指尖以下，回忆以上

老杨是我对她的爱称，一想到她我总是在心里笑开花。老杨身高一米五五，正好到我的肩膀头；体重40公斤，一顿饭能吃三个馒头；老杨喜欢边干活边唱歌，能把《青藏高原》的高音唱上去，但给我唱《隐形的翅膀》时却完全跑调。噢，老杨的耳朵是最灵的，电话接通的第一句就能听出我是否感冒、心情好坏。

窗外，一个崭新的五月恣意舞蹈；纸上，孤单的墨水和着他们柔美的旋律低声倾诉。

（一）

从小，她就对我很严厉：每天5：20放学，她说希望在5：30看到我的影子，并在6：30之前完成所有作业，晚饭之后看电视的时间也被她无情的剥夺，取而代之的是练毛笔字；星期天不许我外出逛街；较长的节假日则请家教为我补课；我从出生就自己睡，七岁被她命令自己做饭、洗衣服。这一切都颠覆了我心中一个慈母的形象，我曾因为她训斥我打破面盆而发誓长大了决不对你好。

岁月的流逝几乎不被任何人觉察，当我再凝望她的时候，我惊异的发现：她有白头发了！我的心突然被一种叫遗忘的东西刺痛。那个时候我正准备高考，我没有理由辜负这所重点中学。其实当初能考上这所中学还是因为她在我初二那年费尽周折的把我转到县里最好的初中，迫于巨大的压力，我只能甘愿葬身书山题海中。14岁啊，花样的年华却在苦涩的煎熬中渡过。

进入高中后，我住在外婆家，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她很少来学校看我，偶尔到外婆家，还经常是晚上，用自行车驮来半个月都吃不完的东西。最厉害的是高二那年冬天，一场大雪堵塞了所有交通，半夜她的敲门声让我从梦中惊醒。“哎哟，没想到这路忒滑，我就跟溜冰似的”她居然还笑着说。我想象不出这个“小女人”是怎样两手推着自行车，两脚深深浅浅、歪歪扭扭的走在又寂静又亮堂的雪地里，在她身后肯定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从此像标本一样夹在我记忆里。

快要高考的前一个月，她来的挺频繁，给我做好吃的后，天已经黑了，但她执意要走，其实我好想能和她住一晚。

三年的分居，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她默默的关怀，以至于在我的高考志愿书中只有一个学校离她很近。

（二）

“噢，妈妈，那天你再次为我悄悄流下泪，你可知道它已化作伤痛，滴滴落在我心扉”，这次我固执的离开，寻找另一种生活，听我说，让我说”

不知道是爱上这座城市才决定留下来，还是因为遇见白猫才爱上这座城市。总之，在我和它相处一年后，在我大二那年遇到白猫后，我就打电话给她：我毕业不回去了。

这座城市很小，很安静，但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或许我的心就这么小，小到当看到白猫那沉静的眼睛，就再也无法自拔。

这期间，我们都改变了：她经常打电话和我聊天，我想她真的老了；我也会给她买几件衣服寄回家，她说我长大了。她说小时候对你那么狠心，是要把你培养到我能力所及的最好的地步，不让别人说你不好。因为如果别人说你一句不好，妈妈都会心痛。她还说，你走吧，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想爱什么人就爱什么人，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的闺女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龙应台曾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三）

和白猫生活的快乐、工作的忙碌让我搁浅了远方的她，原本在假期中我可以回家或者把她接来住几天的简单想法在现实中却显得那么艰难。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锁碎更让我变得麻木。

终于可以让我清醒的是在我接到她生病的电话的那一刻。我说我这就回去看你，她说这两天你那有雨，要随身带着伞。相隔千里，她怎么知道我这里的天气？老爸告诉我她每天都盯着新闻联播后的天气预报，直到看见贵阳才把遥控器放下。

“我们之间的爱轻的像空气，而我依然承受不起，回忆太拥挤，我无法呼吸只能拥抱着空气，假装那是你，不曾离去。”

我明白我不能离开她，这一次，我需要好好爱她了。以前觉得世界那么大，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尽它的繁华，怎么选择都会有遗憾。现在却觉得世界那么小，不过就是从异乡到故乡再从故乡回到异乡的距离，如今再大的抱负也不过就是椿萱并茂父母安康。

写给老杨：

我长大了

您却早生华发 步履蹒跚

曾经的不敬、叛逆、狂妄、倔强让您心碎

我却不曾体会

如今 我也为爱付出千辛

才恍然当年的无知 体会到您的辛苦

妈妈 我爱您

爱您此时满是皱纹的脸 甚过您年轻时的美丽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