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月饼
等候月饼
张力
他和老婆婆是今年在园林场认识的，并结了婚。他早就听老婆婆唠叨过，年轻时在四川老家没经历过一次象样的中秋节，她中年守寡，前几年跟随女儿女婿来园林场打工，每年的中秋节，月饼也很少吃。老汉心里想着今年要给老婆婆过个象样的八月十五，便从农场六连的家中骑了三轮车，一路拉着老婆婆到场部市场门口。
李老汉还算硬朗，说什么不让老婆婆去市场，他担心老婆婆的老寒腿，怕市场人多有个三长两短，让老伴在市场门口等他。
老婆婆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矮小而孱弱的身躯佝偻着，连同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压在了那根早已磨光的拐杖上。满头灰发下一双枯涩的眼睛满含期盼地盯着市场大门，她始终保持着那种期盼的姿态，一动未动，同样，她也在担心已经70多岁老汉的身体。
老汉终于出来了，他买了一根白头巾，剩下的钱全部买了月饼。他佝偻着腰，狠命地蹬着三轮车，车把的一边挂着一兜月饼，一边挂着一根白头巾。白头巾一头捏在老汉的手上，一头搭在三轮车的车把上，生怕被一阵秋风吹跑。
忽然间，老婆婆期盼的眼神变成了春阳下闪着粼粼波光的溪水，盛放着满眼的疼爱与温暖。她看到了月饼，心中就似有幸福的湖，汹汹涌涌，翻滚奔腾。那样多的欢喜两汪“泉”盛不下，又通过干瘪的嘴流了出来：“哟……你这死老汉……出国去了，你倒安逸哦，晓不晓得我都急死了哈……”
老汉灿然一笑，脸活像一个秋日的苦瓜：“急啥子嘛，老了没得用咯，我是挑了几块你最喜欢的月饼。”老汉掰开一个月饼，把最柔软的一块月饼馅递到老婆婆嘴边。老婆婆老泪纵横的脸上，又露出笑容，一阵秋风拂过她那瑟瑟抖动的白发和掩去泪的苍老的手。
转盘路上华灯初上，到处洋溢着喜庆热闹的味道，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天空湛蓝湛蓝的，像用水洗过一样明净，轻颤的枝头，暗香犹如雾气升腾般翻滚涌动，散逸在空气中。水晶一样的月光洒下来，前面，是一条通向他们回家的路。
老俩口不再青春，却温馨犹存；他们虽是半路夫妻，却结伴而行；他们把自己托付给了对方，虽已不再硬朗，却坚毅快乐相濡以沫地支撑着生命。老汉一句“回家给你讲嫦娥奔月”去，老婆婆的脸便宛若一朵秋天的雏菊，绽放在金秋的风中。
那一刻，感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今年的中秋节，我感受到了生命的另一种恬静与温馨。不远处传来一首农场本土音乐爱好者周新中悠扬的笛子：“月亮出来亮光光、亮光光，山下小河淌水清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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