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话

2014-03-21 17:07 | 作者:小桥流水 | 散文吧首发

在我未出世之前,上天象就喜欢给我颜色看。医生正告我的父亲,保大人还是小孩。父亲想都没想说保大人。母亲发出低微的声音:“就是死,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父亲掩面只管流泪,心却跳到上帝的身旁哀求:“救救他们!以我的命换母子平安!”或许是父母感动了上天,我幸运来到了人世,带着幸福的笑容与母亲双双踏出了地狱之门。

守地狱之门的人定是位严酷的智者,让不想死的人总是靠边站。我和母亲大难不死,让父亲越发变得菩萨心肠,对我们是百般宠爱。若不是母亲背后自始到终暗中操控我的行为,可能我就是村口那棵歪脖子小树,怎么看都成不了气候。

我很顺畅遗传了母亲骨子里的英雄特质,从小就有一种剑走天涯的抱负,喜欢保护弱小,主持公道。犹记小学一年级那年的天,何勇与我玩游戏输了,大概输得不痛快。他似乎像输了一百万巨款似的,发布军令状:“你们以后不要与他玩,他妈妈借我家斧头三天未还,赖皮!”话一出石破天惊。他居然让小伙伴们与我分道扬镳,我的侠气立马涌了出来。

我家有斧头,怎么可能借他家的?况且我妈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怎会有借不还?!我以为这是侮辱我妈的人格间接就是辱骂我,上前就把他摔倒在地,让他起不来。他眼泪哗啦啦下得像暴风,我说,今天就饶你一命,以后不准没有根据瞎扯。

他走时,还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妈就是借人家东西不还。我气得直跺脚,直接把何勇他家院墙外的一个易拉罐踢出一里之外。当时我如瘪了气的球,千转百回滚回家。

母亲见到我,微笑瞟了我一下不出声。我估计“今日新闻”早传到她耳朵里,他是不出门就可知天下事,我是一出来就惹事。

“晨晨,说说你今天做了什么好事?”她居然还在对我笑。“就是做了好事也没有人懂!”我低着头委屈地说。

“人家说你借斧头不还,我放了他个底朝天。”我故意放大声音先法制人,“妈妈,您才不会这样,是吧?”

“真借了,斧把给妈劈断了,你今天抽空上城,打算买一把新的赔给勇子家。”

“我的天,那我打错了人。”我傻傻呆住看着母亲如何反应。

“孩子,征服别人要靠实力,不是武力!”母亲把我揽在怀里,用她的额头顶着我的脑袋,轻轻地说。

“好孩子,别难受,这事怪妈没处理好。”我的头发在她轻柔的指尖吹起了一折细密心事,让我有种要哭的冲动。

我知道自己错了,不光黑白不分打错了人,还让母亲为我操心,她还怨自己没办好事。这让我分外惭愧和自责,自那以后我不再跟人打架。

无论是多么愁苦的日子,在母亲看来都是做人必走的行程。所以在她的人生观里那些风雨同行的日子都是明日暖阳的前奏。

在我初中升高中的时候,为开辟我上个好大学的锦绣前程,父亲算是奋力倾家荡产了一回,他把家中最值钱的猪给卖了,打算用钱来打通关系。过去的人是卖儿卖女去逃荒,他是卖猪卖鸡为我上学堂。父亲的脸天生薄如翼,怕丑不善求人。所以像求人这类丢脸皮的事自然落到母亲身上。

母亲把家里的积蓄连同卖猪所得用一个包裹包好,穿上正装,提着一大篮子用谷壳偎好的新鲜鸡蛋,登上了去求高中校长的长途之路。穿上西装的母亲一脸英气,有花木兰从军的魄力和潇洒,惊得路人侧目。我尾随其后,一来是想为她助阵怕她临阵怯场,二来是我想看个究竟。

母亲一路上如飞机急驶,我几乎是跟在她身后跑。快到学校门口,母亲先从保安人员那儿打听得校长的名字,然后步速一下转缓,神情变得像是要进人民大会堂开会一样神圣庄严起来。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即将见证神奇的那一刻就要开始。母亲抬起头俊俏地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轻声地说:“请找周校长。”一位热情的大叔迎了上来说,我是李老师,校长他今天有事不在,有什么事我帮您转告他。

当时办公室就三人,其余老师大概上课去了,大叔搬来一座椅让母亲就坐。母亲像事先在家研习好功课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地诵起了台词。她说我平时如何如何成绩好,只是由于心理素质欠火候,正规考试发挥失常,才会因一分之差被挡在贵校门外。如果这次能把我录进去,保准以后我的成绩绝对不会比别人差,她用她的脑袋跟大叔保证。大叔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此,似听非听地点头。然后他拖开抽屉,又关上。用深沉炯亮的眼睛看了看我母亲,母亲还在唾沫横飞地自顾自说。大叔于是把他的钱包放入抽屉,拉开,停了一会,又合上。这些运作布置得有条有理,母亲就是看不明白。我站在窗外急得撕扯着头发。

早该切入正题,她还在求大叔给个话,看能不能把我安排进来。许是大叔一再地“嗯、啊、哦”个不止,母亲知道再不能打扰下去,决定起身告辞,把一大篓鸡蛋塞到大叔的桌子下。大叔一再推辞,弄得俩个像在打架似的。母亲不管他要不要,铁定要给他,说这是自家的东西不值一分,小小意思。母亲向大叔要校长的私人电话,大叔面有难色。母亲退而求其次要大叔的手机号码,大叔很牵强给了母亲办公室的座机号。

大叔说,到我们学校求学的人一向很多,额外名额就那么几个,一分之隔的人不在少数。能不能被录取,任何老师都不能决定。这话说得很有分量,看你怎么想。母亲拿着大叔给的电话条像得了宝贝似的放到裤袋里,还用手在袋子外按了又按。

“晨晨,这带来的钱,想送给能拍板的人,可是人家校长不在,送给刚才那位大叔又怕打水漂……”母亲有些忐忑不安。

“妈,刚才你没看到,他把抽屉抽来抽去,就是提示你放内容进入,你怎看不明白?”

“人家有这样的胆量,自有一定的办事能力。”

母亲一下恍然大悟,赶紧匆忙跑了回去。此时正好办公室只剩下大叔一人。母亲把重量级的包裹迅速塞到刚才那个抽屉里,露出世上最好看的笑容:“不成意思,不成意思,多谢关照!”

大叔委婉地说:“没问题,您的意思我会传达给校长,校务处自会安排妥当。过一个月您打电话找我。”

母亲像秦始皇统一六国一样,说不出的高兴全写在脸上。母亲的笑原来很美,无邪灿烂。她的笑容如山泉抚琴,飞蝶传欣,百花纵放,陶醉在其中我开始泪流满面。

“我的孩子,如果那位大叔能帮上忙,让妈白干十年的活我也高兴。”全家人开始织,梦的翅膀早已飞出了破落的小村,来到那所宽敞明亮的重点中学。

一月后,王婶来到我家宣布她家勇子进入重点高中的大好消息。我一下傻眼,他的分数差重点分数线一百多分。他是怎么上的?我妈急不可耐探求秘方。王婶慢条斯理一顿一挫地说:“我家光红包就塞了三万,校长二万,副校长一万,请搓饭外加好酒不算。”

妈妈静静听着,头开始越低越下,一丝不意觉察的痛开始寻找突破口越野而逃。好看的眼睛里面流动着空寂的失落,这失落如同有人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深,我听到母亲把头埋在被子里抽泣的声音,那声音好似在唱歌,唱着凄凉的歌,她在唱,别灰心,孩子,让我白干十年的活,也高兴。

母亲用八千元交换一分之差,母亲用她多年的心血换我能上重点,可是,我没能上成,因为前面还有更多比我家有优势有关系的人也要上。

第二天早上,母亲的眼圈红红的。她还是笑,花满山的笑,不带苦涩的笑,如箭簇的蔷薇盛开在家里,轻盈溢满在我的心田。

母亲抱着我的头安慰我,“孩子,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那些钱只当妈妈生了一场病用了。没事!”

于是母亲继续在外打很多很多的猪草,而且这一次养了五头。她说一定要让我凭自己的的本事考上一所好大学。

母亲平日里说的话或许是天下所有母亲藏在心底想说的话,这些话可能并非是她的原创,但是在特定的环境里,那些相素的话语却让我受益终生。

母亲几乎用她的命换取我的新生,所以无论我活得多么艰难痛苦我都能以神圣的态度热爱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活着是我的责任,能活得让家人无忧那更是我的使命。

在这个世上,想得到一生的幸福和关爱,靠的不是武力、手腕、权势、美貌、名利而是你的实力,实力是为你赢得别人认可与尊重的根本。实力是自身由内到外光华的再现,它是一种为他人付出的慈悲与热能,也是一种为他人生存谋幸福的行为见证。

有许多的人喜欢追求富二代,与大款的女儿联姻,无非是贪图一步到位名利双收。“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没有人能让你依赖一世,所以我们要坚强独立;没有人能帮你一生,所以我们要奋斗不息。

母亲的话是春天的风,它吹拂着我的人生,也修剪着我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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