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歇（二）

二 半城烟沙，失落天涯

她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一只短粗的小棒，轻轻一拉，一声厉鸣带着淡色的青芒在空中炸开。

云姨靠在我身旁坐下。一把把我揽在怀里。她身上的味道依旧是淡淡的茯苓草香。

我歪在她的胸上，隔着衣领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云姨用腮轻轻地摩挲过我的头顶。她额前的发丝轻轻地落在我的脸上。我身上打着寒颤，心里很暖。

“你都看见了。”她问。

“恩。”我动了动脑袋。

“想哭就哭出来吧”云姨抱着我的头，眼神期待的望着我说“别憋着了。”

“我要尿尿。”我恼羞的说。

云姨一把紧紧地抱着我，我一动不敢动。

我突然觉得那时的夜晚没有月光，但是很美。而我那时并没有睁眼去看。

半响，我推开云姨说“你弄疼我了”

云姨扶起我，轻快地擦了擦红红的眼眶，伸手便刮去我眼角的液体。

“小男人，你以前说要带我去闯江湖的，还当不当的真？”云姨半认真半歉意的望着我。

“恩，当然。”我盯着云姨湿润的眼眶，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将军府里。

云姨是父亲的小妾。是宫中那位赐给父亲的小妾。

听李叔叔说，云姨来我们家的时候12岁，而我才3岁尚不记得事情。

母亲说云姨，是父亲陪黄四爷狩猎的时候救下的，被黄四爷带进宫里去，不知怎么后来赐给了父亲。宫里龙椅上的那位，叫做黄四爷。

父亲和母亲都待云姨很好。云姨在家里有着特殊地位，父亲从不把她当小妾看。只是母亲执意让我叫她云姨。平时就是云姨带着我玩，父亲让的，母亲也很放心。

云姨会很多东西，像李叔叔的百宝箱一样让人惊奇。

我不知道那些带着灵性的蚂蚱，草王是怎样从她灵巧的柔荑中变幻出来的；

她总能在灯谜会上快速的告诉我所有的答案。母亲总笑着说别惯坏我了。

那写在各种各样漂亮的莲灯上面的小诗，父亲说比先生做的还好，可她总是呆呆的看着它们顺着水流向府外飘去，望着池面上荡起的水纹出神；

通常她这样的时候，我只好安静的走开。去看李叔叔练武。

后来，她问我：如果有一天，云姨要离开将军府了，你会怎么办？”

“去哪里？ ”当时我只是一味的玩耍，大概想云姨是怕父亲会把她嫁出去。

“江湖。”她轻轻地吐口气在我耳朵上。

“好啊，爷带你一起去，看谁敢欺负你。”我学着小人说上的口气调笑的说道。

云姨没有笑，她一阵失神，带着一丝淡淡的哀默。

“谁要你带，什么都不懂的累赘。”云姨失笑，轻轻地亲我的嘴唇。

我不知道，那天的话，竟然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