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十》

急难相扶

春草的离去给韩家屯黑漆漆的夜空，又增添了一丝的深邃和阴冷，这个深秋的夜更加显得绵长和冰冷。闻讯匆匆赶来的村民，接二连三的陆续而至，在众人帮助之下，春草的尸体用一副草席卷起，在于家的茅草房外，也点起了一盏长明灯，春草被停放在了茅屋的门外，一瞬间于家所面临的困境给所有人带来了不安和揪心的疼痛。

屋外，春草冰冷的尸体平躺在木板搭起的床铺上，在瑟瑟秋风里，显得凄凉无比。屋内，幼小的生命蜷缩在火炕的一角，微弱地哭声告诉人们他的饥饿。凤儿与秋生头上戴着孝布，双双跪在了母亲的尸体前，惊恐的双眼无助地看着这个突来的变故。“娘，娘，您咋就走了，这样就走了。我们咋办呢？您醒醒呀！您听，小弟弟他在哭呀！他在找娘，他怎么可以没有娘呢？我们也不可以没有娘的，娘，回来吧！看看我们，您还没有看见我们长大，怎么就忍心走了呢?”哭泣中的凤儿喃喃自语，在对娘诉说着她的思念。

“孩子他娘，你咋就这样狠心呢？为啥就这样急的走了，我对不起你呀！我 …… 。”于老二抹着眼泪，目光呆滞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话。

"孩子，别哭了，不要让你娘不安心的走，要记住你娘是最疼你们的了，她走了可她的心还在这里，不会走远，她希望看见你们过得好，不再有饥饿,不再有眼泪，擦干泪水，为了你的弟弟，好好的活着，就是对你娘最大的报答了。"三婶劝慰着凤儿，不时地撩起衣角擦着泪水。

哇哇 …… 哇哇 …… 。火炕上的婴儿发出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哭声，他饿了，因为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一次东西，柔弱的生命怎么可以承受饥饿的煎熬，他根本不知道那个赋予他生命的人，已经离他而去，他所面临的是生死的离别，成为了定局。

“哦……，哦……，孩子别哭，别哭，乖，听话……，”愣在那里的秀娥抱起了哭泣的婴儿，不停地安慰着，她知道孩子很饿，但是这家里有什么可以给他吃呢？使秀娥陷入了迷茫。

“秀娥婶子，他是饿了，一直都没有吃东西，这么小怎么受得了呢？来给我吧！大宝刚刚吃完睡了，我这点奶水还勉强可以叫他吃饱的！”说话间，三叔的孙媳妇巧珍伸出了双手，示意秀娥，她要喂孩子。

“太好了，巧珍，快点帮帮忙吧！要不我真的不知道咋办呢！给口吃的，他就可以活下去，要不咋办呢？”秀娥面露惊喜和感激。

“婶子，不要客气了，香草婶子也是好人，她苦命呀。可这个孩子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我们怎么能看见他饿死呢？饿死了就太可惜了。”巧珍边从秀娥手里接过饥饿的孩子，一边解开衣扣，熟练地开始给孩子喂奶。饥饿中的孩子接刚触到巧珍的乳头，异常的敏感和亲切，或者是原始的本能，或者是饥饿的慌不择食，他一口叼住了奶头，拼命地吸允着，显示了他求生的欲望。

“咳，咳，”孩子被奶水呛住了，也发出了微弱的咳嗽声，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吸允的速度，他在巧珍的怀里尽情地享受着温暖和给养，添加着生命的动力。

“唉，可怜的孩子，苦命的孩子，老天咋不睁眼呢？剩下一个大男人咋养活这个家呀！”围在屋里的乡亲们发出了一声声的叹息。

“都别难受了。还是想想办法咋安排香草的后事，咋帮助老二养活几个孩子吧！”三叔在安排着。

“对，对，香草的身后事都靠大家了，孩子们也靠大家帮忙了。这个小的现在最需要照顾了，这样吧，孩子需要奶水，没有喂得也活不下去，看看谁家的媳妇有一样大的孩子，也可以帮忙喂喂，救活他也算积德行善吧！”三婶娘流着眼泪向大伙说着。

“我已经答应了香草，就一定帮忙的，我一定要照顾好孩子，给香草一个交代。”秀娥表示着自己的心思。

“好了，天一亮，香草的后事就安排吧！孩子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伙了。”三叔继续说着，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唉，活着可真难哪！更何况没有女人的家。”人群里叹息声不断。

当又一个黎明来临之际，破晓的太阳又一次穿过了东方的地平线时，韩家屯也迎了又一次生离死别的 场面。一座孤零零的新坟出现在了那片白桦林里，而陪伴香草下葬的物件，也只有一副破旧的草席，几张飞着黑灰的纸钱，还有凤儿与秋生穿透苍穹的凄凉地呼喊与无助的泪水，夹杂着无数同情的眼泪而宣告结束。香草，这个可怜的女人还没有享受到母亲的幸福，还没有认真的看过自己的孩子，就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尘世，带着凄凉与不舍，永远的和尘世诀别了。迷茫中的于老二，怀着痛苦的心情与妻子做了诀别之后，在乡亲们的簇拥下，回到了家中，他艰难地从土炕上抱起幼小的婴儿，忍不住热泪盈眶。他深刻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孩子将面临的什么，他的眼里充满了失落和哀愁……。

“秀娥嫂子，我 …… 我咋办呢？孩子怎么活呀！”怀抱嗷嗷待乳的孩子，他手足无措起来。

“二叔，别急，以后我会常来的，有大伙在，只要我们有口饭吃，就不会看着孩子饿死，我会每天来，给小弟弟喂奶，您不要担心了。”懂事的巧珍安慰着陷入困境的于老二。

“谢谢 …… 谢谢 …… 巧珍，要我咋说呢？我替你香草婶子谢谢你了，”于老二感激的连忙道谢。

“二叔，不要谢了，香草婶子走了，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饿死，都是我该做的，这年月只要活着，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巧珍继续安慰着。

“是的，就听巧珍的吧！以后孩子的事情大家帮忙，别担心了”。三叔也在劝着。

“对，对，以后大家帮忙，一定会好的。”秀娥也在鼓励着消沉的于老二。

“看看这孩子睡得多香，真的是饿了，多好的孩子呀！”巧珍带着母性的慈爱和温情注视着吃饱了熟睡的孩子，嘴里不停地夸奖着。

面对大伙的热情相助，此时的于家已经有了一丝温暖的氛围大家热情的帮助和鼓励，使悲痛的于老二对未来充满了一丝希冀，乡亲们的帮忙使他感到了温暖，巧珍的及时喂奶也给饥饿的婴儿注入新的活力，面对这些他的心稍微有了安慰，然而，除了感谢他还会说些什么呢？

红日当空，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随着乡亲们的陆续告辞而去，熬了一夜的秀娥也终于安排好于家的事情起身准备回家了。临走时，秀娥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凤儿好好看弟弟，她上完工会马上来帮忙照顾，交代完毕，秀娥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于家的小院。秀娥匆忙回到家中，此时春柳已经等不及去了李家上工，她也急忙向春珍交代了一下家里的事情，便又匆忙地奔向了李家大院。

深秋的李家也显得异常忙碌起来，因为秋收在即，李家老小也早早起床，准备去田里监工，一家人便早早地围坐桌前准备吃饭了。

“娘，娘，您累了吧？刚才老太太还问你咋还没有来呢！今天张婶孩子病了，没有来，您又没有来，所以叫我到厨房帮忙了。”焦急的春柳向母亲说着。

“嗯，我知道，可是你香草婶子昨天去世了，你二叔一个大男人怎么行呢？香草婶子走了，可就是可怜了刚刚出生的孩子，今后的日子咋过呀！”秀娥边和女儿说着，眼里边闪烁着泪花。

“娘，真的可怜了凤儿和秋生了，这让二叔咋办呢！”善良的春柳叹息着。

此刻的李家客厅一家人围坐，开始吃早饭。大金牙今天穿戴整齐准备去地里看一下，于是，他匆忙吃了几口，便坐到了一旁，手里还没有忘记点燃烟枪，边吸着烟土，边对着立在一旁的老吴交代着今天的计划，表示出对有个好收成的期盼。

一旁在吃饭中的汉文与博文完全不顾父亲的忙碌，自顾自地慢条斯理地吃着，显然这一切完全不用担心，收成与财富都是和他们无关的事情一样。正在大家都在享受早饭的同时，一向嘴巴刁的玉莲却开始了大发牢骚，也许是仗着身怀有孕，也许是在行使她大少奶奶的威风，她拿起了勺子刚刚喝了一口汤，还没有下咽，就不由自主地吐了起来。“咋搞的，这汤谁做的，我不是说了吗，不喜欢这个鸡汤的浓味吗？搞得我好恶心，放了多少油呀？”边说边喊着，孕期的反应使她明显对今天的饭菜不满。“张婶，张婶，快来，给我弄点水，我要漱口，这个汤赶紧地端走，我都恶心死了，受不了了！”玉莲继续喊着。

“张婶，今天不在，孩子病了，秀娥今天也有事情，来的晚些，等一下我叫春柳来吧！”身后的老吴说着。

“大嫂，咋了，不舒服呀。我去，别急，我去弄水给你，马上就来”。博文看见玉莲的不爽，马上起身，端起了汤，向厨房走去。

“博文，你咋还去了，要她们来干嘛？给了钱还要我们自己干活，别 …… 别去”.玉莲抱怨着下人，也阻止着博文。

“玉莲，你没事吧！别急，没事的，你就要他去吧！天天在家懒着什么都不做，也该活动一下了！”李老太温和地说着。

“娘，下人们请来不是养着的，咋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人做，啊，啊，好恶心死了，”呕吐中的玉莲还没有忘记矫情。

我们再说博文端着一碗鸡汤，快步向厨房奔去，前脚刚踏进门槛，立即放下了浓汤，准备给玉莲打水漱口，来安排她不要闹腾，这个可是他最怕大嫂的了，所以今天才主动来做。

“娘，那个小弟弟咋办呢？也没有吃的，咋养活呀！现在我们都这样困难，二叔再遇到这个事情，香草婶子走了，留下这几个孩子他怎么办呢？”春柳的问话带着疑惑和同情。

“咋办？你婶子临死时，托付给我，要我好好帮忙照顾孩子们，帮助你二叔把小的养活大，当时的情况真的心酸，她也太可怜了。咋办呢？”秀娥说着经过。

“娘，我懂，我也知道，可我们家都这样了，咋帮助他们呢？”春柳担心地问着母亲。

“先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怎么忍心看着孩子饿死，看着你香草婶子死不瞑目呢？那样我做不到。”秀娥向女儿表白着。

“娘，我知道，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二叔的困难，这样吧，晚上回家把咱家的那点小米给凤儿送去，要她弄成粉子，给小弟弟搞米糊吃吧！”春柳懂事的提议。

“嗯，好孩子，娘就知道你心善，不会不管。所以就答应了你婶子，我想你一定支持娘的，好在三爷爷家你嫂子巧珍也愿意帮忙，喂奶给小弟弟，这也算是帮我了。”秀娥看见女儿的懂事心里有了安慰。

“ 嗯，娘，这年月活着都难，要是有一份好心，办成好事，也算我们没有对不起良心吧！”春柳感叹着。

正在博文准备走出厨房的时候，厨房里间秀娥母女的一段对话声，吸引了他，他不由自 主地放慢了动作，生怕弄出声响。当听到秀娥母女的对话，博文善良的内心也同时在翻腾 着。通过她们的言行，他深刻理解到了生活在底层人疾苦，秀娥母女善良的天性和乐于助人的好心，使博文深受感动。此刻，他的内心涌动出了赞赏和同情，一个要帮助她们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个夜晚的来临，在李家收拾停当的秀娥，和女儿春柳相继走出了李家的大门，满怀心事的秀娥叮嘱了女儿几句，和春柳分手，奔向了于家小院，因为那个孩子她真的不放心。

矗立在李家门外的春柳目送母亲匆匆而去的身影，心里又添加了对母亲的心疼和对事实的无奈，她茫然的转身，准备向家中走去，因为弟弟妹妹也在等着她回家，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春柳，等等，我有事情找你。”身后传来博文的声音。

“你，二少爷，你找我有事情吗？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好，我马上去做。”春柳带着疑问看着博文。

“不 …… 不是，我要找你说的事情和李家无关，你不必担心，今天我无意中在厨房听到了你和婶子的对话，我心里也不好受，这样吧！这里有两块钱你先拿着，用得着，也救急吧！”博文说着，已经走到了春柳面前，从衣兜里掏出了两块钱，塞到春柳手中，态度很诚恳。

“不行，我们怎么可以要你的钱呢？不行，我不要，也不能要。”春柳拒绝着博文。因为她不想和李家有任何纠葛，不想接受博文的任何恩惠，她怕他无法偿还博文的好意，也怕这无私的帮助后面隐藏着什么危机，想到这些，她犹豫，踌躇，纠结，但是看着那可以救命的两块钱，真的是她无法决定取舍。

“不要推辞了，你放心，我没有任何的要求，只是尽我的力量，帮助你们。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更不需要你的愧疚，我只是希望我可以帮助到你们，再说，春草家的孩子还等着吃饭，你娘答应了帮他们，可没有钱你们怎么帮，你们家的情况都很难了，要是没有额外的帮助，怎么可以呢？两块钱虽然不多，但我的心是诚恳的，希望你不要拒绝，那样才是对不住你娘的善良呢？”博文在以理服人，说服着犹豫的春柳。

“我，我不能，我不要，”春柳还在推辞。

“收下吧，你需要的，不要再犹豫了，赶紧回家吧！”博文提醒着春柳，说罢，转身进了院子，关上了大门。

面对博文的坦诚，春柳无法拒绝了，她纠结的内心忽然涌起了一丝暖流，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温暖，那是一种贴近心灵的感动，在博文的眼神和行动中，她看到了真诚，体会到了情感的真实触动。她在心里给博文做了一个肯定的评价，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好人，他有一个纯净的心灵，对于她的帮助，真的如雪中送炭，那么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春柳由衷地感叹起来。

秋天的是萧瑟的，但是对于身处困境的于老二也带来了一丝温暖。半晚时分，巧珍又来了，她照旧用奶水帮助喂养着初生的婴儿，而秀娥也在帮助凤儿准备晚饭，因为没有母亲的家，女孩子首先要学会做饭，同时也教她如何照看弟弟。热心的巧珍怀里抱着孩子，不时地逗着，完全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她提议给孩子起了一个名字，就叫长生吧！要他健康的活着，生命久长。

随着夜深人静之后，秀娥安排好了于家的一切，才和巧珍一起伴着夜色各自回家，春柳将博文给钱的事情学给了母亲。秀娥听后，感叹之余，更多的是对博文雪中送炭，给予解决燃眉之急的深深地感激。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襁褓中的孩子也在巧珍和秀娥的帮助下，渐渐强壮起来，而正当一切刚刚恢复平静之后，又一次的变化使人措手不及。

时间过得飞快，伴随着秋天的离去，初冬的脚步也悄悄来临了。这天一早，巧珍依旧向于家小院走去，她匆忙地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喊着她，阻止了她前进的脚步。

“呦，巧珍，咋了，这么急。是不是还是去于家呀，看来你还真的热心肠呀！真是大好人呢？”原来是大发媳妇兰英正在扫院子，看见了巧珍开始了搭讪。

“兰英婶子，是呀，不去怎么办呢，孩子也够可怜的了，没有娘咋活呀！”巧珍的话语里带着叹息。

“呵呵，啧啧，就是，不过就是苦了大宝了，一个人的饭，两个人吃，能够吗？你这样天天去，图啥呢？别到了最后人家不领情，还说你愿意，活该！”兰英说话间，眼神里带着对巧珍行为质疑。

“婶子，别 …… 这样说，都不容易，能帮就帮吧！”巧珍表示着无奈。

正当两个人说话时，去于家看望孩子的秀娥也如约而至。秀娥看见兰英马上打招呼，“她兰英婶子，早，忙呢！”

“早，呦，是秀娥嫂子呀!”兰英说着，面露微笑。

“秀娥嫂子，你也挺忙哈！干啥去呀?是不是也去余老二家呀，我打心眼里佩服你，真的是大好人，自己家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要去帮助别人，真的是好人呢！”兰英边扫着地，边旁敲侧击地数落着秀娥。

“她婶子，我没啥的，就是看了心里不忍，才去的，”秀娥解释着。

“嗯，明白嫂子的心地就是善良，但是还是劝你别得不到好处，还被人家误解你图啥呢！”兰英说着，斜眼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秀娥。

“唉，问心无愧就好了，我也不求啥，我答应了香草的，一定要做到。”秀娥说出了她的目的。

“就是，嫂子是为了承诺，可就是苦了我们巧珍了，自己孩子饿的嗷嗷叫，连口饭都捞不着，不是白忙乎了吗？嫂子你天天强拉着人家，心里好受吗？”兰英明显不满意秀娥的做法，眼神里带出了鄙视。

“婶子，咋说这个呢？这个是我自愿的，秀娥婶子从来没有逼着我去做的，不要误会了。”巧珍帮助秀娥辩解着。

“呦，这孩子，咋说话呢？我不就是帮你抱不平吗？你咋还冲着我来了。得，得，你们继续做大好人去吧！但是记住以后家里有事时别再求别人就好，免得连累别人。”兰英开始了封门。

“婶子，你咋了，别 …… 别难受，我会去的。”巧珍看着秀娥的眼里已经带着泪光，担心地说着。

“兰英，回屋吧！孩子找你呢！这一大早你在这里干嘛。嫂子赶紧去吧！别在意，没事的，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当回事。”听见兰英发飙的大发赶紧出门打圆场。

“你有病呀，孩子哭你就哄呗，什么都找我，窝囊废。”兰英骂着大发，随即把手中的笤帚扔在了地上，嘟囔着进屋了。

唉，面对兰英的羞辱，秀娥长叹了一声，她知道兰英的心思，怕自己招架不住会找她帮忙，这是封门呢。想到这里，秀娥拉起了巧珍的手，“孩子，要是真的应付不过来，就不要去了。婶子自己想办法，不要因为这个把大宝饿着了，大宝可是三叔的命根子呢？不过婶子也一直想对你说谢谢，真的，这是心里话。”秀娥向巧珍表达着感谢。

“婶子，不要这样，我尽我能力吧！关键现在粮食不够吃，奶水也不足，孩子一天天大了，吃的也多，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贴补些。”巧珍征询着秀娥的意见。

“好，我想想办法吧！”你二叔是什么招都没有的，他只有一把力气，其他的什么也做不好，再说我也不放心。谈话间，秀娥与巧珍到了于家，在安排了一切过后，目送巧珍离去，满怀心事的秀娥没有回家，直接就到李家上工去了。

这天在李家的秀娥心事满腹，也完全的心不在焉，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春柳，而春柳也是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整天的做事也都魂不守舍的，她不知道如何帮得了母亲，也不知道如何给长生的生活带来转机，然而，春柳的反常被细心的博文看出了破绽，他看着正在扫院子的春柳，找机会和她说起话来。“春柳，你今天是不是有事情了，看见你和秀娥婶子都心事重重的样子，遇到什么难处了吗？说出来，我看可以帮到不。”

“没 …… 没有，没事，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春柳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我知道你一定有心事，你不说我去找秀娥婶子问去，”博文不相信的说着，作势要去厨房问秀娥。

“别 …… 别去了，我娘已经心里很烦了，别再要她心里乱了。我说，还不行吗？”春柳阻止博文的行动。

于是，春柳就将早上的一切和博文说了一遍，对长生的吃饭问题产生了顾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无奈何期许，也带着一种无助与迷茫。

听罢春柳的话，博文沉思不语，他在思考着，如何帮得了她们，怎么才能帮得了她们，他该怎么做才可以使孩子的生活有指望，才可以安顿好这一切。“晚上，我晚上给你答复，我去想办法，你不要急，记住，一定要等到我晚上。”博文给春柳说着，大脑也在飞快地转着，他在想具体解决的办法。

春柳信任地看着博文，他认真的样子，和热心的帮助已经软化了春柳那颗冰凉的心，她对李家的仇视在博文的温情下，竟然显得没有了最初的强烈，而是感受到在李家她仿佛找到了博文这个坚实的依靠一样，他叫她等他，他说他一定做到，那么春柳的希冀就寄托于他，并且深信不疑。

踌躇满腹的母女终于卸下了一天的疲惫，停下了为生活奔波的脚步。夜幕来临，内心充满期待的春柳也在静静地等待着博文的好消息。她在博文的门外徘徊着，眼神不由自主地关注着他房门的一举一动，正在春柳聚精会神地看着博文卧房时，身后传来了博文的声音，“我 在这里，没有在屋，你干嘛呢？等我吗？”博文笑吟吟地看着春柳，眼神中带着调皮。

“我 …… 没有，我 …… ，”春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害羞地摆弄着粗黑的辫子。

“ 你看，这个是什么，”博文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使春柳眼前一亮，惊喜万分。

“羊奶，哪里来的，你怎么弄的。”春柳带着疑问。

“我自己去搞的，下午我和老孙去放羊了，我想小孩子要是喝到羊奶一定可以的，我就找理由去帮他看羊，于是，偷偷地挤了些出来，看看因为这个，把我的衣服都搞脏了，咋办？真的是很大的牺牲呀！嘻嘻，”博文欣喜之余还没有忘记调侃，表情里洋溢着纯真。

“咯咯，咯咯，”博文的话语逗得春柳不仅也笑了起来，手指着博文满身羊的粪便的囧样，春柳开心的笑了起来，那表情里带着少女特有的纯真和美丽。博文看着春柳开心的表情，也不由得心底为之触动，在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淳朴的女孩，从一开始到现在给他的都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悸动，而在自己的内心深深体会到，能看见她脸上的笑容竟然会有一种无言的幸福和温情在内心涌动，二人四目相对，在初冬的这个黄昏，给彼此的内心又增添了一份真实的温暖，此情此景，那束情窦之花已经悄然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