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声音

老家的习俗，过了正月十五新年才算真正过去！这时孩子们要开学了，男人们得忙乎今年的生计了，女人们也可以回娘家住住了……。只是感觉好久没在家过元宵，在外面实在没什么味道，去年还挤着去看灯，今年便什么都淡了！

家乡的柳树应该开始吐绿了吧，老家大门口那棵自记事就有的大柳树不知何时没了踪影！记忆中它总栓着我家的老水牛！小时候它便开始慢慢空心，后来越空越大，甚至有村子的鸭子在里面下蛋……，当我伸手就能从里面板出朽木块时就感觉它的时间不多了，然而即便如此它仍然在我眼下绿了一年又一年，柳叶藏新燕，树茵隐少年……！后来搬走，搬回来时只剩下摇摇欲坠的空枯干没了枝叶没了新燕没了少年……！若干年后当我突然觉得那个位置该有些什么东西的时候才想起那棵现在连树桩都没了的柳树……！

去年回家发现门口的池塘也没了原来的自然干净，被人用机器推成了养鱼池……！以前塘边栽满了柳树，男人们用树木搭起浮桥，上面放上石磨板做成“水漂”，水漂是女人们洗衣服洗菜的地方！我小的时候常蹲在岸边看妈妈洗衣服，搓洗过的衣服放到石磨盘上，举起棒槌反复敲打出里面的脏水，在水里面摆弄洗净再敲打搓洗……！那种低沉溅着水星的声音连回忆都不准确了起来…那种帮妈妈拧洗过的床单的感觉似乎再也没有了…！也曾在池塘里面放过灯，那些年哑伯头发还没全白，不懂世事的他还特意去把头发染的乌黑！也是正月十五，一桌丰盛的年饭后，喝的差不多哑伯带着我哥两去小庙烧纸进香，记得我插香时弄翻了香炉，哑伯连忙帮我扶起……。回来后他又用木板钻了孔放上蜡烛带着我到池塘边放灯，单薄的木板在水中漂移，脆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走时还忍不住回头看看，看它会不会突然灭掉……！

新年过去了，年的味道淡了，这是真的淡了，淡的只是为了看看爸妈，到亲戚家聚聚……！村里的人越来越少，稻场不是成了菜地就张满了野草，大石滚没了，河边还有几块干死没有收割的水稻……！甚至连雪都懒得凑热闹了，看不见瓦檐下长长的冰冰瘤子了，水中不会再结厚厚的冰块让我们肆意的踩上去了……家里养了十几年的大黑狗前几年也老死掉了，它曾拖着大铁链轻易挣脱我在大坝长堤上狂奔，可以躲我几个小时让我抓不到它，曾被一条老狗欺负到欺负那条老狗，曾带着我在雪地里追兔子，曾找不到新家独自躲在已搬走的空房子里等待我牵它回去……习惯它每年回去都跟在我屁股后面摇着尾巴嗅来嗅去一招手它就跳将起来要把前爪搭上我手上的感觉………！

点点岁月痕，丝丝身上尘。经过岁月的人才知道属于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我们拥有记忆才会去回忆，活着时的这些称谓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称谓关系下的情感，没有一个纯粹伤感的人，也没有一个纯粹乐观的人，只有在适当的时候释放情感的人！只愿去凝听岁月的声音做个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