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
刚才地面还是干的,现在,那些白色的精灵纷纷扬扬的飘下,和母亲走在着漫天风雪中。
给母亲打着伞,她拿着被子,却 有些跟不上我的步子,踉跄的追着伞跑。头发已被雪染白,衣服也湿了,她好似不管这些,只是一路念叨着,给我湿了被子,不停叫我 用伞把被子遮住,自己依然置于风雪中。我想,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女人,是我妈,被子是我的。
车子缓缓启动,载着我驶入更大的风雪,从车窗中,从后视镜中,从我心中,都可以后面那略显佝偻的背影,那略显苍老的容颜,顶着满头,满身的雪花,用晶莹的目光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尽管隔着模糊的雪帘,我仿佛依然可以读出那双如雪一样干净眸子里流转的期盼和不舍,祝福和哀怨。
车子依旧向前走着,离母亲越来越远,雪愈下愈大,我第一次发现,它打在车窗上,竟也可以发出像雨一样,或者说冰雹一般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不时回望,害怕那是母亲不舍的目光在敲击车窗。
啪啪的响后,雪的骸骨幻化成冰凉澄净的水,被雨刷推到窗子的边缘,然后似血液一般,沿着一条条纹路流淌下来,流淌进我的心脏,涤荡尽我所有的委屈和嫌怨,所有不堪和屈辱,突然间觉得自己不知所云了,我又怎么会干净到这种程度呢?如果说世上有那个人干净到连血液都是透明的话,恐怕也只有母亲这类人了吧。
车外的雪又大了,向上拉拉衣领,目光再次化成线穿透风雪,陷入无尽,苍渺而又灰暗的天空,渐渐地,竟折射出心头不少东西,深远却也久远,如梦,似幻。
每次看到雪,想到雪,仿佛都能闻到鞭炮的味道,也就是年味,想必是因为冬天到了,春节还会远吗的缘故吧。年味有很多种,独鞭炮最叫人回味。大约在腊月二十以后,或者更早一些,小学的我们就开始去商店买鞭炮了,每天早上起来,把鞭炮拆成散的,装满身上的四个布袋,点一根香,和邻居的孩子在大街上一起燃放。那玩法真是有好多种,装进瓶子里,埋在雪堆里,或者扔进井里砰地一声,瓶子碎了,雪花被兹在天上一大片,就像抗日时鬼子踩到的地雷。还可以把鞭炮的芯子放在快燃完的香上,制作“定时炸弹”,自然不可能损坏什么,但却可以吓行人一跳,有时候自己忘了,就被“误伤“了。每年的雪依旧在下,而这些鞭炮却已经离开我们这代人多年了,不知不觉,我们早已由兴奋的表演者变成了不屑的旁观者。在散漫无趣的冬天里,冷暖自知。
每次看到雪,想到雪,我也会能想到窗台上的那瓶雪花膏。犹记得许多年的雪花膏盒子还是铁做的,上面写着”儿童……“ ,那是的我们很简单,冬天的愿望就是有一瓶香香的白白的雪花膏。现在呢?我们有了比雪花膏还雪花膏的雪花膏,却失去了真正的快乐,笑容,只是一种保护色。每天匆匆的前行着,早上一张脸,晚上又是一张脸,早已忘记了,当初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为了圆融与这个复杂的世界,太多人怯懦迎合,每天转换着不同的角色。
和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看到雪,也看到了一个和雪一样干净的女孩,犹记得,去年的那场初雪,她说:“
我们出去吧”
“去哪?”我抬头看着她问道。
“一起到外面,抱着挨冻吧。”
我看着她笑了,她也笑了,只是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手缝间露出两只眼睛,调皮的眨着,睁闭只见一瞬,融化了这冬的寒意。直到现在我仍觉得,那时她的笑,如春花,无论谁看到,定时会被感动的,管他是谁。
到底还是没有出去的,不过那一刻我觉得这话,要比“凌晨四点钟,海棠花开”来的更温暖一些,也许是因为牵涉到自己,能瞬间想象融入的缘故吧。
我一直觉得黄金,白银太过于庸俗了,水晶相对于要干净一些,钻石和水晶虽然都是晶莹的,但它由总叫人联想到华衣锦服,纸醉金迷,有了它,却缺了心的干净。在女人所有的饰品中,我更钟情于水晶。不过,现在我到突然有个想法,如果把着眼前的雪花编织成一串项链,晶莹而纯白,不带一丝杂质,冷静而自若,不染一点世俗。应该比水晶更干净一些吧,如果有,我定买来送你的。
春花秋月夏杜鹃,冬雪寂寂溢清寒。其实从从上次初雪开始的那个冬天未尝不是温暖的,心中暖暖的,身边的清寒之意变随他去吧。我也纠结过,这个冬天,到底该不该,和你同撑一把伞的。看不清一起踏雪前往的未来,由是问佛:
“如果遇到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怎么办?”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世间千重变。和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别问是劫,是缘。”
于是那个国度的冬天,花开满园。
我是没有看过康成的雪国的,不过看到这飘飞的大雪,似乎充满了整个世界,便想到了它。自然,我们的国度是不一样,至于这飘飞的大雪,我想,是一样的,也是不一样的。
---2012.11.4,记于初雪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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