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伤的印记

2013-12-13 11:23 | 作者:小妖桃桃 | 散文吧首发

文字/桃夭

“噗嗤”一声娇笑在黑暗中响起,一株桃树在僧房内隐隐透出的灯光下,发出一道红色的炫光。“哈哈”又一阵女子的笑声响起,明艳如火的的花瓣纷纷坠落,似从红雾中走出一女子,素肌肤,青鬓云髻,一袭桃红的纱衣,对了,我就是桃树幻化而成的女子,我因受了一滴佛前灯油的恩泽,得以修成人形。而那盏佛灯因失了众生供奉的一滴香油,而被贬摘凡尘,我为了还这一滴油的恩泽,一路探寻至今。

————前言

记得千年前,你是佛前照看佛灯的弟子,我是佛殿前一株妖娆的桃树,日日夜,看你精心呵护照料着那一排排的灯盏,摇曳的火光,常常将你的脸颊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芒,我就这样看呀,看呀,看了五百年,花开花谢了五百年,却终不得人形。

一日,趁佛祖在树下行过时,我问佛祖;凄风苦了五百年,却为何不得幻化人形?

佛祖将我的精魄秉持在手中说;待他来了,你自会明白。

我不解,茫然问佛。佛祖绽出悲悯慈祥的笑,那笑容更让我坠入迷雾,深不可测的迷雾。

于是,佛殿前的凝望又持续了很多很多年,多到我都有些迷糊了。一日,佛祖又来到树下喃喃自语:“持灯弟子也该有个了结了,痴树去吧,,,。”

那一晚,不知怎么的,心里很难过,泪珠成串成串的掉落,但我还是静静的看着你,看着你将香油一点点,一点点注入佛灯里,108盏佛灯你一步步走过,专注而虔诚。一阵风吹来,晃动我的枝桠,我感觉到锥心的疼痛,抑制不住“嘤嘤”的哭起来。

许是,哭声惊扰了你,你停下行走的脚步,向我走来,靠近,再靠近,你终于走到了这千年来离我最近的距离。踉跄,风掀开了你的衣襟,脚下打滑,一滴香油从你手持的佛灯里溅落,一滴,就一滴落在我的身上。

痛,瞬间遍布我的身体,火烧火燎,枝桠断裂,树皮干枯,我听见层层剥落的声音。

我看见了我,一具雪白,娇嫩的女体,匍匐在树桩之上。

我看见了你,一滴泪,从你的脸庞滑落。

/// /// ///

在你贬下凡尘之时,我曾在佛祖殿前苦苦哀求佛祖;愿将我的真身焚化成灰,以赎你的失责之罪,求了多久,我不知道,哭了多久,我不知道。

直到我醒来,你早已离开

佛祖不说话,总是闭目,总是深思,我偷偷守在殿前,看着空旷的大殿,没有你的影子,没有摇曳的火光,我的心一直浸泡在泪水里。我想,佛祖一定是睡着了,任我怎么呼唤都不理我。

又是花开的季节,佛祖醒来,看着跪在殿前的我,摇头不语,而我,清楚的看见了佛祖眼里噙的一颗泪珠。

佛祖说;数千年前,我本是蟠桃园里的一株桃花,而你是打扫庭院的花童,千年的相守,千年的照拂,竟然暗生情愫,后被王母知晓后,惨遭重罚。我被打入凡尘受了三世劫难,所幸,佛祖将你收留并做了佛前持灯弟子。

佛祖说;“去吧,去了前世植下的因,来生我安排你们历一段宿缘,去了了,了了去。”

拜别佛祖,我匆匆寻你而来。这一世,我知你仍以青灯古佛为伴,于是,我以桃树的真身停留在你参禅打坐的屋旁,只有夜晚,我才会化作娇俏的女子,悄悄看你诵经的摸样。

我知道,你不会记得我,不会记得这千年的缘起。

/// /// ///

四月初八,释迦摩尼佛圣诞,寺庙里,香火鼎盛,人潮涌动,我以袅娜女子的样子偷偷躲在佛殿的柱子后,看你为进香礼佛的信众祈福诵念,你的摸样没变,还是与千年前的持灯弟子一模一样。我痴痴的看着你,忘记了四周轰鸣的鼓鸣磬击,祈祷声响,我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与你遥遥相望的那株桃树,那时,每到子时你会轻轻靠在树干上小憩一会,你会为落下的花瓣安葬,你会抚摸着刚发出的嫩芽喟叹,,,冗长错节的记忆盘根而上,我沉溺在回忆里。

起风了,呼啸而至的风,打乱了我的思绪。

在这样的日子,猛然间,狂风大作,乌云压顶可不是好事,我朝噼啪作响的门外瞥去。

我看见你手里紧紧的牵着一红衣女子向殿内跑来,那女子娇喘着,抚着胸口,你温柔的用衣袖擦拭女子脸上的汗渍,眼里满是快要溢出的深情。

我呆住了,无法移开视线,这分明是你呀,那么,此时,殿前闭目诵经的又是谁?两个你,两个,,,惊吒,怪异,不可置信,,,我看见了什么,又一阵风旋起,我看见为女子擦拭汗渍的你,手肘处有一瓣灼伤的印记,那是一枚七瓣桃花的印记。

那个印记,千年前的印记,为我化身成人的印记,这张脸与千年前滑落泪珠的脸,重叠,,,。怎么会是这样,,,?

那一刻,我已经没有眼泪,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守候,千年的夙愿,一夕化灰,一夕化烟。原来,竟是佛祖与我开的玩笑。

风停了,云散了,佛光普照大地,我跪扑佛祖脚下,求佛祖将我带走。

撕心裂肺的疼痛随着一缕红光向我袭来,千年前的疼痛,千年后的疼痛,是多么的相似哦,这就是执爱的疼痛么?我苍然一笑,最后一滴泪在风里幻化成漫天的桃花瓣,这红像一片血色海洋,将我生生淹没,我闭上双眸,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心跳,我知道,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佛祖掌心收拢,我,一粒绛红的桃核攒入了佛祖的念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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