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2013-12-07 07:04 | 作者:崔秀 | 散文吧首发

作者:崔秀

顺着京藏公路一路疾驰,来到内蒙古察右前旗境内黄茂营属地,在一家名叫红太阳的酒吧停下,门面还算整洁,按照我们预先约定好,径直走进包厢103房间。

那位女士早已恭候在桌椅周围,打眼看去,体态稍稍偏胖,但不臃肿,笑容靥面,神采飞扬,如花似玉,时尚潮流,我嘴里不说,心里在不住地赞美!有意识地用手切了切自己的脸蛋,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心里那个热乎劲,一段时间感情,总算没有白投入,那五万元的借款,感觉很值。一直以来担心受骗的阴影,顿时趋之若鹜,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戒备的心里马上松塔了下来。于是乎,一股股意涌上心头,按捺不住内心的狂躁,心不由自主狂热地跳动起来。

她看我愣愣怔怔的样子,抽蓄不停的表情,煞有介事,主动热情地站起身子,向我嘘寒问暖,安定下我的情绪,几句寒暄之后,各自入座,饭店服务员看准时机,急忙拿来了菜谱,很用心地递给在我的手里。

美女面前,我想,一定要好好表现自己,不能寒酸,失了身份,以后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为了超脱自我,非凡一下自己,那一时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活在天上,还是仍然就站在地上,再加上饭店服务员一番吹捧,我便是飘飘然。于是乎,放开了手脚,大凡饭店像样的菜,一应俱全,毫不吝啬,绝不含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彼此的热情有增无减,说话的议题逐渐沉浸在网络的甜言蜜语之中,小说起这段网络情缘,谈吐不俗,说着吃着,突然,有些话她的回答总是牛头不对马尾,我感觉不对劲,内心有点忐忑不安,于是,不动声色,求证一下我的疑惑,便向她提起借款的事情,谁知,她一脸的惘然,根本不晓得这回事情。

起初,我觉得她想赖账,故意在装,约好的事情,怎么中间会出现问题呢?我很生气的样子,她看我神色不对,急忙解释说:听一个网友说这里闲置了一处厂房,正好自己想租赁,就过来了,过来之后,说好在这个饭店见面,等来等去,结果,就这样,纯属误会!

听她来龙去脉这么一解释,顺理成章,合情合理,也剔透不出欺诈的因素。我的心一下子拔凉拔凉的,像掉进了冰窟窿,我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但确信她不是在撒谎,确确实实她不是我要找的那个她。

明明说好要来同我见面,中途怎么就变卦了呢?我的心中产生了无数的疑问,迅速升腾成不解的疑雾,环绕着我的思绪。几个月的甜言蜜语,几个月的情感交融,虽然我们步入中年,但感情这东西,不分年龄,不分季节,只要彼此情投意合,随时随地都能擦出闪亮的火花。

转念一想,她不来,证明兑现的承诺成了泡影,人见不到,五万元的借款没了着落。想来想去,又一种莫名的疑惑翻江倒海般涌上心头,受欺骗的感觉顷刻间游荡在脑海之中,一下子似乎被她作弄的体无完肤,浑身是伤,心中像砸碎了五味瓶,说不出伤感是啥滋味,我再也没有心情坐在这里了,慢腾腾站起来,走到吧台前。

不管怎么样,自己要了那么一桌饭菜,总得有个归属,自己不付账。也不像一个男子汉,哎,心一横,当一回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吧。老板一结算,玖佰叁拾元,多少是自己情愿点的,也怨不着别人,况且咱也不是赖账的那块料。多了少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苦在心里。

犹豫了一下,很不情愿地从兜兜里掏出一千元,递给吧台老板。

吧台老板长得五大三粗,一身赘肉,眉宇间释放出些许狰狞的凶相。一看就是恶人。但是,不管他长什么样,咱不招惹他,更何况是消费者,是上帝,但凡懂经营的商人,应该清楚这一点。

转过心思,心里还在懊悔自己的冲动,好好的会什么网友,隔山探海人地两生就把那么多钱借给人家,也不想想网络是虚拟世界,脑子一热,想得美,到头来,人见不着,钱也打了水漂,平白无故又白搭了玖佰叁拾元。嗨,损了夫人又折兵,倒霉透顶。

老板接过钱,看了看,甩了甩,确定无假之后,找出七十元,我一看,乱不说,两张票面缺了许多,根本花不出去,我以为老板没有注意,说:老板,这么乱的钱,给换两张。

老板漫不经心地接过我递还回的那两张乱钱,看了看,抖了抖,说:没有零钱,你说咋办。看我困惑的样子,老板很有诚意地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翻腾了一气,让我看。

嗨,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定神之后,觉得不能认栽,那是七十元钱,不能说找不开就不要了,人家三十元都不放弃,咱是顾客,咱是消费者,是上帝,他不想拉客,咱有什么人情可言,反正今天伤的很深,脾气又不好,忍耐力下降,赌着气说:老板,赶快出去破一下,我等你。然后,加重了语气说:不能时间太长,我有事。

老板一走,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焦急地问了问服务员,服务员彻头彻尾就是双门神,像亏她二百钱似得,本着脸,一问三不知。

越思越想越生气,反正地方不大,干脆到外面找一找,找见算事,找不见也了却心魂。

走不多远,就见一屋内人头攒动,走进前去隔着窗户往里一看,老板正在那里打麻将,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根本没有给我找钱的意思。

进屋之后,老板见我,先是一愣,然后就平静了下来,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玩他的麻将。

我强压心头怒火,问道:给我找的零钱呢?

老板抬起眼皮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微微流露出一点狰狞的面目,马上收敛回去,迅速地把眼皮放下去,不屑一顾的样子,依旧摸他的牌。

我攒紧拳头,脸上的肌肉抖动着,我知道打架一定打不过他,但是,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了,决心同他拼个你死我活。男人吗,天生就有一股血性,否则,对不起上帝赋予提溜褡裢的那一堆东西。

有了勇气,挨打受气也就无所谓,在一群陌生人堆里,胆子大到无所畏惧的程度,亮高嗓音,厉声问道:你给我找的钱哪去了?

老板依旧装作此事与他无干,悠然自得的神态,连眼皮子都不怠抬一下,我的肺都快气炸呀,人不说钱多钱少,关键是一口气,心想,今天论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真个是枉活了一辈子。

人生地不熟咋了,再不行,有当地派出所,总不能杀人灭口吧,我就不信这个邪,总有明白人,总有说理的人,总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也不想那么多了,就在老板又要摸牌时。我近上前去,一把壕住他的脖领子,用力一扯,衣服破掉了,露出了光膀子,老板却像泰山一样,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就我这身体,面对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撩拨不动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我也不管那家伙的体态,相貌,人到了这个份上,明知道敌不过人家,真应了一句古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气,像暴开的水,突突地冒着,极力想顶翻锅盖,一泻千里,冲向太空似得。

此时此刻,用怒不可竭形容我的神态,一点也不过分吧。我竭斯底里的怒吼,旁边的玩家相互递了一下眼色,一拥而上,把我控在中央。看上去个个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想看穿我的心思,击穿我善良的脸颊,乃至于触及到身体的每一部分,损伤我的软骨。甚至于旮几旮旯的杂杂碎碎,又好像要吸食我身体的每一个可溶解的细胞。

几只大手不约而同地拽住我的领口,抠住我的脖颈,齐声问道:你想在这里干什么?

我挣扎着,极力争辩说:我给付他饭钱,他找不开,说出来破零钱,却在这里玩起了麻将,我在那里等了很久,你们说一说,他这叫什么?是不是在欺骗我,不想给我找钱?

众人的目光投向老板的那一刻,老板呵呵地笑起来,说:这家伙,给脸不要脸,几个零钱敢跟我较真,跑我这里撒野来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弟兄们,给我把他皮剥了,一会儿交给派出所,让他好好讲理去。

话音刚落,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我的衣服脱了一个精光,像杀猪一样把我死死压住,在喘不过气的情况下,我一边大口呼吸着空气,一边还在大吼。可是,那声音又能唤醒几个人的良知,得到几个人的同情呢?

我感觉到地狱一般险恶,人生一但失去了自由,那怕是一秒钟,一分钟,却是那么漫长,那么苦不堪言,那么亟不可待,那么渴望自由的天地,自由的心思,能够随意地想象,随意地走动,随意在这一刻,就是奢侈品,就是最好,最美的向往。

在我挣扎到精疲力竭的时候,我绝望了,看看远处的青山,郁郁葱葱,近处的小淖儿,碧波荡漾,看看紧紧跪压在我身上的几个人,他们谈笑风生,幽默至极,兴奋至极。他们的幽默来自于玩弄着我,像猪一样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他们的兴奋取决于我的痛楚的程度。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像针扎,像刀割。

错与对,就在于一时不慎,一时冲动,一时幻想,一时多情,一时糊涂,一时贪图,超越了本真,超越了道德,超越了现实,一但步入泥潭,痛苦的挣扎,那是最终的结局。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我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生活过程中,在人生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做人,脚踏实地做事,不能虚构任何幻想,不能随意激情冲动,如果任凭感情泛滥,酿造出来,一定是难以下咽的苦酒。

时间一分一秒地行进着,我心跳的频率在一分一秒地挣扎着,无情的时间啊!丝毫没有体会到我此时此刻的痛苦,更没有察觉到我此时此刻的孤楚,绝望的预演,敲击着对生命渴望的键盘,与一切痛苦折磨抗争,与一切贪婪野蛮抗争,与一切外来束缚抗争,我完完全全处在极度抗争的奋进中。

绝望的魔影笼罩在我身心周围,生命的脆弱与顽强无可预见,美好的幻梦,演绎一场悲壮的结局,对生的幻想,已经成为一种渴求,我怀着对美好事物的眷恋之情,无可奈何地流下了两行热泪,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到了现在,我才真正明白懂得忍的含义,理解释怀让的意义。钱是幽灵魔鬼,它可以给你幸福快乐,也可以给你痛苦与绝望。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而近,呼啸而至,我顿时觉得天蓝蓝,海青青,眼前一片敞亮,绝处逢生的感觉。那个高兴劲,无法用言语表达。

警察的出现,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刚才已经精疲力竭,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了那么大的力量,一阵狂挣,竟然摆脱了那几个人的控制。现在想来,有两种因素,一种是我在垂死挣扎,另一种是他们在有意放手。

警察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统统拉到了派出所,我心里那个高兴,总算有人救咱,总算能够伸冤,总算找到说理的地方了,让你们厉害,让你们疯狂,让你们得意,让你们随意。看看警察秉持公道,怎么收拾你们,我就不信共产党的天下,没有人管理你们。

警察也怪,不问青红皂白,用手铐把我的手同椅背锁在一起,其它人像回了娘家似得,嘻嘻哈哈聚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自由自在,好不痛快。我却像一个不可饶恕的犯人,规规矩矩另整一席,好不尴尬。我的心一下子灰到的极点。比起刚才那点皮肉之苦,更加苦不堪言。

警察终于开始审讯,受害者怎么就成了被告,那几个凶神恶煞却夸夸其谈,肆意亵渎我,我想申辩几句,可我没有说话的机会,话刚出口,警察就喝令我闭嘴,一肚子委屈,回旋在肠肠肚肚里,来回折腾,却始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就这样,只听一面之词,一份认定我犯罪事实的材料堂而皇之拿到我的面前,喝令我签字画押。

我两眼噙着无辜的泪水,面对无力争辩的委屈,内心的愤懑与压抑,无法用几个字,几句话表达出来。我仔细阅读材料上面的罪状,清清楚楚记载着我酗酒闹事,赖账不给,强词夺理,打砸蛮横的无赖行径。这同事情的本身大相径庭,可我又能怎样呢?嘴是红的,波塔波塔啥话都能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当我拿起笔的那一刻,已经意识到笔下的分量,如果我签下这个字,证明我就是个无赖,就是不法分子,就理应受到法律的严惩。人活一口气,买了十亩地。权衡利弊,宁死也不屈,想到这里,我一把抓起稿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送到嘴里,几下撕成粉碎,破口大骂:你们是一群贼寇,明明老子给了你钱,你给老子找了两张破钱,老子不要,你就不给老子找了,你说是不是?我的精神简直到了崩溃的边缘,竭斯底里地大吼着,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一群无赖,泼皮。

警察看我如此生气,疯狂的样子,非但不生气,反而温和了许多,到底还是人民警察吗!有涵养。笑嘻嘻地接过我的话,很有逻辑地追问道:你说给过钱,可以,你有收据吗?你有发票吗?有证人吗?

我一思忖,收据发票都没有,当时也没有考虑这么多,自己觉得,付完钱就没事了,一走了之,谁料想会出这样的事。哎,倒霉透顶!

又一想,我请客的那位不是证人吗?于是,我胸有成竹地回答警察说:收据发票都没有,不过,我有证人。

警察一听,更笑了,说:那好啊!我派人把她请过来。

警察怎么了?几分钟之前一个字也不让我蹦出嘴,这会儿如此谦和,前后反差怎么这么大呢?我即纳闷,且疑惑。

警车呼啸而去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明白警察为什么笑。你想,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那个女子人生地不熟,还能傻傻地呆在饭桌旁吗?嗨,早不知去向了。假设在,如此的环境,如此的局势,她一个弱女子,敢给我作证吗?今天咋了,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弱智,否则,会弄出这样的事儿。

时间不长,警车呼啸着回来了。喜出望外的是,那个女子婀娜地走了进来。我看她毫不畏惧的样子,心中很是高兴,像这样有素质,有气度的女子,她怎么会同这些地痞流氓搅合在一起,同流合污呢?

就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像电一样波及到我的心灵深处,顿时,一股股暖流涌遍全身,我被电的浑身上下好不自在。男人啊,在女人面前,天上就这么贱,事情到了这般境况了,还是那么色心不改。在电击的同时,她给我传递了一个信息,我坚信她的道德底线。

事情远远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那女子开口向警察有条不紊地述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简直就是一位不用化妆的演员,句句昂扬顿挫,绘声绘色,像刀子一样剜痛我的心,彻头彻尾就是一位炮制假话的专家。描绘我如何威胁她形态,示范我如何耍赖的动作,学演我如何蛮横的言语,头头是道,情景交融。

这一顿说,说的我脑袋都快炸掉了,说的我心里在流血,说的我无藏身之处,地上没有一个窟,有窟我就会钻进去。我无力去争辩了,脑袋像断了筋似得,快耷拉到裤裆里。此时此刻,在我的心里,这个世界一片灰暗,没有一点光明,没有一点正义,没有一点人性。我彻底丧失了自尊,丧失了自我,丧失了对事物的美好憧憬。

就在我灰心丧气的时候,突然,门外一阵警笛响起,旋即走进来几个身材魁梧的警察,刚才还对这伙人很客气的民警,一齐动手,将他们全部控制起来,一位警官厉声说道:邹容,你们的戏演了多少次了,请你不要再演了,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足够的证据,你们利用网络条件,以色情为钓饵,诱惑了多少不明真相的鱼儿上钩,惯用不正当手段,骗取了多少纯情男儿的信任,借用各种名目提出要求,非法骗取上百万资金。贪婪无度,还要榨取他们身上最后的一滴血,绞尽脑汁,把他们诱骗到你们的黑饭店,进行最后的敲诈勒索,天理不容,法理更不容。说道这里,警察的情绪有点高昂,顿了顿,继续接着说:我们早已对你们进行了监控,侦查。今天这位先生从网络受骗,锁定饭店敲诈,我们一直在跟踪监视,你们的犯罪事实,被我们一一取证,为今后送上法庭,获取到足够的证据支持。

听到这里,我顿开茅塞,各种猜忌与疑惑,顿时恍然若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圈套,我却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此时此刻,我是热泪盈眶,脑海里就一个念想,感谢共产党,感谢人民警察!没有共产党,没有人民警察,我这不白之冤,不知道蒙受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得以昭呢?

我像重获新生的孩子一样,扬眉吐气,兴奋不已,可是就有一样,受骗的五万元,不知道多会儿才能够重新回到我的腰包?纠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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