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伤口

2013-11-13 08:17 | 作者:晴晨 | 散文吧首发

连心伤口

母亲说,出生时我只有父亲鞋子那般大,体质特别差。稍大些,一点儿蔬菜都不吃,食欲也差。他们担心得不得了,想了好多办法,都不太起作用。

依稀,我还记得七岁那年父亲为了提高我的食欲,做的努力。那时,父亲刚刚到煤矿下井,每月只收入二十块钱,日子特别清苦。即便如此,父亲每月休假都会不厌其烦地问我想吃什么,然后想办法给我做。我看到小伙伴儿吃鸡蛋泡糕(蔚县特有),我就不假思索地对父亲说。父亲做的真好,一小瓣一小瓣的蛋青就像乳色的花瓣,细润的蛋黄沫待在碗底像黄色的花托,特别的是里边有星星一样的绿色,点缀着整个花朵。我将金黄的糕拌成一小口一小口,蘸着漂亮的鸡蛋吃了起来。可惜,我只比平时多吃了几口,就没有食欲了。可是,父亲仍然用心良苦地做着漂亮的食物,巧妙地将蔬菜掺进去,尽力讨好着女儿的胃口。可惜,父亲并没有抓住我挑剔的胃。

后来,父亲听说娃哈哈口服液可以增进食欲,特意托人从北京捎了十盒。盒子具体是什么颜色的,现在我已经忘记。但是,我的脑海里依稀记着一句像顺口溜般的广告词:喝了娃哈哈,吃饭就是香。

刚开始,看见从未见过的亮晶晶的小瓶子,装着不满一大口的褐色液体,特别想尝尝。我的嘴还没鞠起来,只轻轻一吸,甜津津的一股液体流进嗓子,只剩下空空的褐色小瓶子。我感觉还不过瘾,将吸管紧紧地扎在瓶底,仰着脖子继续吸。再吸不着一丝甜津津的液体时,我就要伸手从凹槽里摘新的。父亲面泛喜色地说:“闺女,喝多了下顿就不想喝了。”

就这么循序渐进的喝着,一周后我仍然厌倦了。为了督促我按时服用娃哈哈口服液,父亲说:喝了它,长大后就能比爸高;能变得更聪明,每次考试都能拿双百。听到这些,我心花怒放地喝了下去。

可是,一年级的期末考试,我没有考上双百。我非常生气,觉得父亲骗了我。他居然用我最在意的双百,骗我,很伤心。我告诉自己,再不相信他了,再不要喝什么破娃哈哈了。

一天,我和小伙伴儿约好了下午去西河钓鱼。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活动,也盼望了好久。中午,我坐在饭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刨着饭菜,就是不往嘴里放,父亲焦急地盯着我的嘴。刚刚一点多钟,就听到小伙伴儿在院子里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父亲却在屋里大声地回应着——她不在家,出去玩了。我生气极了,抛开碗筷拔腿就想往外跑。父亲将我拦住,说:“吃了午饭喝了口服液再出去。”我飞快地说:“不吃了,吃饱了。”

他依然紧紧地挡在门口不让我出去。我清楚地听见小伙伴儿说她不在,我们赶快去西河吧。我生气极了,将口服液“哗”地一下推到地上。气呼呼地说:“我不稀罕你的娃哈哈,骗子。长大后,我谁都敬,就是不孝敬你。”我忘记父亲当时的表情了,只记得他第一次打了我,我夺门而出。此后一个月,我都没有和父亲说过一句话,见面时也老耷拉着脑袋,唯恐和父亲四目相对。

事后,我也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重,知道伤害了那么疼我的父亲,一直不能释怀。

长大后,这句伤害父亲的话像力一样反作用在我的心上,变成了我的伤口。并且这个伤口,随着岁月的步伐不断地扩大。我也一天比一天明白,当时伤害爱我的父亲,有多深。

好多次,我都有一种冲动,想要探问父亲是否还记得那句伤他至深的话。我多么希望,我们能一起忘掉,忘掉那个时常会隐隐作痛的伤口。

我终于明白,伤害他人,伤口也会留在自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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