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宝历险记》第六章:追捕

2013-10-07 08:43 | 作者:诗情画意 | 散文吧首发

第六章:追捕

“管教们”将“牛鬼蛇神、走资派”带到修路工地,在造反派看押下劳动改造。马书记虽有一米八以上身高,平时身体也不错,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造反派委派一个小个子体力强壮年轻工人陪他抬大筐,大筐里装着冒尖的碎石块,马书记还必需抬前头,工人抬后头。这位近五十岁的老干部,解放前是部队营长,南征北战,身上还落有枪伤,哪里干过这样的重体力劳动,现在让他与年轻小个子人抬一大筐石头,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愣是抬起来了,但他的身体必须后仰,走起路来,就像一个醉汉踉跄扭着秧歌步向前奔命,腰没有扭断也算有神灵保佑了。

在现场还有很多监督劳动的红卫兵,看到他抬着大框扭秧歌时,都站住脚,看热闹。看的人群里,有的在哈哈大笑,心想“马书记扭着秧歌走,多好看。”有的人看惯了他们劳动,无所谓,麻木不仁。有的低下头不敢看,心里愤怒,但不敢言,谁胆敢跳出来打抱不平,马上将他也关入“牛棚”,也得被强迫劳动。造反派里有“能人”,才能想出那些“妙招”,让走资派抬着大框扭秧歌,可以大饱眼福。

马书记吃尽了苦头,受到这样的折磨,仍然坚强的活着,这可能是与国民党长期斗争磨炼出来的坚强意志有关,才能让他的命那样大。

新型“牛棚”里被关着的除了黑帮,还有本地走资派是:现任地委付书记,当年曾经是老红军团长、为党出生入死的地下工作者。还有县委县政府、各局、各公社参加过抗战打日本的英雄、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土改的局长、公社干部,也有出身于敌军的投诚人员及地富反坏右分子或一些具有不良行为的人。说实话,其中确有平时横行霸道、欺压百姓、贪污腐化的当权派,他们被打倒确实大快人心;但有的是在领导岗位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老黄牛。

令人扼腕叹息的是知识分子排在九类人的后面,即地、富、反、坏、右、特务、叛徒、走(资派)和“臭知识分子”,俗称“臭老九”。

也有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平时把“牛棚”的人的衣服涂成红色革命色彩,然后写上时髦的革命口号:如时兴的反对修正主义的口号标语。

但也有因为说“错”一句话、办“错”一件事被关入“牛棚”的群众,包括红卫兵。如一个工人红卫兵只上过小学,又不好好学习,哪会写标语,但为了显示革命决心,就抢着往衣服上写“打倒苏修”,他弄巧成拙写成了“打倒反修”。他写完后,自己并没有发现有问题,还洋洋得意地押着走资派游行,心里洋洋得意的想:“我才是真正的反苏修战士!”但别人认为,他对反对修正主义不满,所以要打倒,于是又一个现行反革命分子诞生了。他做也没有想到自己瞬间成了现行反革命分子,这怨谁?只能怨自己上小学贪玩,不学无术,又要显能,这下子把自己显出来了,却成了反革命。认倒霉吧,自己尝尝被人专政的滋味,五花大绑游街示众,还得住“牛棚”。

有个“造反派”的小头目把工作安排毕后,认为自己最忠于毛主席,就亲自动手做画像框架,材料不筹手,到处找材料,他很用心,也很卖力气,时间一长,他也累了,也就不耐烦了,他正拿着锤子钉毛主席相框的架子时,有一个造反派的战友从外面走过来,看他很起劲地干活,头上都冒出汗珠,就过来逗着问他:“你小子钉什么呀?”他们开玩笑惯了,也随便回答了一句:“给你小子钉棺材!”旁边人一听大叫:“好呀!你小子敢咒毛主席,你这个反革命分子。”于是周围的造反派们一起动手将他押上审判台,进行批斗。一个造反派的小头目转身就成了现行反革命,押进“牛棚”里。

某红卫兵在喊口号时,被他后边一个人,开玩笑地撸了一下脖子,他回头不加思索对着那个人,用举着小红本的手指着那个人,小声报复地说:“你混蛋、混蛋、大混蛋!”这一下子被周围的人听见了,大喝:“你敢说红宝书是混蛋,反了你了!”当场成了现行反革命,立刻就被揪出来的,马上把他绑起来,戴上高帽子游街、批斗。批够后,投入“牛棚”里,他就这样成新生的“牛人”,与前期关押的老“牛”们成了狱友,他在一瞬间由“造反派” 里的一分子就变成一个现行反革命分子,让他欲哭无泪。

一位工人,在别人呼喊“毛主席万岁”时,心情激动,创新般的高呼:“毛主席亿岁!”结果,被认定是狂呼反革命口号“毛主席一岁”,被监督劳动多年,弄得妻离子散......

这些“牛人”住的是一排架子铺,还摆了几张写字台让大家交待问题。每天十几个人背着枪监视。这些枪全是民兵训练用的"56式"半自动布枪,文革刚开始时,领导怕造反派抢去惹祸,叫保卫处藏匿起来,现在造反派掌权了当然该自由使用。

“牛棚”前面立了一个十五米长的橱窗专门张贴批斗他们的大字报。"走资派"每天的任务除了劳动,就是听广播看大字报和学习报纸。饭是烂白菜加黑馒头,由食堂送来,"走资派"吃多吃少自己掏饭票打就是。有的“牛人”吃坏了肚子,拉痢疾,弄得满屋全是屎,臭气熏天。

有一次造反派批斗地委付书记,说他仇视无产阶级专政,造成造反派和保皇派武斗,说他是保皇派的黑后台,怒骂他是"土匪、国民党",那阵仗看去像一头老虎要吃人似的,眼睛瞪得像牛眼,牙齿咬得格格响,地委付书记耷拉着脑袋没有吭声。说着说着一个红卫兵飞起一脚踢到他胸脯上,他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后来经诊断他肋骨有三根骨折。

马书记知道,这个书记一贯关心群众疾苦和需求,三天两头下基层了解情况接触群众,做思想工作哪怕口干舌燥也不生气,办事既讲原则又灵活,深得群众好评。他心里暗暗为他打抱不平。

马书记想不通:文化大革命就是让这样收拾"走资派"么?毛主席他老人家会知道吗?他决定给党中央写封信,想方设法叫人送到北京去。但没想到,这一下惹下淘天大祸。

他写到:“文化大革命以来,我对有些事想不通,好多领导被打倒了,是否都是叛徒、特务、走资派?有些老干部给党、国家做了许多工作。如抗日战争时,某同志是位年轻的支前队长。他带着村里的年轻男子去前线给战士送水送饭;为挽救伤员的生命,他和母亲拿出家里最后的面粉和鸡蛋,做成饭一勺勺喂给伤员;为了及时把重伤员送到医院,他又带领村里的革命积极分子,抬着担架,奔跑在崎岖的山路上护送伤员……这样的人会是反革命吗?某同志解放战争中负了伤,可是行军爬山时,坚持让伤员踩着自己的双肩爬过去。在崎岖的羊肠小路上,碰到特别难走的地方,他背着伤员用膝盖跪着走路。因为身体坏了,后来转业到地方,但干起革命工作更加起劲了,他还把自己的妻子也拉进了这支队伍中,让她和母亲为前方战士们服务。纳鞋底、做军鞋、送军粮、运伤员。他常说,“咱不上前线了,多做点军鞋存着,只要有解放军来,就给他们捎上一双。解放后,当了领导干部,仍然踏踏实实、兢兢业业为人们服务,这样的人会是反革命吗?某同志的三个儿子都是军人,抗美援朝时,亲手把儿子送去参军,后来牺牲在战场上,他女儿找的丈夫也是军人。他解放前立过许多功,勋章一大堆,平时在家,却很少和孩子说过去的事,经常教育他们要国拥军,现在连他弟弟的孩子也当过兵,他大哥的儿子也刚刚复员。这样的人会是反革命吗?......现在虽然处于错综复杂的处境里,但把他们【也包括我自己】定为“反党”“反革命”的走资派,是不公正的应当平反;希望党中央为了保护党和国家的栋梁纠正上面说的错误。

我还有个疑问,共产党员办事情应该实事求是,我发现中央文革几乎高过政治局。中央的领导到底是集体领导还是江青自己说了算?江青历史上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向全国人民说清楚?……她把很多电影、戏剧都批了,现在就剩下了八个样板戏,唱唱语录歌,这样搞下去祖国的文化艺术不是越来越枯竭单调了吗?因此,我对江青就有很多想法。

林彪说,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主席的指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林彪提出的‘毛泽东思想是当代马列主义发展的顶峰’的论断,太绝对了,顶峰不是到头了吗?林彪是促进(党内)‘左倾’路线发展的主要成员,是影响‘左倾’ 错误不能及时纠正的主要阻力。文化大革命以来,有些人被打倒确实应该,但都打倒就过分了,是否都是叛徒、特务、走资派?……

走资派当敌人来打,我思想上也想不通。大部分老干部总是给党做了些好事,做了些工作,只有少数人是走资派,怎么都成了走资派?”

他本来想托人偷偷地寄给部里的一个战友,然后由他转交给中央纪检委,为了怕落到江青手里出问题,他没敢写真名,署上只有战友互相开玩笑称呼的外号,本来他以为万无一失,可没想到有人为了立功向造反派举报了他。造反派在他床头下搜出了这封信。并为此成立了“专案组”。

“专案组”连“审讯”他,先问:“谁指示你写这信??”“没人说,是我自己。”马上捆起来,一阵拳打脚踢,往死里打;把他吊到离地一米多高又突然松开绳子使人跌下来,直到昏死过去。不用两天工夫,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既然有信做物证。定他个死不悔改的“反革命”不再需要任何证据,说他是“打着红旗反红旗”,怀疑他是搞阶级报复。又加一条,受一些人“启发”,暗里通气,成立反革命组织,企图恶人先告状,污灭革命造反派,反对伟大领袖毛主席,反对他的亲密战友林彪同志,反对伟大旗手江青同志。马上隔离审查,单独关押起来。

深夜,“侦破专案组”出动,把“反革命”双手吊到房梁上,索要“反动组织”的“名单”、“印证”等。几个怀疑对象一律与他隔离,单独关押。按照“通宵达旦审问,取胜于拂晓”的经验,不分昼夜几班车轮战,罚站时稍一打盹,就挨一阵拳打脚踢。吃饭时,审讯者锁门而去。让他们一天没吃东西,只能蜷缩在墙角。夜里又饿又冷。有的受害者实在吃不消,只好违心地被迫承认参加了“反革命”组织,串联起来写告状信。

马书记遭来更大祸端,继续穷追猛打逼交“联络图”中的同伙,把他定为“反革命”集团的首犯,报告打给县革委会,建议定为死罪,立即收监。平时除了睡觉,脚镣手铐,捆绑吊打,更是家常便饭。还把他双手向后反剪,捆绑倒挂,面向一大盆水,绳索一松,头浸入水中,过一会儿再把绳头一拉,使头部脱离水面,如此拉拉放放,多次反复, 名曰“顺手牵羊喝水”。

生杀大权掌握在省革委会手里,死刑报告应由县里报到省里,县革委会由造反派夺了权,他们内部进行了研究。但有些分歧,有人说:“虽罪恶滔天,但罪不该死。判刑还是可以的。”有人说:“他反对文化大革命,反对伟大领袖毛主席,死不悔改,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有人说:“死刑的问题还是要慎重,定什么刑应该请示一下上级再说。”

最后革委会主任一锤定音:“对这个问题,你们不要评头论足,更不要向群众泼冷水,这是群众运动,群众专政。群众专政是新生事物,是天然合理的,红卫兵是最高人民法院,杀几个阶级敌人算不了什么,我主张按死刑向省里报告。”他还向大家念了毛主席《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好得很’和‘糟得很’的那一段,希望大家争当‘好得很’派,而不要去当‘糟得很’派”。这样一来,只听一片杀声四起,马书记被判处死刑已近在眉梢。只等省里“尚方宝剑”一出,马书记就没命了,可以说是危在旦夕。

这一天,苏小麻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去找马小宝,泣不成声地、断断续续地对他说:“不…不…好…了,小莉……要被枪毙了。”小宝大吃一惊,说:“不可能,他杀人了?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听清了没有?”苏小麻说:“我听爸爸说:‘他向中央写了一封告状信,说他反对文化大革命,罪该万死。所以按死刑报上边去了。上边都是他们的人,报告一定会批下来的。报告批下来,小莉爸就活不成了,怎么办?怎么办?你们赶快帮助他逃走吧!”

小宝由惊诧转为平静,说:“他爸写封信,罪不该死,他们这样做,不是草菅人命吗?看来必须救出他,他现在押在哪里?”苏小麻说:“暂时还在牛棚里,听说马上要关进监狱。”“你侦察一下他押的具体位置。赶快报告我。”“好。”苏小麻跑去。

事不迟疑,小宝马上把逍摇派“死党”喊在一起商量。大家决定千方百计一定要救出他。但小莉的情况暂时还不能告诉他,否则对他的打击会更大。大家商量出一个办法。分成三个小组,准备连夜行动。

县城西北方的河畔,在黝黑的夜色中,远远便可望见前方的一片树林内,有一片月光映射至空际及林隙处,关押“牛人”的地方是一座占地甚广,早已闲置的牛棚院,院外是一大堆干草,显然是喂牲口用的草料。大门朝正南方,厚重大木院门,门内里有一条宽敞石板路,路头正对院门的是十间牛棚,屋内数处闪烁着烛光,孩子们判断屋里有人。

隐于花丛树木暗影中闪出的几个黑身影,迅疾掠近牛棚,其中一个黑影则掠往院墙外的干草,顿时大火凶凶燃烧起来,黑烟和火光照亮牛棚。

“着火了,快救火!”有人高喊一声。院里人纷纷端着脸盆、提着桶跑出来,到附近水坑里挖水救火。

就在此时,突然由左侧围墙闪进院里几个黑影,接近一间矮房,迅速砸掉铁锁,打开房门,屋内响起一声怒喝:“咦?你们是谁?呃,是你们……”怒喝声说话声静止后,几个人影奔出屋,消失在宁静的夜色中。

大火已然惊动了数间矮房内的所有人,因此跑出几个人大家没在意。有数条衣衫不整的人影,先后奔出矮房及院子,有人喊了声:“谁?”且连连出声询问无人应声,另一个人说:“大概是救火的人。”救灭火后,人们又回牛棚屋里准备休息。

夜慢慢入深,冷意逼人,众人纷纷挤挤攮攮地走进屋。睡不大会,响起狗的狂犬声,有个人在众人的鼾声中睡的不太踏实,起身巡逻,林间传来脚步的沙沙声,听着不像野兽的声音,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警惕起来。于是看看各屋。突然他听进有人大喊:“老马逃跑了,急忙跑到他住的屋前,发现关押马书记的门锁被砸掉。开开门一看,空空如也。大叫起来:“快起来!人跑了!”人们跑出屋,议论纷纷:“甚么事?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在叫?“老马……老马……他跑了!”有人气喘吁吁地报告。有人不信,探头看关押人犯的小屋,大吃一惊:“咦?人呢,赶快报告头头……”

有人慌慌张张地跑到一间房前,推开门说:“咦?怎么没见到陈主任?”“陈主任……陈主任在哪儿?” 有人神密地告诉他:“陈主任夜里不在这睡,找他的情人去了。”“那、那,我们怎么办……” “快…大家赶快分头去找,否则他回来不吃了咱们……”“谁砸开的锁?肯定有人救他。”一片乱糟糟的。

“人肯定逃到那片树林里了。”有人说。

于是他立即叫上几个人,赶到树林,发现地下有乱糟糟脚印,顺着脚印围追逃犯。可是,由于他们耽误了点时间,慌不择路,全力追赶之下没有注意脚下,乒乒乓乓地一下子冲进陷井坑里不少人,被摔的、被压的在坑里鬼哭狼嚎,气得他们跳起来直骂娘。有人说:“平常怎么没发现这里有坑,坑上面还放些树枝什么的,谁挖的?”突然林子里跑出几只恶狗,狂叫着向他们扑来,惊慌失措的人们抱头鼠蹿。几个无路可逃的人,竟然“奋不顾身”跳进水坑里躲藏。其他人顾不得腿上传来的疼痛,趔趔趄趄又跑进屋,关上门,害怕恶狗扑进来。

原来小宝他们在分头行动,一组点火,一组救人,一组做了一条假的逃亡痕迹,并把真痕迹扫干净,他们边走边根据地形设置了土坑陷井、绳网阵、绊绳和落木阵等几种陷井,并在旁边栓了几条狗,随时准备放开。虽然在设置时耽误了不少前进的时间,但是却在接下来的逃亡时间里,慢慢无形地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发现狗叫声停止后,几个人又战战兢兢地走出屋,小心翼翼地开始搜索,气恼的红卫兵造反派疯狂的挥刀乱砍,砍得周围的小树和灌木一片狼藉,才得以发泄一点点憋在他们心中的郁闷。看见逃犯逃跑的脚印立即继续追捕。跑了不一会,树上掉下根木头,狠狠地砸在一个人头上,砸晕了过去。两个人心急火燎地把他抬回,其他人继续追。树林里很黑,他们边摸索边前进,一不小心,脚被绳子拌倒地下,头上摔了个疙瘩,疼的真流眼泪。骂道:“真他妈的倒霉,哪里来的绳子?”走不远,又有几个人被绳子拌的东倒西歪,几个人垂头丧气地说:“屋漏偏逢下,放个屁也砸脚后跟,夜里找人真他妈不是滋味,明天天明再找吧。”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是呀,天黑什么都看不清,明天再找。”几个人灰溜溜地走回去。

躲在河中下的小宝他们发现人走了,他们躲在桥下高出水面的桥边上休息了一会,从桥头上岸,向深山老林跑去。

第二天,上边知道跑了要犯,在要道上设关立卡,派专人日夜防守,盘查过往行人,见生人就抓,有怀疑就问;并派人去周边邻近各地探查消息。他们先去了马家庄,闹了个鸡飞狗跳,什么也没找到。于是四处搜集有价值线索,确定其藏匿之地。他们听说马书记四姐家有藏匿的线索后,连夜驱车100多公里,于9日凌晨4时许赶到乡政府。由于乡政府到其四姐家只有一条三四公里长的羊肠小道,只能步行。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因为用手电容易暴露,他们在雨夜一路摸黑前行。一个多小时后,隐约看到沿山小山窝有三户人家,当地引路的老乡说中间的一户就是马某的姐姐家。他们迅速包围了她家,在抓捕前做了万无一失的安排部置后,就敲开她家门,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走出来,莫名其妙地问:“谁呀,大清早来干什么?”抓捕人员不由分说,闯了进去,开始搜查,前后左右找了个遍,恨不得挖地三尺,地窖、柴禾堆、床底、柜子、箱子都翻了,但死不见人,活不见鬼,他们有些泄气——扑空了,他们怀疑,狡猾的犯罪嫌疑人一定顺着漆黑的山沟逃走了。

清晨,湿气大的山林里都有很浓的水雾,搜查人员都很担心,因为这样的话,虽然他们走得会慢点,但敌人会更易隐蔽,追踪他们无疑受到影响更大。接到上级指示,搜捕可以带着警犬,追捕逃犯开始了。在追出了一公里之后,他们听到在远处偶尔传来一阵阵的狗吠声。因为用警犬参与追踪,追兵只管跟着警犬跑,其余的就不用多考虑,只要跟着全速前进就行。

追捕开始,他们考虑警犬主要靠嗅觉,于是他们先牵到马建国住的屋嗅了嗅,让警犬嗅到有效追击目标的气味,然后兵分多路,带着警犬分几路去追,只要有一路确定目标,敌人就扎翅难逃。派的领犬人都是有经验的公安老兵,一旦追兵追到目标,逃犯能逃掉的希望很渺茫。他们在仓库内给自己补足了弹药,并带上饮用水和干粮。再按照指示,拿着望远镜等。出发前进行了简单的追捕逃犯培训,如怎么根据地形的掩护进行追捕,一旦发现逃犯拒捕,可以开枪。所有手里的子弹都是真家伙,而水和干粮是他们为较长追捕做的准备。

其中一队发现警犬走在山路上,好像在左躲右闪,绕着什么走,。他们感到莫名其妙。心想:敌人不可能这么走路。正当一筹莫展时,一个有经验的老公安队长问:“我好像吻到一股辣椒味,是不是啊?”“呵呵,你这么想是干什么啊?是不是饿了呀?”

有人看着他,边走边说。“唔~~喔,喔!哈哈,队长一定怕你们累,才开玩笑。”

“聪明人说话有许多好处的,起码说话不让人这么累!”

“你说吧,有什么情况吗?”有个人意识到队长的问话不会平白无故,报告说:“报告队长,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队长顿时来了兴趣问:“哦,说来听听!”

“其实不是警犬出了问题,而是它嗅到了一种刺鼻气味,所以绕着走。”

有人说:“呵呵,我爱吃辣椒,带的有这种辣椒粉!可以撒在它前面试试看。”

“靠,你不早说,害我在这边想的头都痛了,我也没想出问题出在哪,可以试试!”他们在警犬前面撒上辣椒粉,果然警犬在绕开撒辣椒粉的地方走起来,有人发牢骚说:“照这么追下去,我们肯定会走错。”发现问题的队员说:“我都是被队长提醒了才想到的,敌人可能在逃跑的路上撒了辣椒粉。”

有的队员有些委屈地埋怨说:“算了,别说废话了。追了半天我们白追了!”队长转过身去对大家说:“同志们,狡滑的敌人可能在路上撒了辣椒粉或花椒粉,让我们的警犬失去导向作用,我们偏偏顺着这个方向走!”他们强迫警犬沿着撒辣椒粉的地方向前走,可是狗走着走着失去了方向,他们只好把狗牵到原来发现目标的地方重新向前搜。

小宝带着大家慌慌张张跑出树林,一头扎进麦田地垄沟里藏起来。身子紧紧地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喘个不停。没膝深的麦苗掩盖着他们藏身之地。远处传来人的脚步声,在静静的夜晚分外清晰。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近,十米、五米,甚至从他们头上跨过去。小胖子存不住气,刚想动,小宝使劲按住他的头,悄声贴着他的耳朵说:“别动!天黑,他们并没发现我们。”小胖子说:“要是发现了我们,老子就和他们拼了。”

“姓马的,我们已经看见你了,老老实实出来,饶你不死,否则格杀勿论。”他们虚张声势地喊着。

一个黄廋脸用上了中国的第四“国粹”——骂娘。他骂道:“日你娘,你要不出来,小心逮住了,剥你的皮!”附近传来“悉悉”声。有人问:“听!好像有什么动静。”

“那是蛐蛐在叫。”

“我想他们不会跑这么快,可能在附近藏着。再往前找找。”说着继续往前走去,声音越来越远。

后半夜,小伙伴们打起了磕睡,马书记提醒说:“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天稍一亮就会被发现。”小宝说:“小时候放牛时记得附近山上有一处山洞,离家有七八公里远。我们几个在那里玩过,不如先到那里藏身。”马书记说:“好。那比较保险。”

于是小宝布置说:“我们分开行动,‘长颈鹿’带着几个人潜回家中,弄来一条被子、几件衣服、锅碗瓢勺和粮食,‘斜眼猫’‘小胖子’分头带几个人故意造假像迷惑他们,我领着马书记到山洞去。”

大家立即分头行动起来。马书记在小伙伴的帮助下,顺利地找到山洞。由于裤子完全被地垄沟里的泥水浸湿,双脚已被水泡起褶皱。几个人忙出去找柴火,准备烤干。

“长颈鹿”回村后,几个人商量,谁家出粮食,谁家有多余的被子、衣服,谁家有多余的锅碗瓢勺,反正天的东西好准备,大家轻车熟路回到家。但半夜不好打搅父母,怕挨顿吵。于是孩子们轻轻翻墙跳进院子,屋里漆黑一片,但放杂物的房子没上锁,于是轻轻拉开门,偷偷拿到东西,没来得及向家人打声招呼,就背着这些物品急忙往山里走去。他们想事后给父母解释,他们会理解。一想到马书记坐牢被枪毙,孩子们就很害怕。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没有走直路,而是东闪西躲,去找山洞。

“长颈鹿”背着“家什”找到了那个隐秘的山洞,开始布置穴居山洞的生活。山洞里面大概有几十平方米,不潮湿,他们把里面的石头搬到一边,整出一块平整处,铺上被子当床。夜里大家很冷,在山上找来很多干树枝当柴火,用火柴生火取暖,跑了一夜,肚子饿了,开始做饭,他们怕粮食吃了,影响马书记今后的生活。就到山上找些山果或偷偷到附近一些农田里挖些地瓜、马铃薯充饥。

天明后,他们听见警犬的狂吠声,心里很紧张,过了一会,狗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听到了,说明他们想的办法已经摆脱了狗的追踪,现在剩下的是要对付人了。

原来小宝知道他们会带着警犬来追,所以在上山的路上撒上辣椒粉,而且在他们通过的路上的两边近十多米的地方也撒上了粉末。每行进二十多米,又照原样撒一次,使警犬失去了目标。小胖子发出疑问:“会不会瞎耽误功夫?”小宝笑笑说:“这种撒法看起来没用,实际效果却很好。因为狗的嗅觉很灵敏,如果你只在通过的地方上撒,狗跑过来是肯定会闻到,它必然会选择避开,从边上没有这些粉的地方通过,但将两边的距离扩大,十多米的地方都撒得有,那狗不得不继续向边上跑,跑着跑着要东找西找仍找不到,只好回到几乎是原地的地方再往前跑,然后再发生同样的事,反复如此,牵狗的人定然会很奇怪狗的跑法,一定会干涉它的跑法,甚至带着他直接穿越过粉区,一两次过后就会让狗鼻子失去作用,那么就只能靠他们自己辛苦去寻找痕迹了。”大家佩服地直点头。

小宝为了掩护他们进洞的路线,让几个小伙伴故意走另一条路线,掩饰他们的痕迹并造出另外一条或几条假的逃亡痕迹,让追兵走错道,拖延他们对自己这边靠近。并且路上根据地形造几个小的陷井,让追兵们吃点苦头,好让他们不敢全力放开速度进行追捕。追捕小组这一路追下来的确很郁闷!因为他们带着的警犬莫名其妙地就在那里不停地打喷嚏转圈,不断的用前爪扒拉着它自己的鼻子,他们知道狗是中了逃犯的阴招了。如果早知道逃犯就在附近山洞,狗被辣椒粉迷惑的话,恐怕他们会郁闷地吐血。

半夜值班的追捕队正走着,有人用望远镜一看,远处山洼里有几个黑点在移动,警犬发现目标也狂叫起来,他们大喜过望,怀疑是逃犯,否则谁会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于是飞快地奔过去,企图抓住他们。黑点渐渐清晰,果然是几个人在跑,看见他们跑得更快。追捕队长大吼一声:“站住!不然就开枪了!”但“逃犯”听而不闻,跑到河边,一头扎进去,不肯出来。虽然警察对其反复劝说,但还是迟迟不肯上岸“自首”。警察因不了解河水情况也不敢轻易下水“抓捕”,双方进入僵持阶段。凌晨5点左右,眼看黎明即将来临,岸上“追兵”还没有撤离的意思,但很奇怪,这些人怎么在水下憋这么大会,难道“兵行险招”,为了不被抓住,宁肯淹死在水里,可是又不见尸体漂出来。

队长无可奈何,只好做劝说工作:“马建国!你难道不知道吗?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即将束手就擒的蟊贼,已无处‘遁形’,想逃跑已不可能,只要你老老实实走出来,交待问题,对如何处理你是大有好处的。”突然几个人嘻嘻哈哈地露出头,互相打起水仗,推来推去浪花四溅。原来是几个孩子在戏水。警察大失所望,可是警犬仍然狂叫不已,警察很奇怪。怀疑水下藏着逃犯。于是叫孩子们上岸。孩子们赤身裸体地走上来,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一个小胖子不卑不亢地问:“警察叔叔,有事吗?”队长耐心地问:“水下还有人吗?”小胖子嘲笑他说:“如果有人,早淹死了,尸体恐怕漂出来了。”

可是警犬仍然对河水叫个不停。有个会水的警察只好脱光衣服跳进河里摸起来,摸来摸去,半天功夫过去了,什么也没摸着。只好爬上岸。警犬继续叫着,队长大声呵斥它:“什么都没有,你叫个什么?”还照它脖子上拍了一巴掌。警犬委屈地哼哼唧唧地卧在地下,虽不敢再叫,却两耳竖着,警惕地盯着河面。现场民警不得不用对讲机拨打求助电话。好大一会,消防队带着皮滑艇过来,他们下到水里后,有一个人穿上潜水衣跳下去,找起来,他把河底搜了遍,甚至周围一、二里都看了,也没发现人。只好上来说:“河里没人。” 队长只好指挥大家撤退。有人垂头丧气地说:“白耽误半天功夫。”背后孩子笑声不断。

原来是孩子们摆的迷浑阵。小胖子他们听见狗叫声,故意狂奔起来,等警察快到时,一头扎进水里,拿着一截空芦苇杆潜伏了一会。听见警察喊话,开始出来戏水。至于为什么警犬狂叫不已,原来是小宝让他们提着马书记的一只鞋故意迷惑警犬。鞋落在水里,警犬当然叫个不停。孩子们伸伸舌头说:“我的妈!这警犬嗅觉真灵敏,居然闻出水中鞋的味道,可惜它的主人太笨蛋,竟然还打了它。”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追捕队沿岸继续追捕,他们认为,逃犯可能从其它地方上岸,走到一片工地,警犬又叫起来,他们很奇怪,急忙走过去。他们发现几个人从桥头上岸,躲在桥下高出水面的桥边上休息,看到岸上警犬狂叫,警察似天罗地网一样包围过来,几个人又游回桥下,消失在“猎人”眼前。

追捕队发现一排排修桥修路的排水管道静静地卧在水中。“肯定是逃犯!否则他们为什么看见我们就跑。”队长十分自信地说。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工棚窗户处往外查看,看到几个人迅速地钻进一个窨井口消失了。

“这里地形很复杂,光靠我们几个警察不行,马上去附近叫人。”队长心急火燎地说。于是派人去喊人,附近乡派出所接到命令后,立即叫上几个工人和七八个联防队员赶到工地,准备配合警察分头围追逃犯。消防队出动了。队长得意地说:“天降神兵,惊慌失措的逃犯顾头不顾屁股地到处抱头鼠蹿,也难逃出我的手心。”黄廋脸队员也说:“日你娘,无路可逃的马某,我看你逃到哪里去!”

消防人员仔细向现场工人询问附近路面的排污、雨水管道分布。因窨井颇多,无法确认逃犯钻入管道的走向。上午10点,消防队员第二次进入排水管道。10分钟后,守在桥头第一个窨井口的消防队员听到进道战友的喊声,才确定了桥头排水管道的走向。下午1点15分,一切准备就绪后,几名消防队员“奋不顾身”跳进静谧流淌的河里,先把施救橡皮艇放入水中,4名队员先后从消防梯下到艇上。3名戴着呼吸机的队员顺序从排水管道进去。一个消防队员对外面的警察说:“进去十几米了,管道里没发现人。”17分钟后,进入管道的消防员陆续撤出。

消防人员决定采用第二套方案,他们逐一打开路上的排水管道窨井盖,排查被困的逃犯。排查到第十个窨井口时,搜救有了重大发现。有个消防队员说:“窨井口的积水在晃动,他们一定躲在里面”。另一名消防队员从地面下到窨井,对着里面喊话,警察也喊道:“姓马的,赶快出来,否则我们就开枪了。”果然里面很快就有了回应:“别开枪,我们出来!”队长得意洋洋地看着大家说:“看,这家伙还是怕死。”下午2点22分,第一个被困的人在消防队员的帮助下,顺扶梯爬上路面。重见天日的“逃犯”是个孩子,上身赤裸,裤子完全被管道里的黄泥水浸湿,双脚已被水泡起褶皱。接着上来的又是几个孩子,人们惊得目瞪口呆。黄廋脸队员气得火冒三尺,追了半天,费了这么大事,竟然是几个孩子。气得他大声说:“日你娘,把他们抓走关禁闭!”

派出所民警准备押上警车带走。一个斜眼孩子大声抗议说:“我们又没犯法,为什么抓我们!”追捕队的队长摆摆手,哭笑不得地说:“拘留他们有狗屁用。我们主要是抓逃犯。”消防队的人埋怨说:“我们出动两次,都是在和孩子捉密藏,再喊我们时,你们弄清了再说好吗?”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搜捕队接到报告说:“我们在逃犯村里调查时,有人起夜,发现有几个人影溜进村里,进了一户,于是立即传唤这户的马某到案接受调查。马某心虚,听到动静立即溜出后门躲起来。最后被我们抓起来,严厉审讯,他不得不承认:‘当天深夜,他孩子潜回家中,弄了一条被子、几件衣服,没向家人打招呼,就带着这些物品走了。’我们怀疑他是给逃犯送东西。他孩子外号‘斜眼猫’。你们注意他的去向。”

追捕队于是在山里寻找痕迹。他们想:在现在很潮湿的环境下,想要掩饰自己的形踪不太可能,除了会留下脚印外,众人走过的时候也会令地上的野草被踩变形,枯掉的小树枝和灌木也会被碰断,所以一开始,追捕队尽最大能力快速在山林里穿越,希望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孩子们的举动使他们心烦意乱、不知所措。两次失败,使他们对警犬丧失信心,只得靠自己的判断进行搜查起来。

指挥部也在紧张地进行分析,县革委主任在地形图前,指着山岭东侧约几十公里处说:“发现鬼发愁崖有他们的踪迹,这里山势陡峭,几乎没有进山的道路,不便于组织大批警力实施抓捕,而且那里到处都是成片的原始森林和野草灌木,有丰富的食物来源和充足的水源,利于长期生存和隐蔽躲藏,他可能藏在那里。因此,我建议从鬼发愁崖进山搜捕。”大家直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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