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时光都沉默了
周小天说：季莜，你还记得《初恋这件小事》里小水说的话吗？她说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一个人，每次想起他的时候，会觉得有一点点心痛，但我们依然愿意把他留在心底……
—— 晏小婷
1、遇见旧时光
遇见他时，是他离开的六年后。
数学新老师还没到教室，同学们都在窃窃私语中。听说这学期换了数学老师，这新老师是个高富帅。
两分钟后，教室里瞬间安静，用脚丫子想也知道是老师来了。
季莜直勾勾的看着讲台上“高富帅”，2B铅笔被季莜“一不小心”用力摁断了，也戳破了还没完成的素描画。
怎么会是他？
六年了，他还是原来的样子，气死班上男生的精致五官，绅士的微笑。添了几分成熟。
季莜没有想过还会再见到陆阳，当初他是不告而别的。
趴在桌上，季莜眼圈泛红。明明心里也没有很难过，却感觉很不爽，有点痛，加一点苦涩。
周小天在最后一排，皱眉，他在想季莜此刻的心情。
周小天写了张纸条传给季莜，“你还好吧？”
季莜看了纸条，又看了眼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的陆阳，潦草的回“没事”。季莜不想让周小天担心。
六年前，陆阳离开时，只有周小天陪在她身边。
……
季莜十岁，跟她的邻居兼好朋友周小天说：等我长大了，我要做陆阳哥哥的女朋友，再嫁给他，每天给他洗臭袜子，给他做早餐，还要给他生个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孩。
每次说起陆阳，季莜都会很高兴，手舞足蹈，一点也不害臊。
季莜真的很爱陆阳。她说陆阳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之外最喜欢她的人，他会揍欺负她的坏孩子，他会在妈妈打她的时候保护她，他会给她买有红鼻子的小丑布偶。他还说只要她乖乖的，他就会永远陪着她。
周小天问：等你长大了，陆阳哥哥就变成大叔了，你也要嫁给他吗？
就算他变成了有白胡子的老爷爷，我还是会嫁给他！季莜答得坚定。
季莜的学习很糟，却很爱画画，就因陆阳哥哥说她是天才小画家，她就每天都会画一幅画来送给他，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嫁给陆阳哥哥了。
一天放学走到家门口，她看见陆阳哥哥和一个漂亮姐姐在接吻，难过极了。陆阳告诉她，漂亮姐姐是他的女朋友，她不想听。她去找周小天的时候，哭着问周小天：他不是我的新郎吗？为什么还不等我长大就跟别人亲吻了？
周小天很讨厌季莜哭的样子，不是因为很难看，而是他会跟着难过。
周小天说：季莜！你出息点，他本来就不是你的，他只是你们家的租客！你看你这么可爱，会有很多很多男孩子喜欢你的。周小天没告诉季莜，他很喜欢她。
季莜再回到家时，陆阳就已经搬走了。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心爱的红鼻子小丑静静发呆。她第二次感觉自己很难过，第一次是爸爸妈妈离婚时，爸爸离开她的时候。
周小天去找季莜，说了很多话，陪她呆了很久，季莜还是不出来。房间里很安静，周小天快担心死了，急得跺脚，索性他隔着房门威胁房间里的人，说：你再不出来，我就从你家四楼跳下去！
……
陆阳走了，从那后，季莜再也不相信谁会永远陪着谁的话了。
什么守护神，都是狗屁！
……
2、红鼻子的小丑
你一点都没变，还那么喜欢画画。
课间休息十分钟，季莜的头顶出现熟悉的声音。陆阳在看她的画，是一个还未完成的小丑漫画。
这年，季莜十六岁，高二，除了长大，什么都没变。成绩仍然吊车尾，考试还是临时抱佛脚，依旧很爱素描，还有红鼻子的小丑。
抬头看着陆阳，季莜表情木讷，她不知道该叫他陆老师呢，还是陆阳哥哥呢？
陆阳对季莜说“小季，好久不见”这句话时，季莜的眼睛就红了。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中午，陆阳拉着季莜出去吃饭，季莜就乖乖的跟着他走。半梦半醒，季莜觉得这是一场梦，挺美的梦。
顾若若好奇的看着季莜跟陆老师出去，试图跟踪他们，但没走几步就被周小天拦住了。
周小天！？你不是季莜的跟屁虫吗？
我跟着季莜是为保护她，现在，陆老师会保护她的。周小天的声音很轻，是在对顾若若说，但也是在对自己说。
虽然当初陆阳一声不响的消失在季莜的世界里，但周小天还是相信只要陆阳在，陆阳就会保护季莜。
顾若若问他，周小天，你真的很喜欢季莜吗？
周小天没回答，手插在裤兜里，转身朝男厕所走去。没有上厕所，只是绕了个圈，再溜出学校去找季莜。季莜虽是安全，但他担心她的心情。
全世界都知道周小天喜欢季莜，但周小天不说，季莜也没问。
很早以前，周小天就很想问季莜：如果我也会揍欺负你的坏人，也会保护你，会给你买红鼻子小丑，会永远陪着你，可以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如果这样，我可以喜欢你吗？
周小天还不知道季莜为什么会很喜欢红鼻子小丑，明明没有很可爱。
……
3、被搁置的秘密
季莜从陆阳家出来时，是一个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季莜仰天叹气，她真的不想去学校啊。季莜左顾右看，寻找始终跟在她身后的身影。可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全是陌生面孔。
今天她是一个人，周小天没有在她身边。季莜突然会觉得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生活时会想念很多人和很多东西，比如好久没有见面的爸爸，比如已经有了新家的妈妈，比如突然出现的陆阳，突然看不见的周小天。
还有，红鼻子小丑。
懒懒的走在街上，季莜想去看望妈妈，可又觉得不去的好。妈妈已经有了新家，生活也很是幸福，她不能去打扰妈妈跟那个叔叔的生活，这样会牵制妈妈的幸福。虽然以前妈妈常打她，但是妈妈也是很爱她的。
想到刚才在陆阳家，季莜的脸又拉得老长，又黑又臭，有点难过，却还是哭不出来。
……
“小季会不会很恨陆阳哥哥？因为走时没跟小季道别。”季莜跟着陆阳去他家吃午饭的路上，陆阳牵着季莜的手是软软的，问季莜的声音也是软软的。
“不恨，但很生气。”她气的是他离开了她。看着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他，“为什么还是会相差很多呢？”
“什么差很多？”
六年前，季莜每次亲吻陆阳的脸时，不是陆阳蹲着身子，就是季莜得站到板凳上。为什么都过了六年，她还是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差这么远，还是亲不到啊！
陆阳家到了，季莜看着陆阳的家，漂亮的大房子，房子里的人，季莜笑了，憋出两个字——秘密。
她告诉自己，这是永远的秘密，只能被搁在心里的秘密。
……
4、最好的朋友
季莜看到周小天站在校门口，很生气的朝周小天发脾气，你那么喜欢跟着我，刚去哪儿了！
周小天闷闷的，调侃道：偶尔偷懒嘛，我看你跟陆老师一起也放心啦，等了六年，他终于回来了，我总不能厚着脸皮去打扰你们吧？跟他重逢很高兴吧？
季莜真的生气了！
我不需要你的时候你成天跟着我，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我以为你会跟着我的！我以为如果我想看到你，只要喊声‘周小天’你就会出现！骗子！
季莜哭了起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没有再理周小天，她狠狠的擦掉眼泪，气呼呼的朝教学楼走去。
看着季莜的背影，周小天没告诉她，他有跑出去找她，路上还闯了两个红灯，摔了一跤，结果没找着，就一直在学校门口等着。
周小天无奈的叹口气，还没告诉季莜：别哭，我还在。
季莜不高兴，顾若若殷勤的给她买了小熊饼干和珍珠奶茶。
顾若若是季莜的初中和高中同学，高一报名会上，顾若若遇到季莜时，就叉着腰瞪着她，跟个大老爷儿似的说：就咱们这缘分，要是不做铁杆儿姐妹那叫对不起上帝！
季莜很喜欢顾若若，她很漂亮，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季莜时总是眨巴眨巴的，皮肤又白又滑，像幼稚园里小朋友们。
很长一段时间，顾若若陪季莜吃饭，拉季莜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电影，拖着季莜在周末去逛街，跑到季莜家里兴奋的告诉季莜某某商店的生活用品开始打折了，某某牌子的衣服又上新款了，某某街又开了一家便宜的小吃店。
有的时候季莜会想，在这个城市里，除了周小天，也许她还有顾若若是她的好朋友。虽然周小天一直很讨厌顾若若，但季莜认为，也是顾若若老骂周小天是她的跟屁虫吧。
学校生活又变得乏味，同学们不再把换新老师的话题挂在嘴边。日子就这样很无趣的过着。渐渐的，季莜觉得乏味的生活里多了一些浮躁和不安。啊，也许是因为夏天快来了。
……
5、六月的忧伤
学校在六月时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教室里没有安装空调，季莜皱着眉，脸色很难看的盯着头顶转得呼啦啦响的风扇，猜测风扇会不会在某个时候掉下来，砸到谁的头上，然后学校为了安全起见，就会给安装上舒服的空调。
“告诉你个秘密，我有喜欢的人了。”自习课上，顾若若神秘兮兮的，红着脸看着她。
“哪个倒霉鬼？”
顾若若瞪着眼睛撅着嘴，“讨厌的季莜，说啥呢。”
季莜抿嘴笑，看着顾若若害羞的样，真不知这有啥好害羞的？当初她扬言说要嫁给陆阳时，都不会觉得害羞。
顾若若在季莜的耳边嘀咕，季莜傻了，愣着。
季莜突然想起过去看到陆阳跟别人亲吻的画面。那时候季莜年小，不知道什么是心痛，只会觉得难过，可是现在，季莜心痛了。
顾若若喜欢的人，是周小天。
放学后，周小天在等季莜，季莜慢吞吞的收拾书包，恰好这时陆阳来找季莜，季莜就跟逃难似的避开了周小天，拉着陆阳的手，很快就离开了。
周小天认为，季莜一定还很喜欢陆阳，所以她总是肆无忌惮的牵他的手，所以她看见陆阳时，总是笑得跟学校花坛里的花儿一样。
陆阳找季莜是真有事，他的一番话让季莜跟丢了魂儿似的。
陆阳说：小季，刚才季叔打电话到学校，问了些转学手续的事情。说是打算让你高三就去他那里念书，这样避免你会因为生活上的负担影响到高考。
她应该高兴吗？她应该高兴的，是吧？盼了那么久，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跟爸爸一起生活了，终于可以不和爸爸分开了，她应该高兴……
季莜从陆阳的办公室里出来，龟丞相的挪动速度朝回家的方向走。周小天有在她身后，可是她要对周小天说什么呢？说顾若若喜欢他的事吗？还是说，她要走了。
周小天，如果有一天，你的生命里没有了我，你会跟在谁的身后呢？
季莜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很木讷。
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保护你。
季莜看不到周小天的表情，但觉得周小天的话很坚定，让季莜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
那是在她和他小学六年级时发生的事，也是这样热气腾腾的六月。
……
季莜在吃饭，走路，甚至上课的时候，都有可能在画画。老师说：季莜！就快考试了！你再不好好学习，一定连个普通的中学都考不上。！
同学们笑成一团，季莜就把头埋在课桌下偷偷难过。最初的时候她喜欢画画，是因为陆阳说季莜是个小画家。陆阳离开之后，季莜觉得她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才会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
下课后，同学们讥笑季莜是个笨小孩，连最简单的数学题都不会，英语课上连ABC也记不住。他们把季莜的画抢了不还，把季莜的画本从教室里扔出去。季莜不敢做声，只是默默的忍受着这一切。
周小天“轰”的一声踢翻了面前的课桌，对那几个男孩子怒眉瞪眼，很快周小天就跟那几个男孩子打了起来。老师进教室的时候，他们还在地上趴着打架。
老师很严厉的问他们为什么打架，没有人开口说话。老师又疑惑的看周小天，在老师的眼里，像周小天这么优秀的学生是不会打架的。
周小天红着眼睛，瞪着那几个男孩子，非常有气势，声音很洪亮的说：我不想跟你们打架，但是，你们不准欺负季莜！她是我的！
周小天讲这话的时候，季莜的脸都红了。她觉得有周小天在，真好。
季莜请周小天吃冰棍，道谢。周小天很认真严肃的说：季莜！我不许别人欺负你，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谁要敢欺负你，我跟他拼命！
……
6、如果没有在一起
“快考试了，帮我复习吧，如果这一次我能全部及格，我们就大肆庆祝，你要给我准备礼物噢！”已经傍晚了，季莜感觉心里更空了。就换了一个话题，因为再继续胡思乱想，她会很难过，很难过。
季莜的每一次考试都是临时抱佛脚，每一次都是周小天的功劳。
周小天是个学习成绩非常棒的优秀好学生，连班上的老师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像周小天这样成绩优异的学生会留在这个小城里念高中，他应该去省级重点高中才是啊。更让老师不解的是为什么像周小天这样的好学生，会跟季莜这样成绩差到吊尾的学生走得特近，又没有亲属关系，调查后也没谈恋爱的迹象，但就是季莜走到哪，周小天就跟到哪。
周小天，你现在还很讨厌顾若若吗？季莜忍不住问，虽然知道顾若若喜欢周小天，但还不知道周小天是什么态度。
没有很讨厌。
周小天对季莜撒了谎。他还是很讨厌顾若若，比以前更讨厌。但前两次他说讨厌顾若若后，季莜就生气不理他，他不想让季莜生气，就撒了谎。
因为季莜说顾若若是她除了他之外，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朋友。因为季莜说她喜欢顾若若，她跟顾若若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开心。所以，他没有告诉季莜，顾若若会偷偷的把她的画藏起来，会悄悄的去老师那里打小报告说她的家教作业是找人做的，会在她不在学校时跟同学们说她的坏话，会在她放学时跟踪她试图找机会让她出丑。
这一次，周小天说他没有很讨厌顾若若时，季莜的脸上笑开了花，心里却忧伤了。她觉得再这样下去，等时间再长一点，周小天就会喜欢上顾若若了，因为顾若若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
临近考试的最后半个月，季莜主动拜托周小天的同桌换了位置，虽然顾若若嚷着不许季莜换，但季莜说，她需要周小天给她补习。
季莜真正想做的，是珍惜最后跟周小天在一起的日子。
周小天给季莜补习的时候都会很认真，每次看到周小天认真的表情时，季莜就会忍不住难过，她在想：周小天，等以后我走了，还有谁会这么认真的给我补习功课？
很快，忙碌又紧张的复习与考试就过去了，季莜和周小天如约的开始庆祝。
他们一起去吃点心和喝下午茶，周小天告诉季莜，其实她一点都不笨，很聪明，所以每次只需要考试前的最后半个月复习，她就能顺利考过关。
他们一起去老街吃了很多的小吃，包括季莜最喜欢的麻辣烫，看到季莜笑得很开心时，周小天就会调侃季莜说麻辣烫吃多了会上火，上火会拉不出粑粑。这时季莜就会脸红着追打他，两个人跑了几条街，像多年前还在幼稚园的时候。
他们一起去电影院看了《初恋这件小事》，季莜靠在周小天的肩膀上哭得稀里哗啦，鼻涕接二连三的流出，眼睛也肿了，鼻子也红了，脸脏兮兮的。
周小天突然想到了季莜的最爱，红鼻子小丑。
……
7、心被撕裂的痛
周小天去陆阳家找陆阳，是想问陆阳是否知道季莜喜欢红鼻子小丑的原因，他打算对季莜告白，所以要先知道更多的事情，尤其是他还不确定季莜是否还爱着陆阳。
当他看见陆阳家里的情景时，傻愣了老半天，才支支吾吾的问陆阳是不是已经结婚当爸爸了？陆阳家里有个漂亮女人和一个可爱小孩。
陆阳说：小季第一次来我家时，反应跟你差不多。
周小天皱起眉头，问陆阳：陆阳哥，难道你不知道季莜一直很喜欢你吗？六年前她就很喜欢你，还说一定要嫁给你，这六年里她一直在等你回来。
陆阳听周小天这一说，大笑，忍不住把季莜第一次来时说的话，告诉了周小天。
……
周小天从陆阳家出来后，炙热的太阳晒得他的皮肤很难受，头也昏呼呼的。
刚才，陆阳说：小季告诉过我，她对我的喜欢不是爱情，在她心里，我只是疼她的哥哥。可能是因为季叔叔离开后，她妈妈又老是打她，所以在她最想念季叔叔的时候，我出现了，她就顺理成章的把我当成了依靠。她还说，现在她喜欢的人是你，周小天！
刚才，陆阳说：小季喜欢红鼻子小丑，并不是红鼻子小丑很可爱。因为季叔叔以前的工作是穿着小丑的衣服在街边发宣传单，那是她对她爸爸最深的印象，季叔叔走的时候也送了个小丑布偶给她，意思是告诉她看见红鼻子小丑就不会害怕和孤单。所以红鼻子小丑在季莜心里的意义重大。
最后，陆阳有告诉他，季莜快要走了。
如果季莜走了，如果他的世界里没了季莜，他要怎么办？周小天感觉心被撕扯着的痛，全身的无力感让他好难受，呼吸都要停了。周小天想叫季莜别走，可是他不可以自私，不可以亲手扼杀季莜即将实现的愿望。
周小天跟季莜一起长大，他知道在季莜的爸爸妈妈离婚后，季莜是想跟着爸爸的，但是季莜爸爸很穷，养不起她，所以就许诺她，等赚到钱后再回来接她。于是，季莜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她爸爸早些回来接她。
周小天放弃了告白。
周小天希望季莜愿望成真，永远快乐的生活。
……
8、初恋这件小事
爸爸来接季莜的这天下午，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季莜看见爸爸开着一辆黑色的小车出现在小区里，她觉得很骄傲，爸爸好棒，在工作的地方买了房，还有漂亮的车子，也兑现诺言回来接她了。
季莜没有忘记爸爸离开时的情景，那是春意正浓的日子，雨水不断的打湿这个城市干燥的地面和房子。她知道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她害怕的躲在房间里。爸爸说：小季要乖乖听妈妈的话，这样爸爸才会放心。小季还要乖乖长大，等长大了，爸爸就会回来接小季到爸爸身边生活。爸爸没有不要小季，小季是爸爸最重要的宝贝，所以，小季要乖乖等爸爸啊。
季莜扬起暖暖的笑容，噔噔噔的朝楼下跑去，扑在爸爸的怀里。久违的爸爸啊，久违的温暖啊。
十年了，爸爸终于来接她了。
……
这个晚上，季莜跟周小天按照惯例，吃过晚饭后去散步，走了好长好长的路，但季莜却觉得这天的时间过得特别快，让她会感觉到害怕。
他们去了很久以前念幼稚园的地方，看到幼稚园已经拆迁。季莜感慨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很多人，很多事，但是过去的时间变成了回忆，回忆却可以长久的保持下来，虽然让人很心伤。
他们去了机场的草坪，这个机场是空军部队训练的场地，小时候他们经常来这里玩，现在这里被荆条封了，只能围着机场草坪的小路走。
季莜说：周小天，难道你想一辈子都一个人吗？
周小天没吭声，他知道她就要走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季莜又说：周小天，你愿意代替红鼻子小丑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吗？如果你愿意，那我们就交往吧。
飞机起飞时刺耳的声音盖过了季莜说话的声音，周小天只看见季莜嘴巴在动，却没听清楚说了些什么。飞机起飞的刺耳声过去了，季莜的手机里传来一条简讯，是顾若若的。
顾若若说她正在旅游中，想给季莜买礼物，问季莜喜欢什么。
刚才你说什么？周小天问。
想到顾若若，季莜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周小天，顾若若有告诉过我，她喜欢你。”
季莜希望周小天生气，反驳她，说他又不喜欢顾若若。结果，周小天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的一笑而过。
两个人一路沉默的走回小区，分开时，周小天才说：季莜，你还记得《初恋这件小事》里小水说的话吗？她说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一个人，每次想起他的时候，会觉得有一点点心痛，但我们依然愿意把他留在心底。
……
9、他没告诉她的事
“爸爸知道周小天吗？就是一直跟我是好朋友，同学，邻居的那个少年。”季莜坐在爸爸的旁边，趴在车窗上，路边闪过她很陌生的风景。
季莜突然想到周小天曾说过，他会带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十年前爸爸走时候说有红鼻子小丑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和孤单。但红鼻子小丑不会说话，不会在我被欺负时去跟别人打架，不会在别人说我坏话时帮我解释，不会在我难堪时替我解围，不会在别人偷拿走我的东西后帮我找回，不会在有人去老师那打小报告后替我承担错误，更不会为了保护我就每天跟着我，即便别人会嘲笑他是我的跟屁虫。”季莜捂着嘴，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
周小天没有告诉季莜的，季莜都知道。
小季是在难过吗？
“没有。是觉得很幸福，因为我知道除了爸爸，周小天是最喜欢季莜的人，虽然他不说，但我一直都知道。”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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