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泥泞

2013-09-10 12:46 | 作者:樵夫 | 散文吧首发

◎文/樵 夫

我的家在汉江平原上。儿时的乡村没有石子路,更没有现在水泥铺就的平坦洁净的“村村通”公路。一遇到下天尤其是连阴雨,村中的巷子、道路、家里的院落全是泥水、杂草、枯枝败叶以及牲畜粪便的混合物,好像满世界都是泥泞。恼人的泥泞,可恨的泥泞,让我们在泥泞中在艰难中苦苦地跋涉了多少年奋争了多少日子啊。

时候家里条件极其有限,连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一点钱也要用来买盐打煤油,大人们是万万舍不得拿几元钱给我们这些小不点买上一双胶鞋的。要穿也只能偷偷地穿哥哥姐姐们的大号胶鞋或者他们淘汰下来的可能已是磨穿了底抱了“小鸡”的(露出脚指头)旧鞋,在泥泞里深一脚浅一脚“咕唧咕唧”地腾挪,而多数是挽卷着裤管打着赤脚在泥泞里“吧唧吧唧”地滑行,任凭头上雨淅淅沥沥哗哗啦啦地下着,脚下一步一滑地始终小心翼翼地向前探行,稍不注意浑浊的泥水会溅得你一裤管甚至全身,经常弄得像个落汤鸡或者泥猴子。

而有些时候,你或是挑着一担水,一担青草,一担稻子,在你犹豫不决地选择稍微干净一点的适合下脚的地方时,身体不负重荷一歪一扭一个趔趄会一屁股瘫坐在泥泞里,水桶翻了,草担滚了,稻子撒了,只会徒劳地赌咒着苍天大地而哭笑不得。

有时候,天像是被捅破了似的,阴雨一下就是数日,脚丫粘上了肮脏的沤泥很快就会出现溃疡,到了晚上奇痒无比甚至痛得钻心。到了天一放晴,暴晒之后的那些沤乱的泥泞冒着水泡和臭气,一脚下去又令人作呕浑身起鸡皮疙瘩。特别是有些晚上你迫不得已不得不出来做些活计,黑灯瞎火地还不知要摔多少跤呢。

每当开时节初暖乍寒,或至暮秋凉风阵阵,我们打着赤脚在泥泞里行走,全身冻得直打哆嗦。我们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是村后一条宽不到两尺的田埂。一边是水库,一边是稻田。我们穿着蓑衣或是披着塑料布,有时候甚至光着头,顶着刺骨的寒风和瓢泼大雨,在泥泞的田埂上一步一趋,生怕掉进了水库或是滑到了稻田。那些年我们总盼望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艳阳高照的响晴天。

这样的日子,我从记忆中一直缓慢地艰难地走了过来。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到高中。从村子里走到公社,又从公社中学拔尖到了县五七中学,才远离了被泥泞困惑的生活

我憎恨过泥泞,厌恶过泥泞,但从未畏惧过泥泞,逃避过泥泞。我始终坚信“幸运所生的德性是节制,厄运所生的德性是坚忍”( 英国文艺复兴时期作家,哲学家培根语),把泥泞作为人生的一段经历、一段磨砺和生活的一部分。我们没有被泥泞阻挡,没有被泥泞羁绊,而是负重前行,走过泥泞,走过四季,奔向远方,在憧憬和奋斗中创造了幸福的生活和美好的未来。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