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分手

2013-08-25 16:00 | 作者:张盈 | 散文吧首发

小说

文/张盈

认识秋兰的那年,我在东风煤矿当下井工人。家里除了有一个大病初愈的母亲和一个上高一的儿子外,剩下的就是一屁股债。

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和一个姐姐。他们都过着幸福生活。只有我,过的灰头土面。孩子他妈叫芳芳,在孩子两岁的时候出去打工,再也没有回来。听说,在外面和一个有钱人结婚了。十几年了,竟然没有回家看过孩子。

我母亲为了方便照顾孩子,从弟弟家搬到我家,便和我住在一起。

为了能让母亲和孩子过的好一点,我努力的挣钱,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挣钱的机会。我在石料场打过石头、在工队上当过小工、给牛贩子赶牛、到了季,晚上经常出去到野外捉蝎子······总之,只要能挣钱,我什么都干。然而,我还是没能改变家庭的境况。

哥哥会铁皮加工技术。那一年,他要进城发展,他把家里的羊、鸡、猪全都卖了,就剩下两只又小、又丑、又烂的猪娃没人要。他说,这两个猪娃你喂吧,能长多大是多大,大不了过年杀了吃。

两个猪娃在母亲精心喂养下出奇的风长。

那年,猪价也开始上涨。

母亲说,常言道,庄稼汉发家,喂母猪种瓜。别卖了,留个母猪。

我点头同意。

猪价还在涨。

养猪的人也在增多,几乎家家都有,只是数量不同。

饲料也在涨价。

从那年开始,我一直在家里养猪,从两头一直滚到两百头,村里人都说我发了。实际上,我知道,除过饲料、医药费,我的猪根本没有赚钱,只是每年能落点猪粪,省点化肥罢了。我把地里每年种的玉米全都投资在养猪上,不仅如此,我还贷了好几万元信贷,才有今天的规模。

不管怎么说,二百头猪按当时的折价可以卖三四十万元。

我开始有了自己想------我可以用它盖两层楼房,我还可以买辆车,我还可以······

母亲说,成个家吧。我说,不急,等孩子长大。

实际上,我是在等梅。

梅,不算很漂亮,但是很朴实。家里家外一把手,是个很能过日子的女人。她的家里很富有,修建的很豪华,家用电器应有尽有。她的公公是国家干部,她老公的几个姐姐也很有钱,而她的老公却像个木头人似的,很老实。见了人不会说来回话。很大了,也没找到媳妇。都说,他的灵气给他姐姐占了。

梅没有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母亲就生病死了,父亲只会打牌赌钱。等她长大一点就把她嫁给王家,也得到不少彩礼。后来她生了一儿一女,他的老公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劳动能力,也再不是个男人。她婆婆随她丈夫去了城里,她的老公也去城里在一家工厂看大门,两个孩子都上学,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种着五亩地。

一次,她在场里晒的玉米装好搬不动,就来叫我。我把玉米一袋一袋装上车,然后送到她家里,再一袋一袋的帮她搬进屋里放好。她打了一盆水,我洗了一把脸。正当我要出门走的时候,她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的腰,我感觉到她那丰满的乳房,像电一样嗖嗖的流变全身。我先是一怔,随后, 我转身抱起了她,走到床上······

那天以后,我时常给她帮忙做体力活,她经常给我做好吃的饭菜。

一天,我说:“梅,离婚吧,嫁给我。我虽然没钱,但我会呵护你,你,给你幸福。我们一起过日子。”

她说:“等孩子大一点。”

我努力的挣钱,努力致富。猪一天天在发展,我的信心也一天天在增长。

那天,给梅播完豆子,梅给我打了四个荷包蛋,吃完,我给梅说:“梅,我不想等了,咱们这样算什么?离婚吧,和我结婚。”

梅说:“等孩子高中毕业,我立马和你结婚。”

我再也无法忍受“我已经等了你五年了!还要等到孩子高中毕业?你是不是还要说,等孩子大学毕业?你根本就是在耍我,你从没打算和我结婚!”

说完,我起身离开了梅的家。非常生气!

那几天,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一天傍晚,天出奇的闷热,我在家里怎么也坐不住。于是,就走出了家门,不知不觉又来到梅的门前,打远就看见她家门口的那颗柳树像勾魂似的撩拨着我的心······。我再也按耐不住了,大步走进梅的家。梅的两条胳膊像蛇一样缠住了我的脖子,两条腿也腾空夹住了我的腿。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

第二天,当母亲连哭带喊把我叫回家的时候,我看到的一幕,让我彻底的死心了。

又白又大的猪死了一大半,那一小半的一大半口吐白沫,有的正在咽气,有的喘着粗气,挤在一块奄奄一息。再剩下几头精神沉郁,一口不吃,走路像喝醉了酒,一看就知道没救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要不是上有老母,下有儿子,我真他妈想一死了之。

母亲病了,大病了一场。我知道,那都是为了我。

我再也不想去找梅了。

为了谋生,我去煤矿当了工人。在县城郊外租了一间房子,房主一家在省城,我就住了一间大的门房。

离城很近,哥哥和嫂子时常来我这里坐坐。

嫂子叫红,总想着给我介绍个媳妇。

一天,嫂子又说有个合适的,要给我介绍,我立马谢绝。我还有什么资格?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结婚的事了。

那天,她突然把那个女的给我带来了。我的房子一片狼藉,臭袜子烂鞋扔了一地,脏衣服一大堆,那边还有老鼠打洞堆了一大堆土。说真的,我那一刻真想从老鼠洞里钻进去。

我很生嫂子的气,走到她跟前低声说:“来也不给我说一声。”

“给你一说,你不是没时间,就是不愿意。看看,人咋样?”

我的目光一直就没敢往她脸上去。嫂子这么一说,我才撇了她一眼。她长得很清秀,也很文静,给我的印象是慈眉善目,让我感到很亲切。要说我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想,我这样的光景她能看上我?而实际上,她一直就在笑,让我感到亲切的原因应该是她的笑容。但我还是不敢有非份之想。

我说:“不好意思,我这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让你见笑了。”

她说:“没事的,别客气。”

我去给她们倒水,一提,热水壶是空的,就赶紧烧水。

嫂子把我床上的几件衣服拿到一边对她说:“你先坐下,我出去一下就来。”

嫂子出去了。她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说话。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

很久,她轻声说:“我叫秋兰,我有一个四岁的女儿,我和他离婚了,因为他总赌钱,日子没法过,孩子归我。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我愿意和你一起过。”

水开了,我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请喝水。”然后,我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叹了一口气,说:“是这样,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愿意,你看我这境况,我外边欠了一屁股债,我还有一个儿子,正在上学,你知道吧?”

“这我知道,春红告诉我的。”

“所以,你跟着我会受苦的,······你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秋兰再没有说话,嫂子回来之后,她说:“春红,我们走吧。”

嫂子看了我一眼,和秋兰走了。

第二天,嫂子就在电话里给我发火:“我以为人家秋兰不愿意呢,闹了半天是你不愿意,这么好的女人你不要,我看你还想要什么样的?你的事我以后

再也不管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个星期天,儿子放假回来,我也休假,想改善一下生活,就上街去买菜。

刚走出西巷口,就见那里围了一大堆人,几乎把街道堵塞。该不是出车祸了?我想。

于是,我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

我拨开人群,看见的竟然是秋兰,正被一个男的挡住,在那里拉拉扯扯,只见那男的拉着小女孩,让秋兰给他钱。秋兰说,没钱。那小女孩死扯着秋兰不放,大声哭喊,叫着妈妈。旁边看热闹的人很多,却没一个人管。

看到这场景,我被那男的激怒了,上去就是一拳:“看你那怂样,和女人要钱。你是谁呀?”

“她是我老婆,你管的着吗?”

接着又是一拳:“我管定了!你老婆?结婚证拿出来?孩子都不认你,看见了吗?给我滚的远点,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个男人灰溜溜的走了。我想,他应该就是她的前夫。真是一个无赖!

“都走了,都走了,有什么好看的?”我散开了围观的人,把秋兰叫到一家饭馆,给她娘儿俩买了饭,看着她们吃完,叫她们回家。走时,给她留了电话号码,有什么事可以通知我。

那天下班往回走 ,离家不远,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秋兰 。我的心怦然一动,甜滋滋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提着 饭桶,里面装着饺子。还是那副笑容:“我包的多,就给你送来了。”

以后的日子,她经常给我送好吃的饭菜,即使不来也会打个电话。

我拼命的上班,而且经常加班 ,我需要钱,需要更多的钱。

那天,我从井下上来,洗完澡,到更衣室,发现放衣服箱子的钥匙不见了,衣服和手机都拿不出来,真急人。另一只钥匙小王拿着,他明天早晨才能来,无奈,我只好穿个裤头,挤在看门的老李床上过

第二天,天刚亮,就听见有人敲门,老李出去一看,进来叫我,说有人找我,谁会找我呢?我想。出去一看,竟然是秋兰。

“你怎么来这?”我惊讶的问。

她看见我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我这么一问,她就忍不住“呜呜----”

的连哭带说:“我打了一个晚上电话没人接,我就胡思乱想,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给你哥、你嫂子说,他们都没人管。我真急······天一亮就赶来了。”

我一把把她拉过来,第一次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久久的,久久的······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周围站了很多人,还有小王在笑着看。 我回他们一个灿烂的笑。然后,从小王要了钥匙,取出衣服。

“走,我们回家。”

就当我和秋兰准备领结婚证的时候,梅那天来找我。当我再一次看见梅的时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梅说:“我答应你,和他离婚,好吗?”

我说:“对不起,晚了。”

梅走的时候流着眼泪

我只能望着她的背影默默祝福。

我和秋兰领了结婚证,我们就这样把两个家合在一起。

我用一年时间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再用一年时间积攒了一些钱。和秋兰用这些钱在城里开了一个小餐馆。

一天,正当我和秋兰头顶着头数钱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 我拿起电话:“喂,哪位?”

“······我是芳芳,我想见你。”好久,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我挂了电话,看着秋兰:“······是芳芳,要见我。”

秋兰看着我,平静的说:“去吧,我在家等你。”

“我为什么要见她?我现在过的好好的我干嘛要见她?”

“去看看嘛,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毕竟有孩子。”

“不提孩子还罢,一提孩子我就心酸。反正孩子现在大了,看她干嘛。”

芳芳的电话又一次打过来,“求你,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只想见你一面。”

“让我再考虑一下。”

秋兰说:“去吧,也许她有重要的事情,我相信你,我在家等你。”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感激的目光看着秋兰。然后,我拨通了芳芳的电话:“你在哪?我出来见你。”

在新修的仓颉公园,我见到了芳芳。看到她,我就想起儿子黯然的童年······心里禁不住一阵酸楚。

“你过得好吗?”芳芳问。

“托你的福,我过得不错。”

“孩子好吗?”

“孩子很好。”

“我想见见孩子。”

“自己去吧。他在白水中学,高三四班。”

“我怕孩子······不认我,我想······我想和你一起去。”

“算了吧,孩子马上高考了,你就别搅合了。说说你,过的好吗?”

“一言难尽。”

“你在那边有孩子吗?他对你好吗?”

“前多年对我还可以,他不让我生,所以一直没有孩子。他那里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我现在就是想我的儿子。”芳芳说着就哭了。

“奥,你现在需要儿子了,你想儿子了,儿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现在把你带到儿子那里,他未必认你,还是等他长大成熟一些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要回家了,秋兰还在家等着我。我祝福你!”

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秋兰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我们紧紧的拥抱。

“我们再也不分开!”秋兰说。

“好,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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