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与娘

2013-08-15 09:38 | 作者:一梦千年 | 散文吧首发

宝哥与娘

第一章

腊月二十六,娘六十大寿,宝哥明儿就要回家了.他激动的一宿都睡不着觉。凌晨两三点,干脆爬起来坐到阳台上抽支烟。黑压压的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无尽的黑。午的风吹在身上,让人感觉到一丝丝凉意。宝哥拉了拉披着的衣衫,他使劲抽了一口烟,指缝间桔红的烟火,在黑夜中忽明忽暗。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宝哥离开家已经十年有余了。十年来东奔西走,南北辗转,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更不用说陪娘亲了.而这一次,他竟然三年都没回家的。想起前两日,他给娘打电话说,要回去祝寿,娘在电话里惊喜颤动的声音,让宝哥的心里一阵阵刺疼 ....

第二天,天不亮宝哥就出发了,哐当哐当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渉,终于到达了市区。宝哥的家在农村,还要从市区再转车.时值节,车站人特别多,候车室里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宝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上车。他放下行李,松了一口气。班车缓缓行驶。车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花,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越下越大 ,不一会儿马路变成了白色,风呼啸着,飞扬跋扈,不时吹打着玻璃窗窸窸的作响,它似乎要让这个庞然大物屈服于它。宝哥坐在车上,直打冷颤,老家比南方冷多了,零下六七度,有点难以抵挡的感觉。天气不好,车速很慢,一路上不停的有人上下车,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现在竟然用了两个多小时。车子摇摇晃晃,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村庄.宝哥的心情激动起来,一路上的劳累,寒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偷偷的掏出小镜子,梳理整齐凌乱的头发,擦干净脸上的灰尘。然后,他放下小镜子,认真的检查一下双手,手心,手背干干净净,指缝没有一点污垢油渍,他回心的笑了.拉了拉皱起的衣角,开始准备下车.

车还没有停稳,宝哥就迫不急待的跳下车. 呼的一阵风,冷嗖嗖的直往脖子里灌,宝哥赶忙把头缩在衣领,弓着腰,一件一件从车上拿行李。突然,他一回头,看到娘和小妹站在马路对面,正向这里张望。“娘”,宝哥赶忙大喊一声娘。娘愣了一下,小跑着跑过来。“宝,你可回来了”,娘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双手来回搓着,激动的似乎不知道应该放到哪里。“娘”宝哥叫一声娘,他抬起的双脚生硬的定在了原地:只见娘,佝偻着背,半旧的围巾上落满了雪花,额前的白发,从围巾里跑出来,在脸边飒飒颤动,娘深蓝色的外套了一大截,露出里面灰色的旧棉袄,棉袄上还沾着麦秸杆,脚上的黑棉鞋,棉鞋的一边开了线,在风中张着嘴巴。。。。。一阵风吹来,呼啦啦的雪花,一片片飘落在娘的身上……. "娘" 宝哥鼻子一酸,扑通一声跪在娘的面前。

"这个瓜娃子,咋了呢,快起来快起来” 娘赶忙去拉宝哥.宝哥紧紧的抱着娘的腿,他的泪无声的流着. “宝,快起来”娘拉着宝哥,眼泪也哗哗的向下流.看到娘哭了,宝哥赶忙站起来,他给娘擦着眼泪,直哽咽着:“娘” . 娘拍拍宝哥:“瓜娃子,大冷天的,我们快回去”娘说着,抢着提起宝哥的行李就往回走。

一脚踏进屋,浓浓的葱花饼的香味扑鼻而来。 一把放下行李,娘连忙说:“宝,饿坏了吧,娘给你烙好的葱花饼,香着呢。娘说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赶忙把盖在锅里,一大碗葱花饼端到宝哥面前,”宝,快趁热吃了”。宝哥的眼睛又湿润了,他背过脸擦了擦眼睛, 端着葱花饼,大口大口的吃着."娘,真好吃" 娘看着宝哥咧开嘴笑了.

"宝,你咋才到家,娘都着急死了 ",娘拉着一个小板凳,坐在宝哥面前说。“娘,下雪,车开得慢,这么冷的天,你跑去接我干啥 ""不冷,娘就是想早点看到你呗 "。娘说着,又拉着宝哥的手,反复的摩擦着:“宝, 你看你又瘦了,在外面是不是很累?” "娘,额在外面一点也不累" 宝哥左手指了指上衣口袋里的笔说"娘,额在外面干的都是写写字读读书的活" 娘笑了"真的假的?" "真的,娘" 宝哥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大堆从办公室拿来不用的资料,对娘说:"娘,你看,这都是额写的呢" 娘拿过来瞧瞧笑了,娘不识字,但认识"宝哥"两个字.娘说:"看样子还行,这手没那么糙了,也不象上次,面上洗的干净,满指甲的油渍”. "娘”, 宝哥拍拍娘的手笑着说:” 你儿子现在出息着呢,上次回来前那是给别人帮忙的" .宝哥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娘,我送你的礼物” 娘笑了:”还给我买礼物呢,这是啥呀”? 宝哥赶忙打开盒子,说:”娘,你看看,这是助听器,您带上它,就能听清楚额们说话了” “还有这东西”?娘笑着,把助听器拿在手里左看右看. “娘,来,你试试”宝哥说着,把助听器给娘带上。娘高兴的象个孩子,忙不迭声的说: “呀,清楚,真清楚,宝这东西真管用呢”.宝哥看着娘乐了.一会儿,娘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赶忙把助听器取下来,问宝哥:”宝,这东西很贵吧?” “娘,这不贵,城里多的很,一个才二十块钱呢”宝哥笑着对娘说. “真的”?娘说. “真的娘,不骗你”宝哥说. 娘一听说只要二十块,那个开心啊,她又把助听器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这真是个好东西,宝,你下次回来再给娘买几个,娘换着带" “哈哈,行咧”宝哥哈哈笑着说. 小妹在旁边乐开了花:"娘,你还要几个呢,哥要破产咧".娘笑了:"你这个死妮子,啥叫破产,看,还是你哥知道疼娘”。

晚上,在凤凰镇的哥哥也回来了,弟弟妹妹,一家人齐聚一堂.父亲做了一桌子的菜. 小妹特意买了个大蛋糕. 娘拉着宝哥坐在她身边. 小妹打开蛋糕,点上蜡烛,然后说:”娘,许个愿吧” 娘大笑着: “许什么愿呀,娘都快入土了,这辈子许的愿也看不到它实现了,来吃吧”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勺子,就在蛋糕中间挖一大块放到宝哥的碗里. 小妹扑哧一下笑了:“娘,这是蛋糕可不是西瓜,偏心俺哥,也不是这么偏心的呀” “咦,这蛋糕不就象西瓜一样中间最甜咧”娘说。 "哈哈哈"大家一下子都大笑起来, 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斟满酒杯,宝哥双手捧给娘:”娘,今天是您六十大寿,儿子敬您一杯,娘,生日快乐”! “娘,生日快乐”!哥哥弟妹们都站了起来. 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宝,再给娘倒上” ,娘说着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宝哥赶忙说:”娘,慢点喝,慢点喝” “么事,么事,娘今个高兴,娘好久都么这么高兴了”娘说着又喝一杯。 几杯酒下肚,娘的话明显多了起来:“娃子们,今个娘好高兴,看到你们一个个好好的,娘这心里乐啊!娘一生五个崽,最对不起的就是阿宝,从生下来没吃过娘一口奶。。。”娘说着说着,眼泪却开始吧哒吧哒往下流,空气一下子沉默了.宝哥赶忙拉着娘笑着说:"看娘还会说广告词呢,俺们好,娘也好" “去你的”娘笑了,"哈哈哈",一下子大家又笑出声来.

夜半,方才散席.娘有点步履不稳.宝哥扶着娘说:"娘,额抱你去炕上吧" 娘说:"好",娘拉着宝哥的手: "宝,今个娘喝多了,但是娘心里清楚,娘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娘,别说了,要说对不起,是儿子对不起你,要不是额,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宝哥抱着娘,娘的一只手紧紧的拽着宝哥的衣领, 就象宝哥小时候在的娘的怀里,拽着娘一样!宝哥的眼睛一下子润湿了。娘老了!娘的头发都白了,当年高大结实的身躯,如今在宝哥的怀里象一个孩子。 "哎,宝儿,若要怪啊,娘还真怪你,从小那么犟,硬是九年都不叫一声娘" , 娘继续说着,用手指戳了戳了宝哥的头.“娘,哪年子的事,你还记着呀”宝哥说. 娘呵呵的笑:"记得,咋不记得,额到死都记得咧." “哪有娘还记儿子的仇呀”宝哥笑着,小心翼翼,把娘放到炕上,给娘盖好棉被说:“今晚额就睡娘炕上” ."行"娘笑着,不一会,便传来重重的鼾声.桔红的灯光洒在娘熟睡的脸上。娘的脸上一道道皱纹密布,宝哥轻轻的抚摸着娘的脸,时光依稀回到了童年时光。

第二章

宝 哥曾经整整九年没有叫过一声娘. 娘是讨饭,讨到罗家村的,宝哥是娘带来的.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宝哥看到弟弟妹妹们,兴高采烈的爬上父亲的肩膀玩"开飞机". 他也跑过去拉着父亲说:"额也要,额也要",父亲却大手一挥,豪不留情的把他推倒在一边! 宝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娘看到赶忙跑过来:"宝,不哭,来娘背你”. 宝哥用袖子抹抹鼻涕,爬上娘的肩膀。娘的肩膀好高宽!宝哥在上面开心的大叫:"娘,我快够着天咧"! 从此宝哥在娘的肩膀上,掏窝,摘酸栆.......娘宽阔的肩膀托起了宝哥整个童年的温暖.

小时候,宝哥长很好看,白白胖胖,也比同年龄的小伙伴们高一些.每次和小伙伴们玩耍打架的时候总是他占上风,而小伙伴们便结伴跟在他后面喊:"小杂种,小杂种" .宝哥那时候还小,不懂什么是小杂种,他便叉着腰,也骂小伙伴们:"小杂种".娘听到后,便狠狠的训宝哥不许骂人. 还有在家里, 那个头都白了的爷爷,也会背着娘,揪着宝哥的耳朵叫他“小杂种”.那老头的力气好大,有一次竟然把宝哥的耳朵揪一个洞.宝哥疼的哇哇大叫.娘知道后,搂着宝哥整整哭了一天一夜.

宝哥问娘,小杂种是什么东西?娘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于是,宝哥,便渴望着快快长大.

时间一天天过去, 宝哥慢慢长大.当他慢慢明白了小杂种的含义,一夜间,宝哥似乎变了一个人.他不再象棉花糖一样粘着娘,甚至开始故意疏远娘。他除了读书,干活,都是闷在房间,很少说话,也不和小伙伴玩耍,也不再嬉闹着满村跑. 没事的时候,宝哥总是对着蓝天发呆,他目光里多了很多与年龄不相称的东西。宝哥的变化,娘看在眼里, 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份担忧。

宝哥十岁那年.有一次,邻居和娘吵架.邻居指着娘骂:你这个破鞋.宝哥刚好放学回来听到这句话, 他抓起地上的砖块疯了似的冲了上去,"啪"的一声响,砖扣到邻居的头上,邻居应声倒在了血泊中……娘把宝哥绑在院子里的树上,她拿起牛鞭, "啪啪"打在宝哥的身上.宝哥,委屈愤怒怨恨的瞪着娘,这是他从记事起,娘第一打他. 娘说:"知道为啥打你?" “不知道,你凭啥打我?” 宝哥大叫着. “那你为啥打人?”娘说着 “他骂你,我就打他”宝哥大叫. “不管别人怎么骂,你都不能打人,要做个好孩子”娘说. “他骂你,我就要打他,我打死他”宝哥倔强的说. “我让你打”娘一鞭子下来,狠狠抽在他的屁股上. “别人骂你,你还打我,你是不是我娘”宝哥冲着娘吼着,脸憋的通红. 娘症住了,她呆呆的看着宝哥,继而抡起牛鞭点般抽在宝哥的身上. 宝哥大叫着:“你打吧,打死我吧,我是小杂种,你就不是我娘,不是我娘”.娘哭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流下来,娘说:"你哭,你哭出来,额就不打你”, 宝哥恨恨瞪娘一眼,把头扭到一边. 娘一咬牙,手中的牛鞭再一次雨点般落在宝哥的身上,直打的宝哥小棉袄的棉絮飞出来......

娘 下手真狠! 除了头上,脸上,宝哥浑身都是伤.一挨着床,浑身钻心的疼. 宝哥爬在床上,那个委屈啊.他抱着枕头,眼泪哗哗的流,那一刻,他小小的心里竟然想了很多很多.爷爷的虐待, 父亲的冷漠,以及小伙伴们口中的小杂种,全部浮现在宝哥的脑海中. 宝哥双手紧紧的抓着枕头, 他的心里充满了仇恨与绝望. 之前,还有娘那么疼他,可是现在娘竟然这么打他.他越想越委屈,泪水如决了堤的河水般向下流,打湿了枕头…….

宝哥不知道哭了多久,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既然我小杂种,我要回我的家",这么想,他一下跳了起来,对,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擦干眼泪,把枕头扔到地上,就往外面走.十月的北方,天气已经很冷了. 宝哥走出门,直打冷颤.漆黑的夜里,没有月亮,也没有一个星星.风呼呼的刮着,宝哥使劲的裹着衣服,他摸索着向前走着.他不知道走向哪里,他也不知道他的家又在哪里?走着走着,他竟然走到了罗家河畔. 罗家河水哗啦啦的流着,在黑乎乎的夜幕下泛着斑驳的光,风在树梢上吹着口哨, 不知名的夜鸟 "呱呱",突然在头顶凄历的尖叫. 宝哥打个冷颤,他的腿有点开始发抖,他害怕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大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娘站在了的后面,把他抱回了家.

从哪天起,宝哥在以后长达九年里,从没再叫一声娘.

宝哥也变的更加沉默了,他除了干活就是埋头读书,几乎不多说一句话.娘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一次次娘流着泪,想和宝哥说点什么,可娘终究什么也没说 。后来,宝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高中,开始住校了.每个星期天才回家一次. 每次回家,老远都看到娘站在村口,娘不说话,只是对着他笑笑.娘把他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把好吃的背着弟妹装进他的书包.而每次上学走的时候,娘都会默默送他到村口,风雨无阻.很多次,宝哥走出好远,一回头,看到娘还在站在路边.

宝哥的父亲是一个厨师,左邻右舍,前村后院,不管哪家有红白喜事,都会跑过来找他帮忙.父亲总是三天两头不着家.父亲人还好,但是脾气暴躁,动不动还会动手打人. 家里,他鸡毛蒜皮的事都要过问,却从不会伸手去做. 弟妹们也渐渐大了,家里人情事故,费用开支,全靠娘一个人来支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宝哥看到娘的头上飘出一丝丝白发. 父亲说娘,不如让大小子不读书了,帮家里干活。娘说,那可不行,不能耽误孩子前程。有一次要交学费,家里没钱,父亲便又开始发脾气埋怨娘,宝哥赌气走了。后来娘去学校给哥送学费。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的雨,娘带着一个草帽,到学校的时候,衣服全湿了。娘颤抖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布袋,布袋里三层外三层包着,娘一层层打开是宝哥的学费,娘说:"宝,耽误事了吧"? 宝哥咬着嘴唇使劲摇摇头,看着娘,他的眼泪差一点掉下来,很想叫一声娘,可终究卡在喉咙,没有叫出口.

高考的时候,尽管宝哥的成绩很好,可是他却毅然选择了,学费很少的矿业学校.宝哥明白弟妹也渐渐大了,家里开支越来越多.父亲是不会再拿出那么多让他读书,而他也不想给娘增加太多负担. 娘知道他的选择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宝哥的肩膀.

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宝哥毕业了,那年他十九岁,象许多年轻人一样筹躇满志.可是分配工作的时候,娘却让他去凤凰镇. 他坚决摇了摇头.娘抓着他的手,哭着说:"宝,娘求你了,娘这一辈子只求你这一次,你去凤凰镇吧” .他望着娘,最后点了点头.

宝哥去了凤凰镇,他不知道娘为什么 非要他来这么个地方。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陌生。可能是水土原因吧,宝哥初来乍到总是生病。有一天.宝哥又病了,感冒发高烧,他病焉焉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这时一个身材瘦高,头发花白慈祥的男人,跑过来背他去医院.这个人的肩膀好宽,好结实,他的身上还有烟草味,宝哥趴在男人的背上,眼睛润湿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宝哥拉着这个男人的手说,我叫你父亲好不好?我从到大从来没有父亲,唯有娘. 那个男人抚摸着宝哥的头,泪哗一下流出来,他说:"孩子,额就是你的父亲,额对不起你,额对不起你娘啊"....

宝哥从那个男人那里,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来,娘的家在凤凰镇的王家大院,当年外祖父德高望重,威震八方.王家大院曾是个赫赫有名的家族,直到今天还被国家列为重点保护文物.可是那场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一夜间改变了王家大院和娘的命运.外祖父被关进了牛棚,外祖母悬梁自尽了,娘被一个造反派头目霸占为妻,那年娘只有十七岁. 这个造反派头目,便是身边这个老头,宝哥的亲生父亲.

在此后的两年里,娘相继生下一个哥哥和宝哥.那个老头说,娘怀着宝哥的时候,生了一场病,娘怕影响肚子里的宝哥,坚持不肯吃药,直到生下宝哥.因为那场病没有及时医治,娘生下宝哥后没有一滴奶水,从此娘也落下了左耳失聪的后遗症.在那个年代,讲究“根正苗红”,宝哥出生后不到三个月,那个老头嫌娘成份不好,影响了他的前程,便赶娘离开.娘苦苦哀求,那老头便把娘的衣服丟到门外,不让她进屋.娘蹲在门外,宝哥在娘的怀里,饿的哇哇的哭,于是,飒飒秋风中,娘带着襁葆里的宝哥,一步一回头, 离开那个家…….

再后来,为了生计,娘在一个好心人劝说下,又嫁给了一个老实巴脚的农民。那个农民对娘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非常嫌弃宝哥,他不至一次的给娘说把宝哥送人。娘坚持不肯。那人便趁娘不注意的时候虐待宝哥。把宝哥身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娘知道后便和他大吵大闹。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中,娘失望了。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娘带着宝哥离开了。

从此,娘着带着宝哥一路乞讨,风 里来,雨里去,最后,从凤凰镇讨到了罗家村.........

老头说着,眼泪哗哗的流,他使劲的捶着自己的头:"孩子,额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啊"…… 宝哥怔怔的看着那个老头,说不出话来!

十九岁生日,宝哥特意请假回来看娘. 老远,宝哥就看到娘站在罗家河堤上.红彤彤的夕阳的染红了半边天,洒在娘的身上,金灿灿一片. "娘"宝哥跑过来,大叫一声娘. 娘怔怔的望着他,双手颤抖着,眼睛里蓄满了泪,一滴滴象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淌!娘等着这一天,整整等了九年啊!

那天, 娘特意送了宝哥生日礼物.宝哥一层层打开布包,一个呈亮剃须刀呈现在眼前! 娘啊, 宝哥的眼睛一下又湿润了, 目不识丁的娘亲竟然送给了儿子,父亲才会送的礼物! 谁说,宝哥没有父?这一生,娘亲她在宝哥面前,一直扮演着父亲,母亲的双重角色!

如今,宝哥和弟妹相继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为了生计,宝哥辗转在外,四处奔波,和娘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娘亲,也越来越老了.每次给娘打电话,娘总是还象小时候一样嘱咐他穿暖衣,吃饱饭. 宝哥不管在外面有多苦有多累,他也总是给娘说,他在外面干的是写写字,读读书的活.每次回去,宝哥总是脱掉满身油渍的工作服,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穿上最好的衣服,还忘不了,在上衣的口袋里装上两支笔,背包里装上一叠废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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