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一扇窗

2013-07-30 10:41 | 作者:胡马 | 散文吧首发

我住在六楼,推窗望出去,是远近高低、形态各异更多的窗。

那些窗子白天毫无生气,千篇一律地冷漠,像死鱼的眼睛和我对视。到了晚,大部分的窗子都点亮了,灯光的颜色和窗帘的色彩使它生动、温馨,如繁星般点缀在夜色里。

我因此更喜欢在夜晚打开窗户,凭窗远眺、荡涤喧嚣。

我的窗户朝南,窗户很宽大,每次推开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窗户外面有几层景物交相辉映,最近的是树,树很高大,已经快要长到我楼层的海拔了,这些树木四季常青,枝桠茂盛;树的叶缝外面,是一条每天进出都要走过的幽静小道;再远处是墙、昏暗的路灯、万家灯火、深不可测的夜和渺渺的天空……

无论怎样的风景中,都少不了这些或远或近、或明或暗的窗。每个窗后,定然是一家人。一家人的感觉真的特别好,最好有老有小,三、四代同堂,和睦相处尽享天伦之乐。我希望每个点亮的窗子后面都是如此。

我出门在外十年,只有过年时候我们一家人才能团聚,我们家是三代同堂。早几年,我外公还没去世的时候,是四代同堂。我很怀念那种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那是最让人怀想的画面。遗憾的是,我这些年奔波不定,又已经有三年没和全家团聚了。

我极目所至的这些窗户,有几个十分难得点亮。我试图探究其中的缘故,这其实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寻求到答案,也许只是我眺望的时候,他们点亮的是房间的另一扇窗;也许正在赶回去的路上;也许,那窗户的主人已经搬走。窗户沉默着,和人偶尔的沉默一样可贵,是一种与世无争的淡定,或者一种深邃的气质。

我右侧斜对面离我最近的一扇窗,每天都准时在晚上9点亮起来,只是有厚厚的窗帘挡住,这扇窗,让我觉得我是个有知音的人,因为它那么准时,那么安静,似乎每天都和我悄悄地交谈一会,我把它当作我的一个朋友,尽管我不知道窗户后面神秘的主人是谁,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一个看风景的人而已。

而我正对着的窗,每天白天和睡觉前都不拉上窗帘,让我的眼睛驰目无所不及,那是一个十分有品位的书房,可以看到里面书架上排列整齐的书。一个长相秀气脱俗的男孩,十分刻苦用功,聚精会神地演算那些费解的题目,我猜他应该是初三的学生。特别是每到周末,这个男孩都在书房研习书法。这是让我兴趣最大的地方,我在他这个年纪,也练过几年书法,由于我做事历来虎头蛇尾,缺乏耐力,以至于现在一事无成,如今书法已经荒废了。这个男孩的精神,常常会让我心生希望,教我从此坚持做好眼前的事。这扇窗户,仿佛让我读着一本励志的书,常看得我心潮澎湃。

我在窗前看风景,风景从窗外看我。

我所看到窗外的风景变化很小,除了感受四季的变化,基本上静止不变。这是好事,我们处在大变化、大流动的时代,每天都感受着躁动不安,何必把这份心情带回家呢?于是我推开窗户,静静地思索着人世百态。

窗外的风景看我略有不同。这些年我东奔西跑,因为工作关系租住过十多套房子,每个房子都有数量众多、与众不同的窗户。前些年我根本无心站在窗户上,我一回家就关上所有的门窗,与世隔绝,我的窗户是冷漠的,无情的。我小心翼翼地占领自己的空间,生怕别人窥视我的一切。

我不属于窗户风景的一部分,我只是一个过客,匆匆太匆匆,我从这个城市的窗户悄悄地出现,又从这个窗户悄悄地消失。

现在我的窗户的风景应该有些生气了。再美的风景,缺少了人,都缺乏灵魂;再残缺的景致,如果有了灵魂,都是美妙的。

我在这个房子住了三年多了,我现在能获得中年人的淡定和清净,其实得益于我的窗。除了深季节和雷天气,我的窗是紧闭的,大多数时候,我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推开一扇窗,让阳光和空气在我的屋子里流动起来。每到晚上,我就点一支烟,在窗前徘徊着、静静地注视着远方。是窗子让我陷入沉思,也是窗子让我学会接纳。

推开一扇窗,就如打开你的心扉一样,我们需要风景和风景的交流,更需要心灵与心灵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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