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在沧桑岁月

2013-07-07 18:14 | 作者:东方欲晓 | 散文吧首发

几天前,老家的同学打来电话,要在周日,把曾经在一个村子长大、在一个班级念书的同学召集在一起聚一聚。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我自然满心高兴,同学怕我有事去不了,一再嘱咐我千万不能缺席。其实,跟老家的同学聚一聚,也是我老早的愿望,早就想看看从童年一直玩到大,又一起上学的那些伙伴了,毕竟已经分开三十多年了。于是,我推掉了一些琐事,欣然赴约。

老家的屯子,是个有一百四五十户人家的村子,村子里有一所小学,我上学的那个时候,学校隔年招生,所以我们班级在我的记忆中有30来名同学。“文革”时期,学校“戴帽”有初中。这些都是那时的叫法。如今儿时一个班的同学早已是各奔东西了,要想把这些同学都聚齐或者绝大多数聚齐,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召集的同学还真是有心,聚集地就选在村子里的农家饭庄,让大家在一起能怀怀旧,更多的也是为了照顾依然没有离开村子,务了一辈子农的那些同学,毕竟他们还是多数。

因为临时有没安排开的事,我去的时间晚了些,同学几次来电话催促,我也是心急火燎的,办完事赶紧往村里赶,等我到那,同学们已经到齐了,还真不少,除了个别三五个联系不上的同学,几乎都到了。

同学相见,自然是格外的亲近。要知道,我们这些人可都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了,几个大一点的同学,都已是小六十的年龄了,我们的聚会没有浪漫的情绪和色彩了,更多的是一种感悟

看看眼前的同学,都是满脸的沧桑,皱纹里爬满了生活的痕迹,不禁感慨岁月的无情,人生暂。握着那一双双粗糙而长满老茧的手,一种高兴和酸楚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用力地摇一摇,一切都在不言中。召集的同学喊了一声:“酒桌上叙谈吧!”。很快,满满两大桌的酒菜便上齐了,还真是在等我!

有些与我常接触的同学知道我的酒量,虽然年龄大了,但不怯场。我自己虽然身体不算太好,酒很少喝了,但看今天的架势,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了,索性主动张罗吧!于是便分开了两个阵营——喝白酒的一桌、喝啤酒的一桌,好照应啊!

其实,喝酒只是个引子,我们也是想接着酒劲,大家能敞开心扉畅谈一下这么多年的经历和生活的甘苦,毕竟有很多同学毕业后分开已经几十年了,彼此有些陌生了,特别是那些在家里一直围绕着土地转,不经常接触外界事物的同学,与我们相见,总是显得有些木木的,一直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的。看到他们此时的样子,我不免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了,那种朴实、憨厚、又有些木讷的典型的农民形象。刻在我的记忆中的我的这些同学,可都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啊!真是岁月和环境造人啊!

在酒精的作用下,同学们渐渐显露了少年的本色,话匣子也都逐渐打开了。

我们的“老班长”,一个比我们大两岁的老大哥,依然是那样的稳重,很少言语,这么多年来身体一直不好,更显得苍老些。“老班长”,是我们在“文革”时期班级的班长,那时,在班级当干部,要“根红苗正”的,也就是家庭背景必须是老贫农的,“老班长”的爸,是生产队的老贫农代表,加上他本人很稳重,由于有点口吃,不善言语,年龄又比我们大,老师就任命他为班级的班长了。在那之前,班级一直我是班长,由于我的家庭背景不占优势,自然就让位了,只能当个科代表了!

但“老班长”确实胜任这个职务,在班级很有威信,办事公正,除了学习不占优势外,其他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记得六七年级的时候,那时叫初中,我们赶上了一段教育的好时候,史上称“教育回潮”,我们除了如饥似渴地学习文化知识外,课余生活很有特点的就是班级同学绝大多数都会打乒乓球,一到下课都往乒乓球室跑。“老班长”是我们班级玩儿得最好的一个,没有人能打得过他,我们都是淘汰玩法,虽然如此,“老班长”也不总占着拍儿,总是让着我们,这让我们很尊敬他,那时他确实起到了核心的作用。

毕业之后,“老班长”在村里小学校,也就是我们的母校,当了体育老师,并跟我们班级也是同村的一个女同学结了婚。今天两口子都来了,但十多年前,两口子都得了重病,不能上班了,当时工资开不全额,家庭生活很困难。我那时在乡镇做组织工作,便跟领导争取,帮他们夫妻办理了内退,工资全额发放,自此他们夫妻很感激我,还专门儿去我家看望了我一次,虽然礼物不多,但我知道,这也是他不知道怎么硬着头皮,做的一件他从来都不会做的事了,我虽然不想接受,但还是不能推脱,那样的话,他会更难堪的。

今天,“老班长”的话语更少了,虽然同学们在一起,自然要敬杯酒,说句话。但他在大家的推举下,还是什么也没说,因为身体不好,只是喝了一辈啤酒就算敬大家了。

“大个儿刘”,也是我们班级岁数大的一个了,上学的时候,因为他个儿大,力气大,有不少同学都靠近他,跟他一伙儿,目的是有人欺负的时候,他可以帮着挡风!他的个儿上学的时候,就比我们高差不多一头,由于力气大,班级的累活他干得自然多了。那时,学校都有校田地,因为要“学工、学农”,劳动特别多。这样,每当劳动的时候,谁要是跟“大个儿刘”分到了一组,谁就是幸运了,我们那时就会都讨好他,每到这个时候,他便把脖子挺得更高了,一副很骄傲的样子。有时,“大个儿刘”也很故捣,偶尔也欺负一下小同学。

毕业之后,“大个儿刘”去了赵圈河苇场工作了几年,听说在那里开拖拉机,后来搞承包,便回到村里承包了土地务农一直到现在。常年的风吹日晒,像他这样没有离开村子的同学,跟我们这些坐机关的比,外表上苍老了许多。也许是他们内心的一种自卑心里在作怪,也许是接触的环境不同,也许是后天的教育程度不同吧,他们这些人总是怯怯的,全然没有了少年时的风采和活泼。这也是我看到他们的现状,心里有一种复杂情感的原因。

生我养我的这块故土,是一个传统的农村,村里的农户都是祖祖辈辈的老户,正像我以前写过的一篇文章里所说的那样,几十年了变化不大,不是改革开放的风吹不到这里,是这里人们的思想一直很僵化,依然固守着“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儿”的小农思想。慢慢的,我的那些风华正茂的同学,就被这种思想给淹没了,成就了今天的样子。

“大个儿刘”代表的这些同学,不管我们怎么劝,怎么营造气氛,就是无动于衷,只在那里喝着闷酒,但脸上也多少露出一些憨憨的笑容。有一点我知道,我不能跟他们拼酒,要是真拼上了,我不见得是人家的个儿。以前多年在农村工作,常下到村子里包片儿,知道村里的农民喝酒的习惯,一天上顿下顿喝,练就了一副好酒量,一般人是喝不过他们的!没办法,别难为他们了,只要他们开心就行了。

我的“同桌”紧挨着我坐,从一开始我们就有说不完的话,他为人耿直,倔强。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送他一个不雅的外号,叫“驴子”,不光他犟,脾气也不大好,还真很贴切。由于他的脾性,同学们跟他不太好,大多敬而远之,唯独我能容他。毕业后我在生产队劳动那三年,我们俩依然是在一个生产队。按理说是不能在一个生产队的,我应该跟我父亲一个生产队,但就是为了能跟这个要好的“同桌”在一起,才找人调到一个生产队的,那三年正是“文革”的后期。我与我们这些同学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太一样,他们是从小到大一直没有分开过,而我上高中就跟他们不在一起了,我是去县城念完高中的。分开三年的学习时间,毕业了又凑到了一起,脾气秉性依然没变。在生产队里我们算是“文化人”了。那时,农村大搞学习“小靳庄”,我们白天两头不见太阳劳动一天,晚还要排节目、搞学习,我自然成了队里的“教员”。对此虽然心里反感,但不敢表现,也只有跟我的“同桌”私下里宣泄了。我们那时有三个人,被队长称为“三人帮”,我们俩,另一个是我的表哥。当时我们都改了名字,我的“同桌”姓韩,我就给取了个名字,叫“韩峰”。后来他们俩的名字都叫下来了,只有我又回到了原来!我们三个人当时在生产队里,很是让队长和工作队头疼,因为有些不合理的事情,我们就暗自抵触,也影响了很多人。后来大队领导知道了这件事,便把我们给分开了,让我的表哥去当了老师,让我的“同桌”去大队当了民兵营长。但我的“同桌”冥顽不化!干了几天就不干了,又回到生产队里干活了。直到现在我还跟他提起那段经历,说他如果干下去,现在也早就不是目前的现状了,可他并不后悔,还跟我回忆起,在生产队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辽河边上修国堤,住在农户家里,两铺南北大炕,住了我们十多个人,每到晚上,跟我一样的年轻人,都跟我一起学吹口琴,引来房东观看和赞赏的情景,那种苦和乐的交融,真是让人生难忘!

同学们在一起,尤其是这个年龄的同学、也是发小儿在一起,更多地是感悟人生的经历、成功、挫折和经验,不为眼前的境遇不同而烦恼,不为人生的不平而抱怨,只为童年的快乐、少年的意气、如今的健康而开心,而祝福!

三十多年过去了,每个同学的人生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起来人与人之间也有了距离,但不变的是同学之间的那种友情,不变的是同学们的那种朴实、醇厚的乡土乡情。虽然这是一次迟到的相聚,人已沧桑,但也是一次难忘的相聚,这些发小儿和同学们在一起,整整从中午到下午。

那一次,我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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