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考风雨

明天，中戏放榜成绩，最后，还是没去买火车票，即使很闲，虽然无所事事。放榜的这几天，不分黑天白昼地溜达，待过的地铁拥挤嘈杂，我不确定拥挤的人流到底在追寻什么。有时立于人海之中，人潮涌动却平生一种淡淡的忧伤，“来，给我”拖着行李箱的中年男子，示意旁边背着吉他的女儿。洋溢在脸上的幸福，渐渐的淡入视线。

其实，我希望好多好多，也不能理解好些好些，那些似乎与我好遥远遥远。

也就在我托起行李箱，迈出家门的那一天，决绝要离开，我更加确定了，满心欢喜却换来空前凌乱，爸没在家，寂静的屋宇，我不知道当喜当忧，第一次也是一个人前去北京，谈不上忧伤，反倒平生些许兴奋，脱离牢笼的飞鹰，不羁狂傲，去凌驾宇空。而唯一的赌注是我自己，此刻想想，年少轻狂，真是太过相信自己。站在通往北京西方向的邯郸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唯一的安全感就是还有班长陪着我，安检、上楼、候车室，随着人流挤入另一端，也就在我踏上火车的那一刻，班长挥舞的手渐行渐远。人流中，挥手的、潸然泪下的、张嘴却无音的说着、叼着烟的……画面似乎定格了。我的人生并不像这列火车有确定的轨迹，但我相信，我可以去争取，去改变。北京的确是个繁华的城市，可这种热闹属于我吗？

培训班的腥风血雨让我彻头彻尾的认识到我什么也不是，并不是去否定自己，往事不堪回首，也曾夸夸其谈自己的文章怎么怎么样牛掰，着实让人听得服服帖帖，很是津津乐道，不折不扣的歆羡我，装模作样的说的很有信心。烦躁的九月是酷暑未褪尽的聒噪，不知是中央空调的寒气，还是师哥恨铁不成钢的心灰意冷，我分不清楚。提着冠名为“傻逼”的作品回到寝室，空气中依然回荡着“你他妈就一傻逼，写的什么东西啊”。没在给家里打电话，忘了究竟流了多少泪，日子成了简单的单曲循环，真想甩头走人，但这又能说明什么，还是坚持了下来，的确是该自己面对一些事情了。

再一次来到北京，是艺考前的十二月份，辗转在浙传和河大两个考点北京和保定。租房、报名、确认、领取准考证，浙传确认现场学子长长地队伍，尽管是赶得最早的地铁。空中弥漫着北方干裂难耐的冷风，不大一会手脚甚至脸上的肌肤僵硬的堆在那里，下意识的跺脚来弥补愈渐消散的热量。夹杂在队伍中有不同年龄段的人，或是帮子女排队，或是陪子女排队，有说有笑。尽管戴着手套，手还是僵硬的不听使唤，滑下的报名表，我看到照片上自己傻傻的笑着。

浙传放榜成绩恰逢河大笔试，赶到保定至北京的保定火车站，人潮涌动。一个人的时候习惯了去想，这些天似乎适应了一个人的日子，吃饭、等车、听音乐。正当要陷入遐想的时候，那熟悉的身影唤回我的视知觉，这正是下午考河大，一个考场并和自己搭上几句的那男生，唐山的，也考了浙传，将近一米八的个头，人海中很是突兀，身旁站着的应该是他的父亲。拖着行李箱的我被挤得左右晃动，却清楚地看到他父亲手里的行李箱，虽然间隔一人的距离，仍然听不懂那一口唐山味的普通话。我相信我会记住他们彼此对视相笑的画面。我感觉只是一幅画，中央车站的候车厅，而我完完全全的独立出来。墙上闪动着红色数字，电视屏幕变换着，笑容停滞了，变成了面无表情的行尸。再次挂上耳机，外界与我无关，习惯性的将音量调到最大，无声无息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消无声息的要过年了，计划好了过第一个没有家人的年，为中戏做最后的一搏。意外的接到爸的电话，嘱托我早点买回来的火车票，爸妈都等着我回家过年的。我不确定爸酝酿了多久，挂电话时再没忍住，这是幸福的眼泪，爸妈是爱我的，我更加确定家是我永远的窝。

最后一次去是在年后的初五，前一天赶散文到凌晨三点，当天早上五点坐上北京的火车。属于北漂一族的在火车上即可断定其势力的庞大。再次踏上北京这片土地已是晚上八点，火车站总有各式各样的理由塞得满满的，径直的走向军博地铁站的方向，这天没有往日的喧嚣，愈渐稀少的人流，很快仅剩下自己。习惯了在黑天里回头去看，因为童年承载了好些好些美好的东西，无论严寒酷暑，母亲总为我保留一盏台灯，为我照明，那双眼睛也一直注视着女儿的喜怒哀乐。习惯了孤独的时候回头去望，期盼着一些奇迹，怀揣着一丝幻想。行人稀少却成双成对，极力的去寻找，却发现也仅仅是自己单枪匹马、孤身一人。驻足了，面对不息的待红灯起的车流，整齐的路灯一条线慢慢模糊了视线。耳边响起过年气味的鞭炮，五颜六色充撤在头上空，然而，这似乎与我没有关系，呼出的空气结着冰晶。再次迈开步子拖着行李，我知道，义无反顾是我唯一的选择。

立于通往中戏的公交车上，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天灰灰蒙蒙的飘起雨夹雪，不知为什么，一向很自信的我，这次胆怯了，在不长的过去里，一直做着这个中戏梦，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中戏，足足十分钟的静默，我不确定这意味着什么，若不是李同学再三催促，我真不知道，我究竟能对视多久，也许上辈子我是遗落在民间的公主，清新高雅的阁楼，古典式的建筑风格，总于无声息牵住这颗心。还是落榜了，一向倔强的我，这次决定放纵自己。看着抱头痛哭的考生，在亲人的陪同下愈渐愈远。也许这只是个梦，这不是现实，只记得很痛。想回家，想妈妈，希望有个人陪着我，别让我一个人面对，哪怕只有一次。迈出中戏的门槛，湿漉漉的地面行人早已逝，空荡荡的东棉花胡同，中戏渐行渐远。北京的凄风苦雨，艺考的艰辛难耐，频繁闪回。这次我允许眼泪流下来，不管是多么的肆意，不想抬起眼来，无数次几欲撞到车子、路灯，才回过意识，才发现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没有早早的回去，只是想在人群中，哪怕彼此只是陌路人，搭着最后那般公车回去，哭着哭着就睡了，无原因的醒来。窗外，灯火阑珊，万家灯火，哪一盏为我而亮。不知不觉的竟发现坐过站了。

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咀嚼曾经，想到那个凄清的梦。东棉花胡同，张自忠路。中戏，青春路上的一个脚印，承载着太多太多的情，还是会一不小心触及曾经，让我哭过、笑过、痛过的梦。渐渐地不会再去幻想，中戏带给我不是痛的回忆，没有再说年轻没有失败，不是不自信，只是不想太自信。学会了顺其自然，一路的风风雨雨正好见证了我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