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依山歌

布依山歌

作者：黄长江

贵州，神奇的地方。很早就听说过这里的山和山歌了。小时候，爷爷讲故事，专讲贵州，特别是那里的山和山歌。布依族的山歌总是听得悦耳动人，令我想入非非，恨不得立即步入其境。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这么一天，我有幸来到贵州了。一条条的山路缠在山腰上，我们踩着了。看到四周环抱的串串的连山，听到歌声了，悠悠的。

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吆喝过来，有的吹着木叶。哦，他们就是布依族了。赶着牛群。可是怎么还听不到歌声呢？

“吆喝——”一声响起，那边悠悠的传来：

好久不走这方来，

这方凉水起青苔。

扒开青苔吃凉水，

凉水好吃路难来。

终于听见歌声了。这一定就是山歌了吧。实在好听极了！怎么我只会唱些流行歌曲，陕北“信天游”也只是一知半解，而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山歌？我正在追自己的根，究自己的底，那边又在唱了。牛群那边，荒山上：

好久不走这方来，

这方凉水起青苔。

扒开青苔吃凉水，

听到这里，我忙顺调迎合刚记到嘴边的那句

凉水好吃路难来。

怎么？不对，变了！听人家的

两朵金花滚出来。

金花银花我不爱，

我爱这方小妹好人才。

……

妙绝！我哈着腰像昔日在歌舞厅里一样拍掌叫绝。同行朋友见我这么欣喜，说我外星人喝了地球上的水似的。可是我的确也无法忍住这种随惯。还想着他们为何不会欣赏，生活得梦境般的美好还不感到自豪呢。

“吆喝——喂！”这边又有人接过来了，也从牛群中飞起：

高山木叶一大堆，

可惜妹来不会吹。

哥把情妹教会了，

高山木叶化成灰。

再听那边：

高山小妹不要喳（zha），

我骑花马到你家。

……

多么浪漫啊，真是罗曼蒂克极了！我听得忘记了移步，朋友催了好几声我也没长耳朵似的。并且还一直想着：唉，我的朋友真笨、真愚蠢，这么美好的歌声他也察觉不到……。直到朋友推了我两下，又拉了拉我的肘臂，我才开始起步。

太阳已被西方的地平线切去了半边。看看手表，个把小时就是黑夜了，而路程，还得两个小时的快步。于是夹着遗憾加紧了脚步。人，过去了一群又一群，山坡上的牛群中，山歌还在连连飞起。“吆喝——喂！”接着轻悠悠的飘来

三棵竹子一样弯，

砍棵下来打麻篮。

哥打麻篮妹得用，

妹做鞋子哥得穿。

……

我开始发出感叹，我不再想唱流行歌了。这么多的流行歌曲，没一首这么隐含而又这么引人动情的！而我又一直不明白我朋友为何听了这么美好的歌曲也不会感动，我定要问个究竟。

“我们的美景在歌舞厅呢。”朋友答。

我才如梦初醒，原来在朋友的眼里我也是一个傻子呢！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道理我还不明白：生活在乡村的人想进入城市，而生活在城市的人又想步入乡村的放牛坡上。

我开始想，我们的流行歌曲，如果借助布依民族的山歌以及更多民族的民谣来谱写，不就正好达到歌舞厅与放牛山上、城乡互补了吗？

离开数月，我还在回想着那些歌声，那些动情的布依山歌声。分娩歌词的笔尖亦开始飘到了贵州放牛山的半腰上。也许数年后，甚至数十年后我的心还会在贵州的山坡上随歌声飘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