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2013-05-13 17:04 | 作者:乡情如水 | 散文吧首发

故 乡

有一篇文章这样描述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有一个可以回去的故乡,那里有老父母,有老房子,有小时候爬过的那棵树以及和自己一起爬过树的伙伴……文章不长,每段也都是寥寥数语,说的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而读到此处,我的目光却再也无法移开,生怕谁偷走了我的“故乡”。

在我的心目中,故乡和家没有什么两样,因为故乡也叫家乡,回乡就是回家,说法虽有不同,但是方向是一致的,所走的路是一致的,走在路上的心情是一致的,看到的是一样的面孔,感觉的是一样的温馨

我曾不止一次地把自己比作故乡放飞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多远,都无法挣脱筝线的束缚。这细细的筝线其实就是一种互动的情结,既有老父母绵绵的牵挂和切切的期盼,又有我对老父母、老房子以及那棵树、那些玩伴的怀念与不舍。

我也曾不止一次地把自己比作故土发出的小树,无论长得多粗多壮,都离不开土地的抚。这黄土尽管十分贫瘠,但不失博大、宽厚与仁慈,永远那么执着,永远那么无私,让我站稳脚跟,挺直了腰杆,毫无顾忌地放眼四方。

“老母一百岁,常念八十儿。”一个人,于故乡来说,于老父母来说,不管年龄长到多大,也不管身材长到多高,都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个人经过母体痛苦的分娩,成为这世间一个新的生命个体,就像一枚好看的风筝,拥有了自己的一片天空,但是,儿行千里母担忧,老父母总会紧紧地攥着筝线,抬眼望着你的一举一动,即使手心里攥出了细汗,即使脖子仰得发酸发痛,也不会罢休。这空阔的天地之间,该是一幅多么感人的画面!那随风震颤的筝线,又何尝不是生命的脐带,为远天的你输送着力量、智慧和勇气!

小时候,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都像事先商量好似的,看我们不好好学习,就会一脸严肃地说:“看人家那些吃国粮的,一个个吃得白胖。不好好读书,不好好写字,到头来只配修理地球,俩腿插在地墒沟里,一辈子都别想出去!”后来,我考上了师范,毕业后当上了公办教师,再后来抱着一纸调令东奔西走,等走过一个又一个“第二故乡”,这才发现那些所谓的“第二故乡”,都不过是临时歇脚的地方,心灵的罗盘一刻也不曾偏离故乡半步,就像一只圆规,两脚之间不管有多大跨度,不管画多大的圆,都无法脱离故乡这个圆心。

诗人舒婷在《还乡》里沉吟:“流浪的双足已经疲倦∕把头靠在群山的肩上……仿佛已走了很远很远∕谁知又回到最初出发的地方……”这美妙的诗句,像故乡的杨柳风,不停地抚摸着我倦怠的心灵;也像故乡的杏花,沾在我空空的行囊上,怎么弹都弹不掉。不是么?仿佛已走了很远很远,而心灵却依旧睡在故乡的怀里。

考上师范那年,我第一次出“远”门,到离家四十多华里的县城上学。父亲腿脚不便,母亲便领着妹妹送我去村前的停车点等车。母亲没有文化,却在路上一遍又一遍地嘱咐我好好读书,还嘱咐妹妹向我这哥哥学习。我默默走着,像要去千里之外,心里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不是志在千里,也不是豪情万丈,或许是一种悲情吧。等公共汽车渐渐驶离,我忽然感觉自己成了一棵连根拔起的小树,再也坐不住,再也站不稳。透过车后玻璃回望,我分明看到母亲还站在那里,头发被晨风吹起,像无数根筝线伸过来,紧紧扯住我这枚飘忽不定的风筝……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爬上了面颊。

故乡不是诗刊,但每一页都排满了诗行。“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这丝线又何尝不是一道牵引,让你无论身处何方,都忘不了故乡的方向,忘不了回家的那条羊肠小道。日暮乡关何处是?夕阳下,晚风中,独在异乡为异客,让你一眼望穿的便是,那里有老母亲倚着门框的念想,有炊烟里裹着的饭香。今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月光如水,秋风如丝,总会把你引至故乡月下,让你入神地看着老父亲一明一暗的烟斗,也让你幸福地品尝着老母亲精挑细选的红枣。月是故乡明,是因为月下有你的故乡,有被月光泡透了的乡情。

几十年在外奔波,先是身不由己,后来是生活所累,一年里回家的次数已是屈指可数,心有时特别特别累,也特别特别愧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父母说咱家乡的水土最养人,在外水土不服了,不妨就回家来住几天,喝口咱家乡的水,吃口咱自家地里建的萝卜白菜,就像小时候唱的“黑窝头就辣椒,越吃越上膘”,保你说话有底气,干活有力气。俗话说,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家乡的水清纯甘美,喝起来爽口润心;家乡的人朴实厚道,在一块亲切自然。在家一日半晌,算是给疲惫的心灵洗了个澡,难得轻松;在家三天两天,保证像换了个人似的,精气神俱佳。一段时间不回老家,父母不是打电话来,就是托人捎来大包小包的农产品,有萝卜,有地瓜,有小米,有大豆,有花生,有玉米,有槐花,有榆钱……如果说起来,还真是不厌其烦,如数家珍,如获至宝,让我和妻喜出望外。电话那头,父亲说完母亲说,母亲说完又把话筒转给父亲,话题一个接一个,只是不提让我们回家的事,可是我分明看到老人家把话筒攥得很紧,就像紧紧扯着那条悠长的筝线,把我们扯向故乡的天空。

遥想故乡,我忽然听到费翔在唱:“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也分明听到来自故乡的回响:“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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