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塾童年

2013-05-08 16:23 | 作者:池阳隐士 | 散文吧首发

在我童年境里,最难忘的,是我读私塾的那些日子。三间土墙草屋的私塾,在一座城隍庙的旁边,其实那只不过是一处废墟,残留着一些破碎的砖瓦和斑驳的石墩。只是从老人那里知道这里原来是座城隍庙。四周零乱的长着几株桃树,紧挨在草堂的后面是一座低矮的小山,山上全是桃树,每当天来的时候,满山桃花盛开,因此人们都称之为“桃花山”。

我就是在这个私塾启蒙的,当然,这里可没有鲁迅读书的“三味书屋”和“百草园”那样的景致,入学也不拜孔子像,老先生也不穿长衫。私塾的房顶是用稻草盖的,四周的墙壁用泥巴筑起来的,我们都喊它“草堂”。在那两扇木门上贴着一副对联:“万里东风临故国;满园花朵发新容”。让人感觉这里就是座学堂。

私塾的老先生是湖北阴山人,讲话带着浓重的湖北口音,他是我的姨父。六岁那年,一个春天的早晨,我母亲牵着我手,把我送到姨父家的私塾里开知识,读“百家姓”、“三字经”,在这里我不必交学费,中午我还可以在姨父家吃中饭。私塾里三十几个同学,大小不一,有刚来的,也有读了三四年的,坐在一起,读不样的课本。在私塾里,先生是从不教我们学拼音的,整天是摇头晃脑的读书,以至到今天“百家姓”我还能倒背如流。

在这里,如果有同学背不出当天学的课文,是要被先生打手心的,把手放在桌上,手心朝上,任凭老师打也不许把手缩回去。打手心用的是一把木尺,平时不用的时候就高悬在墙上。我从没有被打过手心,这并不是因为先生是我的姨父,而是,我每次都认真地去读,在先生面前先背好课文。这时候,先生就叫还没有背好的同学,在我这里背,我的同桌新明他也经常在我的面前背书,我至今还记得,他在背书时晃悠着小脑袋的可笑情景,他的父亲是杀猪的,后来他当了一所中学校长。

我姨父全家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在草堂的内屋土墙上就挂着一幅圣母像,我时常看见姨母跪在圣母像前,念着圣经,虔敬的让人感动。姨母是一双小脚,脚小得只有棕子般大,但她走起路却很快,我不知道她走路是否很吃力?人长得很瘦小,但却很精明,恰如九斤老太一般,她喜欢抽烟,我时常为她去杂货店买那种九分钱一包的“大铁”香烟。而我的姨父却烟酒不沾。

在私塾里,同学们都惧怕先生,喜欢师母。喜欢师母讲些动人的故事:“孔融让梨”、“孟母三迁”。她虽然文化不高,却告诉我们许多做人的道理,时常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虽然这些先生已经讲过,但从她的嘴里说出,却更加地动听。

在私塾读书的日子里,最使我难忘的一件事:是一个大我两岁的同学大宝,在家里他是老大,他的头上有瘌痢,平时许多同学拿他开玩笑,说他“电灯泡”,他也不计较,还是和同学们在一起玩。一个放学后的傍晚,他和两个同学到清溪河去游泳,那时河里正是发大水,他不幸溺水离开了我们,同学们很难过,他的坐位一直空荡荡的留在那里很久。

春天的时候,桃花山的桃树开得粉红,草堂外的竹篱笆爬满了牵牛花,草丛里蝈蝈和树梢头上的知了鸣奏着好听的曲子。先生在草堂外,城隍庙的废墟上开出几块菜地,栽着西红柿和黄瓜,春色浸润着小小的私塾也浸润着孩子们的童心。我在私塾读了两年,后来转到城关小学,从三年级开始读起。文革前我姨父的私塾就关闭了,但它留给我的回忆却难以抹去。

童年是暂的,然而童年的生活对一生的影响是那么的重要,也许这不经意的童年往事,让我一生去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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