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往事

从酒杯里醒来，五月，已经远去，就像你诀别的步伐，刀锋一样，划过我的胸膛。我一直将你离开的距离，尘封剑鞘，原封不动地放在窗台上。

记得去年，欧阳克的驼队从我的草屋前经过时，其中一位女孩有如你的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身影如你婀娜馨香，吐气如兰。我以为是你，却不是。

草屋前的阳光，每天尽职地，用微笑的剑穿过夜的心脏，却忽略了黑夜残留的阴影━━欧阳锋的毒、李莫愁的针、杨过与小龙女的情……正如那片乌鸦，总是以熟练的姿势跨越对面相思林。是的，我不会凌波微步，我飞不动。显然，如此的比喻不够真实，但我想给乌鸦们装上相思鸟的喙的念头是真实的。或给它们的歌，安上你的容颜。

每每夜深时，翻开剑谱，一招一式，便似你狐狸般的眼神，勾魂，怨幽。分别之后，我不再用剑，我以柴刀为剑，照着剑谱上的招式，凌空划了一圈又一圈的椭圆。哦，满屋都是你的眼。窗前的钟漏滴了又滴，听见有敲门的声音。开门，无人。我睁大眼睛，在黑暗的原野四处搜寻：烟中雾里，总是一只狐狸，一袭轻纱胜雪，从眼前闪过，回首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溢出灵韵，然后，飘飘遁入对面的相思林中。于是，我知道，你一直在，或从遥远的距离中赶来，安静的伏在某个角落伴随我。

有时，我非常向往天空飞翔的鹰，因为它们总是飞在离天最近的地方，总能比我捉到更多的东西。比如说，你的靓影，你的一颦一笑，你我之间的距离……

当西天的那眉弯月瘦成镰时，洪七公就来找我要酒喝。我说，我没酒，即使有，便也是苦酒。他不信。他说，有酸味的地方必有美酒，你这就有酸味。我说，你英雄一世，竟然分辨不出这是思念的味道。于是，我们对饮苦酒。醉后，七公竟然哭了，他伸出九个手指，泪眼向西，长啸不止。后来，他说，往事只有一件，无非风花雪月。

昨夜酒后，他竟用降龙十八掌击碎了我的草屋。临走，他说，下个月圆时，华山论剑日，到时说不定在那能遇上你。

我把倾斜的酒杯扶起，使浑浊沉底。千年月下，我终于决定：去华山一趟，即便刀山火海。

月夜下，枯萎海棠花又开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