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之后

2008-09-03 22:01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一)

国旗缓缓升起,慷慨激昂的国歌的旋律激荡在耳畔。现场的彩旗飘摇,观众欢呼雀跃,掌声雷动。

看着自己项颈上的金牌,蒋昕喜极而泣,泪水涟涟。

就在这时,一位人跳上台,嘲笑她,辱骂金牌不是她的。并一把抓住了蒋昕的金牌,面目狰狞的,诡异的诅咒:金牌是恶魔。死死地盯在金牌上,集中了全身的力量。

全场哗然。防佛这就是为了羞辱蒋昕而特别设定的舞台。

蒋昕吓得一身冷汗,抱着被子,气喘如牛。

狭促的房间,橘黄色的灯光在昏昏欲睡,蒋昕眼睛没神的晃荡在墙上,来来回回,最终她的眼睛集中在一幅画像上:上面一个女孩子,站在领奖台上,脸上荡漾着幸福满足的笑容,身上的金牌熠熠闪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凝视远方。

时间滴答滴答的一秒秒的死掉。蒋昕慢慢的缓过神来。

她一把抓起手机,颤抖地发着信给她的男朋友

“你睡了吗?我刚才做恶了。梦见自己的金牌被人抢走了。”

等的感觉是漫长的,在恐惧中的等待痛苦的。

手机响了,铃声是国歌,因为希望国歌鼓励自己,成为自己凯旋的凯歌。手机那边,就是关心的声音

“怎么了,你?”

“我梦见了自己的金牌被人抢走了。”

“怎么会呢,傻瓜。真是的,好好休息啊。明天的金牌一定是你的。”

“可是……”她还是若有若无地说着。

“就是没得金牌也没啥啊,我一样的会陪伴在你的身边的。嗯,快睡吧。乖。”

手机就这样的挂了,兜兜兜兜兜……这边只剩下蒋昕一个人独自憔悴黯然。

她,拉扯了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抖了抖了嘴,耸了耸肩。想睡,可是,她怕再一次遇到刚才可怕的梦境

时间滴答滴地剥掉了一层层皮。她焦痛的眼睛终于艰难的合上了。

(二)

赛场上,观众席上,坐无虚席。有的脸上贴了国旗,“蒋昕”的大横幅在来来往往。口哨声,呼喊声,掌声此起彼伏。

蒋昕,恶梦的阴影还挥之不去,昨晚一不眠的折磨,今天明显觉得全身痛。

比赛还没开始。她望了望观众席。仿佛在找寻什么。但是,眼睛黯然。失望的怅惘。

紧闭着眼睛,深呼吸,都说这样做能减轻压力。

她,重新走进了休息室。教练看了看她,问,蒋昕,没事吧?放松点,啊。相信自己。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就找了把椅子坐下了,她闭上眼睛,极力想放松自己。可是,一闭上眼睛,昨晚的一幕幕就自然而然地浮现。

她抓了一瓶水,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就直喝下去。眼角还淌着些许泪水。该上场了。

她,一站起。觉得头一阵眩晕,差点倒在地上,踉踉跄跄的上场去了。

离比赛还有两分钟,观众热情洋溢。蒋昕只觉得头晕得厉害。但是,这场比赛意义重大,容不得半点疏忽。她,定定了神,努力镇定自己。

第一枪发挥很好。得了10、8环。她欣喜地望了望靶子。可是,昨晚那张笑容狰狞的脸就贴在靶子上,吓了她一跳。靶子一会儿变成了金牌,可立即就变成了那张狰狞的脸,如此变化往复,并且变幻速度越来越快。看得蒋昕心慌得很,汗水像黄豆一样大滴大滴地汩了出来。

第二枪,第三枪……她屡次失误。最终,她流下泪。一切嘈杂的声音、欢呼声、唏嘘声,都深深地打在她的耳膜上,引起长久的振鸣。

她跑到休息室,眼泪滂沱,胡乱地收拾起她的东西,便不分东西南北地乱闯,她想回去。

有大群的记者围追堵截,她,进行艰难的突围。她听不见一切,现在,那张狰狞的脸就无处不飘浮在空气里。

她,没有说什么,现在她也很难说出什么像样的话了。只是简单地说:“我努力了……可是……没有拿到金牌……我对不起……关心我……的人。可是……以后……我会努力的。”

“以后”两个字咬得特别紧,仿佛没有以后了似的。丢下了这句话,她迈着她没重的步子缓慢地离去了,记者们,一直一直看她颤抖的、失意的背影。

(三)

蒋昕步履蹒跚地回到了她平时训练的场地。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无声地啜泣。有时,整个身体都抽动着。

整个训练场房,空荡荡的。墙面也年久失修,剥落了沧桑的年华,只剩下几个空洞的字:“努力锻炼,为祖国荣誉而战”。空留下她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在孤独地回响。

天花板上的电风扇有气无力的旋转着,地上只有她一个人哭,哭累了就坐倒在地上,继续抽泣。

时间奔腾,一晃眼就是傍晚时分了。这时,蒋昕的眼泪也流得干枯了。全身就像是被腌制了几年的酸菜,从里到外都是软的。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站立起来。

勉强地整理了一下,突然想起了教练,上午自己不应该一声都不说就辞别了。现在应该去和教练解释解释。

刚走到教练的办公室,就听见有人在吵得厉害。

“你快把蒋昕打发走啊,辜负了组织对她的培养。”说话的是国家体育总局的局长,只见他的脸上的肉在激烈的抽搐。

“什么?”蒋昕一头雾水,弄不清怎么会这样。双脚一软,颤抖得差点站不稳了。

“不就是一块金牌嘛,至于这样绝情吗?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怎么能因为一次失败就一棒子打死人呢?”教练对局长的决策表示强烈不满。

“你不要这么说,这是上面的决策。”局长看形势不对,又怕不服众,所以用这句很有震慑力的话出来压人。

“把这个交给蒋昕,哼……”说完,便摔门而疾走。谁知,碰到蒋昕,局长脸上的愁云刹那间散失的无影无踪,便嬉皮笑脸的说:“蒋昕,一次失误,不要紧,继续努力啊。”说着,还拍了拍蒋昕的肩膀,笑容可掬迈着方正步离开了。

蒋昕,仿佛木雕刻一样,眼神怅惘,痴痴地念念有词,却听不清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寝室的。

狭促的房屋,就象萎缩了一样。独剩下一个失意人在憔悴。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想起了她的妈妈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黄昏,破落的茅草屋里,阴湿的角落里,潦草的床上,有个年轻的、虚弱的妇女在咳嗽,原来她已经是行将就木之际。

床边有个黄毛女孩伤心的哭泣,还有个显得老汉一样的中年人,在忧郁的握住妇女的手。

“妈妈……你怎么了?”小女孩子对眼前的这一切没有丝毫的准备,脸上回荡的尽是恐惧。

“老张…我…走了,要…好好…照顾…‘昕儿’啊…”吞吞吐吐的,带着严重的咳嗽,才把这句话讲得像样。苍白的脸上全是汗水,眼神已经散开了,宛如一颗小石子掉进水里,散开的波纹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很多年过去了,但记忆中,这一幕始终难以驱散开去。蒋昕在困难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起这一幕,还有她妈妈交待她的要勇敢地活下去的遗言。

这时,蒋昕的脸上已经眼泪荡漾,一行行的错位散开,流过嘴角,掉在地上,寂静的寝室里可以听见她的啜泣声,还有眼泪滴地的声音。

想着想着,也许今天她是太困了,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半夜,她辗转反侧。原来她有做梦了。说梦也不是什么梦,只是前几个月,局长对她图谋不轨,被她拒绝了,还给了他一个严重的耳光。

局长老颜大怒,说她不识好歹,他上了她是她这一辈子的福气。蒋昕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骂他厚颜无耻,威胁他,要控告他。

局长毕竟是局长,见过大世面。便哈哈地淫笑起来,瘦小的屋子都快被他的仰天长“笑”震荡得唐山地震了。并扬言,说蒋昕不识时务就有她的好果子吃的。

今天就是他为蒋昕开的蟠桃大会,只是这样的蟠桃吃得让蒋昕有些接受不了。

第二天,她告别了教练。

“蒋昕,以后有什么打算?”教练满是关心地问道。

“还有什么打算,就想着去做教练,到下面的几个好的体育局去试试吧。”

并强着脸微笑着说,“教练,放心啊,我会好好过的。谢谢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栽培,您辛苦了。” #p#副标题#e#

教练老泪纵横,微笑着说,这是应该的。并说他会为她跟下面的体育局说说的,毕竟他是国家体育总局的副局长。

蒋昕走了,教练的一双眼睛还久久地盯在她的背影,彷徨迷惘的站在那里,仿佛这就是永别。

(四)

她来到了和她男朋友和租的房子。来的途中,只见人指指点点,也有讥笑的。她埋低了头。或是双眼死死地盯在窗外,带上了耳机。

正好,钊连风也在家里。他们是青梅竹马,早些年,蒋昕来到了北京,他也就考到了北京来了,在某大学读书。

从小,他们就海誓山盟。说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之类的话。

“蒋昕……你回来了……”连风忙站起来,替她接行李。

“连风,我……”话还没说完,说泪水涟涟起来了。

“没事没事。一次没拿不要紧。下次再努力嘛。”说着就把蒋昕搂在了怀里。

蒋昕紧紧地抱着钊连风,就像这个她认为完全属于她的,不想再失去什么似的。因为她失去了金牌,失去了国家队。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世界上再怎样大的力量都不能将他们拆散。

这时,蒋昕觉得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钊连风的怀抱,这是她永远宁静的港湾。

对于这几天自己遭遇的一切,她觉得难以招架。目前,她还不想把自己退出国家队的事情告诉钊边风,因为他最近在准备论文,不想因为自己的这点事而扰乱了他平静的心境。

“蒋昕,这几天就在这里清静清静几天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课,也在家里。”

她望了望他一眼,“嗯……”

过了几天,这样的小日子,虽然平静,却显得可贵的甜蜜。对于蒋昕来说,就是这样过一辈子,她也愿意

可是事与愿违,这样的愿望只能存在于童话里。因为他们两个都没有稳定的收入,过日子不是两个人搂搂抱抱就行的。

“连风,我想出去做个教练什么的,平时我训练也没要多少时间,所以能赚点就赚点,这样将来日子也会好过些。”她撒娇地看了看他,似乎这样的决定要征求他的旨意。

“还是别了,反正我也快毕业了,就不愁什么钱了。”他十分严肃地说。

“呵呵……多做点事,我可不想常常赖在这里噢。”不怎么幽默的她这时也调皮了。

“既然这样,那出去做做吧。要是有什么不顺,就回来做我的家庭主妇。呵呵……”

“打你个头,还家庭主妇呢。”说着便真的将手打在了他头上,不过说这是打,不如说在亲切地抚摸。

蒋昕发出了几封求职的邮件,过了几天,回信里只有两封是答应的,不过要蒋昕亲自过去谈谈具体的事宜。

第二天一大早,蒋昕便收拾好。出去了。

可是,一到那儿,那负责人忙着道歉,说他们前几天发了个招兵启事,有很多人来应聘。就刚才他们遇到一个让他们很满意的一个人选,跟她签定了合同。“这让你跑来跑去的,真是不好意思啊。还望你海涵。”摆手道歉的说着,脸上的皱纹便聚集在一块了。

这让蒋昕十分气愤,“那你为什么还回信答应我?”

“你别生气,蒋小姐,我那信也只是答应你来应聘,叫你来试试。其实,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没及时通知你,这样,就不会叫你跑来跑去的了。”负责人坐了下来,点了根烟,猛吸一口,用浓厚的烟雾掩饰现在的尴尬。双眼望着门口,双方僵立了几分钟,蒋昕摔门愤然离去。

见蒋昕离去,负责人得意地哈哈大笑,丢了句:“哼!黄毛丫头,不可理喻,跟总局长作对,真是不识时务。”

出了体育局的大门,蒋昕漫无目的地走着。想生活对自己怎么这么残酷。这个城市的风景依旧。

这么大的一个城市,却没有自己的立身之地,举目无亲,可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路就在脚下,可自己以后往哪里走,也是个揪心的问题。发去的几封求职信,挂了一封,还有一封就是家乡的一个体育局的没去应聘。可是,现在自己又不想回去。

正琢磨着,蒋昕决定还是回去和钊连风商量商量。

(五)

回到家里,觉得怪怪的,怎么有多了双女鞋,不是自己的,也不是新的。蒋昕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听到里面声音不堪入耳。

“嘟嘟嘟……”她敲门,说敲门,还不如说是捶门。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里面的男的是连风。

敲了好久,连风来开门,见一个女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正背着蒋昕。

明明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蒋昕却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幻想自己听到的不是真的,或者是为自己满腔怒火找个发泄的突破口。

钊连风异常困窘,无言以对,沉默不语。这时,那女的转过身来,大步跨来,像是路见不平,为钊连风拔刀相助。

刚看清那女的样子,蒋昕吓了一跳。怎么这个女的就么像自己梦中的那个面目狰狞的恶魔。恐惧连着愤怒,蒋昕呆呆地站在那儿,却靠在墙上,因为她怎么也站不稳。

“你就是和连风青梅竹马长大的蒋昕?”瞟了瞟蒋昕,便抚摸了钊连风的背,挽着他的手,一脸轻蔑的望着蒋昕。眼神里尽是冷艳。

“连风,她是谁?”蒋昕双眼紧紧地盯着钊连风身上,仿佛可以喷出火来。声音里夹杂着训斥的愤恨。

“她……她……她……”钊连风望了蒋昕一眼,然后迅速低着头,罪人一样,始终说不出她是谁。

“连风……”那女的搀扶着钊连风,既为他懦弱的表现不满,也为蒋昕刚才坏了他们的好事而怒火中烧。“我就是连风的女朋友,听说你金牌没得成,反而被国家队踢了出来,要不是连风看在你们是青梅竹马的份上,早就踢你出这个家门了。”

“什么……女朋友……”蒋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极力想这不是真的。全身颤抖起来了。整个身子向后猛踉跄了几步。

“是的,连风没跟你说吗?也难怪连风心肠这么好,不想影响你比赛。如今你赛完了,告诉你也没什么。”看着蒋昕退了几步,那女的趁势得得寸进步,步步紧逼,步步逼进。

“小琏……”连风抬头看了她一眼,扯了一下她的膀子,叫了声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连风,都到现在了,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小琏望了望了钊连风,顺势瞟了瞟蒋昕,见她只双眼紧紧地盯着连风。“在研究生开学时,我们就认识了,不久就好上了。噢,对了,我爸上次告诉我你退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瞒着连风?对他也太保留了吧?”

“你爸爸?”蒋昕怀疑地问,看着她。

“对。我爸爸就是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她得意地说出了她父亲的职务,好像有泰山压顶之势。“你说,你死缠着连风干什么。连跟着你,能有什么大前途?做个上班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你过一辈子的小日子?和我在一起,至少我爸爸能提他一把,让他平步青云。”

这些话说到了蒋昕的心里去了,因为她曾经也想过这些问题,不过,她只是想努力和连风在一起,却从来没有想过退出连风的圈子。她望了望了连风,仿佛自己是个罪人一样,又瞟了瞟了小琏。

“其实连风平时有很多心事,想找人沟通,你知道吗?不过,你知道了也没用,凭你的那点文化,想和连风之间也有很深的鸿沟。”她认为这句话应该足以伤透了蒋昕的心,便得意洋洋起来了。

谁知连风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你怎么这么说蒋昕呢?”连风无奈中透露出怒意。

小琏捂着嘴,哭着跑了。这时,蒋昕狠狠的扇了钊连风的一个耳光,“我不影响你的光明前程了,做你的总局长的乘龙快婿吧。”说着,便拿了自己的行李愤然离开。

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凌乱和钊连风埋着头独自地发呆。

(六)

戏如人生,生活中演哪个角色要看运气:能演贵族是好,可是演穷酸的角色也要继续演下去。

火车上,她打了教练的电话,说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想回老家谋事。

教练叹了叹气,说生活就是这样,并叮嘱她要好好过日子。以后有空,他回过来看望她的。 #p#副标题#e#

这时,国家体育总局的副局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教练满上皱纹的脸上,泪水纵横。“孩子,教练对不住你啊。”说着,又深吸了口烟,似乎烟可以麻木神经一样。

火车在极速前进,蒋昕踏上这趟火车,却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自己踏出这一步的。她陷入极大的矛盾中,因为她不想回家,这倒并不是因为没有衣锦还乡而感到羞愧之类的原因。

天下这么大,却少了她的家。

经过几天几夜的颠簸,最后还是到了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今天她又回到这里了。

回到家里,老父亲和她的后母都在。

“人都说衣锦还乡,你怎么没混出个名堂就回来了?丢不丢人啊!”显然,她的后母并不欢迎她的归来,并竭尽全力了挖苦讽刺。

对她,蒋昕已经习惯了,并不把她的话当作一番事。“爸,我回来了。这次回来,我不走了,要在省体育局谋个事,一来离家近,二来也是赡养您的时候了。”

她的父亲忙接了她的行李,让她坐下。听了女儿这句话,老汉欣慰万分,脸上荡漾着满足的笑意。“这样也好。昨天,连风来电话说你回来了,以后连风也在省城里谋个事,以后就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听到这里,蒋昕不自觉地脸一红,因为她和钊连风已经没有可能了。不过,她也不想现在马上把这事告诉父亲。只是嗯了一声,并勉强的笑了笑。

“还父亲的父亲,叫得这么亲热。是不是亲生的还不知道呢,叫得这么甜,野种都这么阴险。”后母一边腌制着过的菜,一边像放鞭炮一样口若悬河起来了。

刁钻刻薄的一番话让蒋昕无地自容。因为自己小时候,听村里人说自己不是现在的父亲的女儿,说她母亲和下乡的一知识分子有染,于是生下了她。当时,这流言传得很盛。蒋昕的母亲的病就是因为这个流言而起的,不久就郁郁而终。

自己的父亲,是个老实的农民。面对这么多的流言,也没有说什么。可是她的母亲看得出他也很恼怒。只是这流言确实对了一半,那时,一个下乡的知识分子做工时得了重病,寄居在她家里。

对那知识分子的甜言蜜语,富有幻想的母亲遂从了他。结果被一个村里人来他家借东西时发现。

“说什么说,你,这个不称腰的女人!”父亲想不到这么年后,自己续弦夫人还这么在意。对她的刻薄的话语表示不满,因为是叫他曾经戴的绿帽子永远顶在他头上。“小昕,坐这么久火车,你也累了。回房睡睡吧。床给你铺好了。”

第二天,我来到省体育局来应聘。办公室里,局长正在玩电脑游戏,身边的一秘书正漫不经意地处理着一大沓资料。

“局长,您好,我是蒋昕,来应聘。”她紧张地问。

“哦,等下,先坐坐吧。”局长正迷恋于游戏。

等了半个多小时,这时局长才停下手头紧张的工作。满脸的笑容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前阵子本来想招人的,可是为防止人浮于事,后来总局要求我们下面的分局进行体制改革,这不,还炒了好多人呢。”

“您的意思是……”蒋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着再问下。

“真对不住,让你老大远地从北京赶过来。让你白跑了。”局长措着比猪肚子还大的肚子,苦笑着说。

“噢,那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蒋昕绝望地退了出来。

“总局长,我已经按您你吩咐做了。嘿嘿,她真是不识时务,开罪了总局长您。”那局长拨了个电话给总局长。

“做得好。小李。总局这边还有几个位子空了好多年了,看你这个能力,我给你安排下。哈哈……”

傍晚的乡村,只有成群的蝙蝠在黄昏的天空下自由飞舞。整个天空仿佛泼了墨一样,只是在天的边缘有些许鱼白。

荒凉的乱石岗是这里的坟场,蒋昕就像一棵枯树栽在一座坟前,经过这几天的遭遇,她已是枯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这个世界,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美好,原来在偌大的花花世界里,也只有这个小小的乱石岗才是最安静的角落。因为这里再没有生命,没有为了欲望的虚伪,没有自私的欲望,没有权利的游戏……

寂寞的角落里,她再也忍不住了,便放声大哭。哭得整个世界都显得无尽的虚伪和沧桑。

西风凌厉,像刀一样雕刻着蒋昕那木头般的脸庞。那天,她从傍晚哭到晚上,从晚上哭到破晓。

最后,她离家了。没有告别。

至于,她去了哪里,大家都不知道,大家也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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