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行的视角

2011-08-19 14:39 | 作者:萧萧落木 | 散文吧首发

火车迟迟没有发车,我在里面却始终坐不住。

望着透过窗户朦胧的色,昏黄的路灯抚慰着铁轨边高高的铁架台,倒映在黑暗中的影子,在一旁的树叶上显得有些扭曲和不安。

没有道别父亲就走了,就送到这里了。记得我坐下来之后说:“你现在可以下车了。”,他该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默默地向另一节车厢的方向走去了,没有话别。

我本以为他还会回来的,又站起来看了好几次……最后,终于确信他是下车了,真的下车了,没有话别。

也许是习惯了那句话,也许是无法适应悄然离去之后的安静。

可我不也是早就学会了安静吗?安静的守着黎明。

车身开始缓缓抖动起来,我想大概终于是要发车了,开始移动的也该不仅仅是车厢,还有记忆的流淌。因为应了一个女孩的请求,我跟她换了座位,可我没想到的是,换过之后,车居然在驶向我背后的方向。

我知道,这个离开的视角是怀恋——我不是在迎接终点,而是将目送起点。

整个厦门的浸在灯的海洋里,列车急速退行,我穿越街景。借着灯光,我看清了“杏林大”那四个大字,记得昨天下午,父亲告诉我,那曾是JZM亲笔题写的。

这该是我见过的最长的桥了,除去引桥部分,就是火车也要全速行驶好几分钟才能到达彼岸,跨过泛着灯光的海水,我离开了厦门岛,也离开了鼓浪屿那个能够眯着眼睛凝望台湾的角度,尽管我知道,那是我的目光无法穿透的,因为无法穿透的不仅仅是距离,还有历史的雾瘴。

桥下面的路,直到我看到“化工学校”的巨大字样才知道,那天夜晚,我们也一起在这里散步。有说有笑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轻描淡写,可是漫不经心地经历过的一切,不用刻意回想,却也历历在目。

终于我携着回忆也完全没入夜色当中了,远远看到的,只是很远很远的厦门。看着长长的街灯,又总疑心列车是不是还要经过我们生活过的街角,是不是还能看到熟悉的身影,是不是还有放不下的柳暗花明。

离别在我的故事里也开始永恒了,穿过始终,而这些故事被放大之后应该就是人生了。

终于,我也被放开手脚地长大了,携着琥珀色的回忆。只是一个人的旅途我也早已学会了默默享受其中的孤寂

我不是个可以从小生活在自己父母身边的幸运儿,聚少离多的日子,根本用不着去想曾经怎样度过,你也不必以为该是怎样的苦涩。

其实,若是未曾经历,你又如何体味其中的甘甜。因为终于我也是个幸运儿了,我幸运地跟你们在一起,又幸运地奔向远方,幸运地与亲朋友们一一相遇,幸运地向你们讲述我的回忆,又幸运地欣赏着你们在各自轨迹上舞动的人生。

茫茫的夜色中,伴着车厢里悠悠的音乐,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该早已看不见厦门了,猛然意识到时眼框不知道为何还是会发潮,视线也开始跟着记忆一起飞速模糊起来。

窗外是延绵不尽的群山,眼前掠过的那熟悉的枝叶,该是芭蕉了。

夜色依然在急速退行,而我的人生,该是在怀恋的视角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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