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菜

苦苦菜

有一次，我与朋友去饭店吃饭，点了一道很新奇的菜，菜名称为《蝶恋花》，待服务员把菜端上来，我才知道，原来就是凉拌苦苦菜，不过，摆设得十分美观。苦苦菜被摆成一丛一丛的花，胡萝卜雕成的几只蝴蝶在花丛中展翅欲飞。我看着这盘苦苦菜，顿时食欲大增，迫不及待地一筷子夹进嘴里品尝。当我咀嚼它那饱含原野的清香时，一种熟悉亲切地感觉从心灵深处悠悠泛起，刻骨铭心的乡情，融了淡淡的苦涩，让我激动不已，我的记忆随之飘往遥远的童年。

在童年故乡，当桃树杏树刚打花苞的时候，杨树柳枝刚抽新芽的时候，墙根地畔还有冰雪残留的时候，苦苦菜就毅然决然地穿出了地皮，七八只叶子，披针状错落有序地围拢着一根紫茎。叶面椭圆湛绿，银灰色的叶背，深红的叶脉，似乎有鲜红的血液在流动。我佩服没有肥沃的土地，也没有丰沛的雨水，它竟然也能生长得那样丰润茂盛。它没有桃李的花朵娇艳，也没有玫瑰月季芬芳，但它像惺忪着满山遍野星星般童真的眼眸，传播着春天的气息，散发着顽强的生命力。

我虽然已经离家几十年，但至今，每当想起老家，就想起了苦苦菜。每当想起了苦苦菜，就想起了小时候的那番经历。那时侯，农村里的人家都很穷，收的粮食连温饱都难以解决。好在家乡很多地块都长着苦苦菜，从阳春三月一直到秋天，农家人都少不了吃它。要是遇到灾荒年，农家人都将其当饭吃。苦苦菜发芽早，正好应急。一棵棵苦苦菜，就是难得的救命粮。生命没有遭遇死亡，全是仰仗苦苦菜的恩典。

记得刚刚听懂话的我，每当下午放了学，经常和伙伴们一起挎着小篮，拿着小铲，迎着暖风钻进绿油油的田野，打着、闹着、追着、赶着、笑着、挖着，直到装满小筐子，才各自回家。苦苦菜是一种野菜，填进嘴里苦津津的，一股草腥味，很难咽下，但经母亲“巧手”加工，或腌、或煎、或蒸、或炒、或生调，便是一道醇香的佳肴。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清香，居然尝不出一点苦味。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讲究起怎样调剂营养和口味，苦苦菜又和众多的野菜一起成为人们餐桌上的新宠，成为时尚饮食的组成部分。而我倒不是因为时尚或口味，而是在那一段极为艰苦的日子里，苦苦菜留给我的那一份难以忘怀的感觉。我从内心深处怀念它，这不仅是怀念它是我家乡的一种野味，也是我对家乡的思念和对童年的留恋，更是唤醒我童心和良知。是它给我精神动力，伴我长大成人。我每年都会借故踏青采挖些苦苦菜，吃苦苦菜，回味那融入血液里的苦味，留下沁心的甘甜，也就倍加珍惜今天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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