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快乐还是忧伤?(四)

2011-08-05 20:29 | 作者:书虫*笑了 | 散文吧首发

邂逅,快乐还是忧伤?(四)

文/书虫笑了QQ/1073724636

<;一>;

暗无天日的地牢门徐徐打开,正午的阳光快速地窜了进来,洒落在阴冷潮湿的地面上,乍一看,好像冒起了青烟。

宛晴双手戴着沉重的枷锁,双脚拖着厚实的铁链,在一堆官兵的严防把守下,从这扇刚打开的门缓缓而出。

阳光很耀眼,刺得眼睛生疼,可无奈宛晴娇小的身躯撑不起无情的枷锁,就这样被阳光暴晒。

路的两边是呐喊的人群,他们有的在哈哈大笑,有的在沉默不语,但无一例外,眼眸里都是鄙视。他们手上拿着鸡蛋,青菜一类的物品,身体微微前倾,紧靠维持秩序的栅栏,好像在等着同一道命令,就齐刷刷地把手中的物品扔出。

宛晴披头散发,双瞳涣散,脸上满是慌乱、害怕的神情,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动,而周围的人群因跟不上世界的速度,身体在被无限拉长,膨胀,化为了一只只厉鬼,在她的眼前来回飘过。

宛晴想大叫,可叫不出;想哭,也哭不出来;就这样被整个世界遗弃,被嘲笑得体无完肤。

<;二>;

此时是凌晨三点,月亮正好挂在宛晴房间窗户的中央,柔和的月光照在宛晴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得异常荒凉。

第几次了?宛晴是不知道了,自从生日那天,宛晴妈妈把有关于她爸的事情告诉她后,宛晴妈妈的身体状况就直线下降,呼吸一天比一天困难,人也越来越瘦,洗碗的工作早就停了下来,呆在家里休养。这让宛晴没了时间去找她爸爸,每天在上完功课的同时,就马上回到家中,照顾妈妈,可就是这样,宛晴每天晚上都还要做着同一个。梦的终点是处决犯人的刑场。

这让宛晴感到了莫大的负罪感,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误。她不该在如今美好生活下提出去找她的爸爸,更不该当着自己妈妈的面提出。

<;三>;

情也许就美在这儿,她永远在重复着事与愿违的曲调。只有遗憾才会产生真美,完美的结局反而令人产生更多的遗憾。

如果爱上一个你不能爱的人,你就不能亲吻她的嘴唇?爱情不是一种结果,而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你无可阻挡。在面对她时,理智会让你更加不理智,不要刻意去追求,因为这样会使你变得贪得无厌,在最后,也许你得到了结果,却终会失了感觉。

<;四>;

7月23号,宛晴学校规定放假的日子。

这天,大学路的里里外外都洋溢着节日般的喜庆,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满脸笑容,那种掩藏不了的喜悦和兴奋在青年华的无限放大下更显飞扬。空气里弥漫着香水的味道,应该是昨狂欢留下来的痕迹。我坐在宛晴单车的后座上,背着宛晴装满了书的书包,心也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

“陌,你知道了吗?”宛晴踩单车的双腿有点吃力,连日来为考试复习和照顾妈妈的生活让她日益憔悴。

“嗯,知道了!是关于你被学校送去省会城市C大学作为暑期交换生的事情吧!”我真的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很害怕宛晴离我这么远给我带来的孤独感以及铭心刻骨的思念

“嗯,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宛晴说的吞吞吐吐的。

“哦!!?”

<;五>;

宛晴同我说过她做的梦,我听完心里就异常沉重,先不说宛晴妈妈的身体状况多么的糟糕,就是宛晴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我怕她迟早会崩溃。但是作为她的男朋友,在此刻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我都懂得,懂得宛晴要对我说的事情。

宛晴的爸爸顾城在经过将近二十年的刻苦打拼以及身为市长大人的岳丈提携,早已成为了海南省的风云人物,中国富豪榜的前十位之一。他在商业领域的触角涉及了各个方面,日进斗金用在如今的顾城身上绝不为过。而且家庭幸福,妻子貌美如花,还有一双儿女,居住在海南省会城市最昂贵奢华的地段。

宛晴此次正好也要去省城,她肯定是想去见她的爸爸了。

<;六>;

“宛晴,你真的打算去吗?”我不想宛晴去找她的爸爸,因为对于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我打心底里感到不耻,而且我还担心宛晴会遭到豪门贵族的羞辱,流落在无人问津的街头。

“嗯!但是我担心我妈妈,她的身体状况……”声音越来越低,低到细不可闻,宛晴觉得自己愧对于自己的妈妈,所以每每说到她妈妈的时候,她往日自信的神采都敛藏得一干二净。

“不用担心的,我会帮忙照顾伯母的,不过,宛晴,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去找你的爸爸,我怕你会受到伤害。”考虑了一下,我还是说了出来。

<;七>;

结局是必然的,风转换了方向,却没能改变什么,吹起的仍是我在深夜里的独自呢喃。

如果,如果当时我再坚定一点,宛晴会不会真的不去找她的爸爸?后面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吧?宛晴此刻也应该依偎在我的怀里,跟我一起数着天上的星星,轻声地对我说:“陌,你看我们像天上的哪对星星呢?”

<;八>;

伸出手,在空中兜了一下,张开双手,一场空。梅天气,想象自己和那些雨滴一样,在深黄色的天空,飞翔。

关于你的回忆,苦涩的泪水再也制止不住,想假装,可是痛,要怎么掩饰?失去你,这个世界如此空荡荡,到处都是鬼魂,毫无思想,瞪着眼睛,看时光静静流淌。

<;九>;

宛晴缄默着,我也缄默着,单车在宛晴的脚下同样缄默着。

今天的天很蓝,很高远,一望无际,就像一张彩纸铺就的一样,上面没有污点,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偶尔从头顶上飞过的不知名雀,鸣叫了几声,就消失在了视线的死角。路边倒退的花花草草,在单车远去的车痕中落下了帷幕。

<;十>;

学校很急,宛晴在家呆的三天里,几乎每天要收到三通学校的催促电话,这让宛晴不得不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了。

“陌,好好照顾我妈妈,我走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宛晴把我抛之脑后,就是在临走的时候也没有对我说一声珍重,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小心眼,但是我真的很在意。

“嗯,我会的,你安心在省城那边读书,不用太担心家里的事情,如果在那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好吗?”其实我多想跟宛晴一起去啊,但是一想到宛晴妈妈,我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的,我走了,陌!”宛晴只背了个双肩包,背影在清晨的阳光下有些迷离,消失在弄堂口的拐角。

<;十一>;

日子终究要在平静中转入死寂,像是迷离失途的孩子,看不见远方微薄的光亮。得不到便放掉,我们需要一个告别过去的姿势。只是,这个姿势在我僵硬的身躯上表现不出来,只能在一个又一个漆黑如墨的夜晚,抱着枕头,端坐在床头上发呆。

在这个寂静的世界里,思念是流年里的一把锋利匕首,扎进了起伏跳动的心窝,流出的血液是黑色的,带点恐怖的气息。

<;十二>;

这不是至未夏,没有香樟树凛冽的清香,也没有所有悲伤絮语留下来的完美截面,有的只是小黑屋里发着荧荧光亮的烟头以及堆砌在角落里的啤酒瓶,易拉罐。时常努力地告诉自己,宛晴只是离开,还会回来,可是思念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无法控制,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思念的痛苦跟着嘴里吐出的烟雾一般在空气里弥漫。

你在的时候,你是一切;你不在的时候,一切是你。对宛晴的爱到底深到何种地步?

夜凉如水,月色如钩,何时,我才能安静地睡去?

<;十三>;

宛晴妈妈的身体终于支持不住了,就像一面年久失修的土墙,在一场狂风暴雨的侵袭下,轰然倒塌。

在宛晴离开后的半个月里,我每天除了必要的工作时间,就一直呆在宛晴家,为宛晴妈妈洗衣服,做饭,干一点简单的家务活,当然,最多的时间还是拿来陪宛晴妈妈聊天。在这个过程中,我了解到了宛晴和她妈妈这十八年来的生活不易,她们相依为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苦苦打拼,只为了得到一点点的生存空间。

宛晴妈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我看在眼里,常催促宛晴妈妈去医院检查,可总是被宛晴妈妈以“年纪大了,这都是一些常见的毛病,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的理由给推脱掉了,我没有办法,且在宛晴妈妈的告诫下也始终没有跟宛晴在电话里聊起。

那是一个阴雨天气的午后,太阳刚从云层中露出脸来,周围的树木,花草上遗留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一颗颗钻石。我骑着宛晴的那辆天蓝色单车,急急地往宛晴家里赶。刚她们家的邻居通知我说,宛晴妈妈昏倒了。我的心一阵颤抖,左眼皮也很不合时宜地上下跳动,脚下的单车踩得飞快。

<;十四>;

如果心底有伤,是否可以真的遗忘,不必包装?

如果那天我始终守候在宛晴妈妈的身旁,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几乎忘记那天晚上老天又下起了雨,我只想静静地吹着风,推开窗等待天明的阳光。

<;十五>;

还是慢了一步,宛晴妈妈已被邻居送到了医院里,我调转车头,往XX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天空变得有些阴郁了,刚放晴没多长时间,大片大片的乌云不知道何时又飘了回来,一层堆积一层,压在头顶上。身旁呼啸而过的汽车,踩油门的声音汇成了一首低沉的乐曲,萦绕在道路的两旁。

医院门口很杂乱,轿车与自行车互相交错放置,停靠在有空隙的地方。进进出出的人群大声囔囔,好像一个卖菜的市场。只是门口有两位戴着绶带,穿着白衣的标志姑娘,才会让人不致以为来错了地方。我把车子斜放在地上,没有上锁就直接冲了进去。

“请问今天有没有一位叫做艾宛盈的病人住进来?她在哪个病房?”我把呼出的气再吸进来,再呼出去,形成的气流在我的四周形成了一阵风。

“哦,等等,我帮你查查。”职业性的笑容绽放在对方的脸上,在此时看来显得多么令人作呕,她丝毫没有体会到病人家属的急切心情,依然在慢腾腾地敲打着键盘。

“有的,不过现在不在病房,在急救室……”我拔腿跑开,急救室就在走廊拐角的深处。

<;十六>;

宛晴现在在做什么呢?她应该是在努力读书吧。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跟着她一般年纪的人,一起钻研深奥晦涩的课本吧。

我要不要告诉宛晴呢?我又能告诉宛晴什么呢?

今晚注定失眠,在梦里跌跌撞撞到绝望

<;十七>;

急救室门上的红灯发出妖娆的光芒,“手术正在进行中”的字样循环播放,我来回踱着步子,背着的双手又放下,终于不知道放向何方。

时间在墙壁上时钟的滴答声中缓缓而过,急救室的门里门外都死一般的沉寂,沉重的呼吸声夹杂着巨大的叹息叮咚响起,就像平地里的一声惊雷。

门开了,穿着白衣的护士首先走了出来,她满脸肃穆,让我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护士,能告诉我里面的病人怎么样了吗?我是她的家属。”这会儿来不及考虑什么了,我只想知道宛晴妈妈此时的情况。

“手术很成功,病人的病情也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护士有点为难。

“不过什么,快告诉我啊!”我哀求的语气表露无疑,就差扑上去用刀架着护士的脖子了。

“不过,病人的脑血栓已到了晚期,就算这次安然度过,剩下的时间也不长了。”

<;十八>;

我记得,你好像已经离开,去了很远的地方,那里叫做天堂

我站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呐喊,想赎轻我的罪孽,妈,你可以原谅我吗?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疏忽,原谅我履行不了当初的承诺

我一个人入睡,一个人冷冷醒来,一个人发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把自己打败。路一直在走,我再也回不了头,在某一个无人的断点,我哭泣,任泪水打花了苍白的脸。

<;十九>;

颓然坐下,急救室里的医生从我眼前鱼贯而出,我视若无睹,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想把它看穿。谁能告诉我,天花板上面的苍天是否真的存在?

从口袋里掏出的手机又被我塞了回去,真的不能就这样告诉宛晴,我怕她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里哭到没了生活的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二十>;

宛晴妈妈依然处于深度昏迷中,她安详地躺在病床上,盖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被子,慢慢地,慢慢地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医院的这条走廊很长,长到我从自责,彷徨中回过神来,病床的推车还在我的视线以里,我急忙爬起来,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跑去。

<;二十一>;

在这个冰冷的夜里,回忆被悲伤的泪水打断,这是我在明白感情之后第一位至亲之人将要离我而去,我没法控制我自己,只能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在回忆里搁浅。

病魔把宛晴妈妈生命的阳光都夺走了,只剩下一具耿耿于怀的躯壳,疲倦地在等待,在等待他解释为什么将她弃之不顾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就这样走掉……

一直希望,时光可以倒流,那样,宛晴的妈妈不会离开,宛晴也不会离开,我也不会在夜里一个人孤单徘徊。

<;二十二>;

病房的各个角落都被粉刷成庄重的白色,就连窗户的边框也是一样,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白色的时钟,一张病床安静地放在正对门处,床的右边立着一个棕色的柜子,上面摆着一盆白色的百合,左边是各色各样的高科技尖端医用生命维护系统,宛晴妈妈躺在病床上,氧气管沾在鼻孔,输液管扎在左手手腕,悄无声息。

医护人员已经离开了,我踏着千斤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宛晴妈妈的病床前。

<;二十三>;

该怎样去形容呢?

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我眼前,平日里脸上的皱纹消失不见,眼神紧闭,胸部规律起伏,看起来就像陷入了一场深深的沉睡。

我坐了下来,挨着床沿抚摸宛晴妈妈的手,她的手很凉,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显得很诡异。我紧紧地抓住这双手,用力,再用力,想把这双冰冷的手捂热。

<;二十四>;

风微凉,尘世的喧嚣与繁艳,寂寞的心躁动不安。

一场梦境般的悲凉,我只要不哀伤,不落泪,不言心的怅惘。

我爱黑夜冷漠的气息,观望旅途过客留下的足迹。心想,应该淡忘红尘往事,其实依然眷恋,眷恋红尘里的悲伤。

<;二十五>;

泪水从来没有停住,像山涧里的清泉,曲折在下落的轨迹上。心痛,眼神镶嵌在这一定格的画面,一直到不知觉的累,累到思想放逐灵魂,在梦里对自己说谎。

窗外,夕阳不顾影子的挽留,轻松挥手告别白天,天空积压的乌云再也承受不住重力的牵引,跟着黑夜一起降临人间。

医院里静悄悄的,虽然处处亮着明晃晃的灯,却依然抵不住荒凉蔓延。病房里时而传来的机器滴答声,宣布时间还在流转。

<;二十六>;

又是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模糊,只有一个清晰的影子横亘在视线里。

那是一副吊椅,白色的,很长,很宽,两边各有一个扶手,后背是用长条状的木板依次隔开排列,铁链在扶手上圈了好几圈,上端固定在一棵树的两个枝桠上。

吊椅上没有人,背景是一棵参天大树的根部,很是模糊。

<;二十七>;

风雨前的宁静被打破,巨大的“滴滴”声传播,我从梦中惊醒。心电检测仪的屏幕上一条笔直的线,忽闪忽闪,在前进中倒退,发出葬礼的声音。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支撑生命的思想瞬间崩溃,耳膜里全是惊雷闪过的轰鸣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的身体笔直地立在原地,失去了进行下一步行动的能力。

<;二十八>;

都是骗子,骗子,骗子……

医生不是说宛晴妈妈已经脱离危险区了吗?不是说还能生活一段时间吗?不是说还能醒来吗?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生命如此脆弱?为什么生命如此不可预测?为什么死亡来得如此突如其来?

<;二十九>;

二零零四年七月二十八号晚上十一点二十四分三十六秒,窗外狂风大作,暴雨侵袭,死亡的刹那断流了时间长河,精确到一分一秒。

我多想,用细绳勒住回忆的脖子,手起刀落,斩断与过往连结的丝线,把悲伤残留在昨天的五指之间。

<;三十>;

你听啊,掠过林梢的歌声。

谁飘着,让我心碎的一缕灵魂。

回忆要怎么去想起,明天要怎么去继续?

我太熟悉自己,是那么的软弱无力,在孤单来临的时候无路可逃。

<;三十一>;

警报声在生命坠落的瞬间自动拉响,回声在安静的走廊里荡漾,被无限拉长。

医生的脚步慌慌张张,一起簇拥着走进了病房。他们分成了两拨,一拨在检查着机器是否出了故障,一拨在给宛晴妈妈做着急救,手法都相当熟练,想来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都习以为常。只是我不知道他们见到的结果是不是都一样:他们搬走了机器,留下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医生,宛晴妈妈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拉着医生的白袍子,在此刻软弱的身体只能支持来自心里的嘶吼。

“请你冷静点,我们正在给病人做急救。”

一双大手交错,舒缓地压在宛晴妈妈的胸膛上,轻轻挤压,一遍又一遍。我仿佛看见了宛晴妈妈的胸膛再次跳动了起来,一上一下,一来一回。

<;三十二>;

很多事情,我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很多事情,我明白却假装不明白;

很多时候,我都假装自己很坚强

很多时候;我都知道生活很残酷;

曾经,我憎恨过命运,在我小小年纪,尚未踏足社会的时候就把我变得一无所有,不知道父亲是谁,不知道母爱的伟大,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知心朋友,过着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的生活;后来,我感谢命运,她是如此眷顾我,把宛晴送到了我身边,让我明白其实没有血缘联系起来的爱情也能把枯萎的生命重新绽放光芒,而且,宛晴妈妈也把我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照顾,失而复得的母爱让我淡忘了童年的悲催;只是现在,我再也看不清命运的面目了,宛晴还在,宛晴妈妈却已经离我而去。

以为……以为我要的很少,上天就能让我幸福,命运的天枰总会倾斜在美丽的一方。

我想我没有错……

只是……只是在我出生之前,上天就已经握住了我命运的脉搏,在适当的时候抛弃了我。

<;三十三>;

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

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

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有些痛,只能一个人承受;

我没有奢望太多,只想伴随着宛晴和她的妈妈,一起在红尘里终老,有过欢乐,有过忧愁,便已足够。只是这个简单的梦想就像不断飞升的气球,在大气压力的作用下,承受不起,破碎成片片布缕。

宛晴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可以到达的距离,而宛晴妈妈去的地方却再也到达不了。那里,没有悲伤,没有快乐,也没有烦恼,有的是无尽的祥和。只有我,独自呆在这个熟悉的城市,呆在熟悉的家里,看着门前的天蓝色单车,陪伴着苍白的真实,在心底刻下不可磨去的伤痕

<;三十四>;

心电监测仪上的直线横跨在屏幕的中央,两边是密密麻麻的光点,一闪一闪,在黑色的幕布上泛起白色的涟漪,像极了一部正在播放的黑白怀旧电影。

手忙脚乱的医生停下了,他们走到我的面前,满脸严肃外加沮丧的神情。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顺便。”低下的头颅成了对他们最大的讽刺,僵硬的语气风化了生命的停留。

我能怎样?我还能怎样?节哀顺便?

<;三十五>;

分不清这是梦还是幻觉……

三座黑色的小山峰……

左边的那座孤零零地耸立着,上面满是沟壑,刻着时光寂寞的影子,它的顶端形成了一个凹槽,却不知道盛装的是什么。

右边的那座,紧紧偎依着中间的主峰,表面很平滑,反射着清冷的光线。在山峰的左侧,长着一棵不知名的树,枝繁叶茂,只是躯干不挺直,在向着左边的山峰靠扰。

中间的山峰明显比两边的要高,上面的沟壑比左边的山峰不知道多了多少,一条蓝色的光线从她的前端延伸到背后,顶端也有一个凹槽,一道光柱从里面迸发而出,冲进了天宇。

天空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白色云彩,被蓝色的和灰色的丝线框住……

<;三十六>;

白天不懂夜的黑,我也懂不得悲伤背后的疲倦。痛,越来越深,越来越沉,她,轻轻地,慢慢地从云端坠落,掉进了不可测的深渊,而后,慵懒地糜烂成不可控制的放纵,从崖底开始攀爬,终在最后,在天空中绽放为一朵绚丽的烟花。

原谅不了的过错,实现不了的诺言,回味不了的思念,都在这个带走一切的雨天,渐渐模糊在窗前。

<;三十七>;

医生又走了出去,跟来时一样匆忙,他们把我丢在了这个白色的病房里,独自面对死亡。

我跪在地上,把头埋进了宛晴妈妈的身体里,泣不成声……

<;三十八>;

生命的最后,每个人都要说声再见。

是啊,再见,再也不见。

而那些与逝去的生命有关的日子,只能放在寂静无人的时分,刻骨怀念……

<;三十九>;

因为太在乎,所以承受不起你的离去

生活在炎炎烈日的夏天里,也感觉得到气温在身体四周骤然下降,呵出的气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晶莹的冰,揉捏进心里,冰冻三尺,把这一刻狠狠地停留,停留在没有阳光的悲催雨夜。

结局已经如此,原因不再重要,剩下的是漫天的回忆,无处诉说的忧愁。我把泪水擦去,抬头,目光穿越昨天,在昨天的昨天里寻找,寻找你心脏跳动的声音。

<;四十>;

回忆在这里卡了壳,把宛晴妈妈的葬礼漏掉了几个灰色的片段,只记得当时没有宛晴,没有宛晴爸爸,我捧着宛晴妈妈的骨灰盒,一路从城市西面的火化场步行回了城市东面的小家。那时候背影很落魄,像一个孤单的老头。

我缓慢地走过这样一个庸俗的过程,以麻木的眼神和悲伤的神态俯视巨大的时间河流夭夭从脚下流淌而过。

宛晴妈妈就这样突兀地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关于她的记忆在我的脑海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形状,那是一个圆,只是四面八方都是缺口。

<;。四十一>;

我始终没有告诉宛晴,无所谓她事后恨我。

我希望,宛晴快乐的时光在这个沉默的年代尽量延长。

<;四十二>;

如果往后的生命里都只能做同一个梦,那么我祈祷遗忘。

我想知道,生活,究竟要走向哪个方向,才能告别生的羞愧和回忆的悲痛

捂着胸口,站在镜子面前,忘记,忘记,全都忘记,在镜子里,看见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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