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荒诞

2011-08-01 17:39 | 作者:剑鸿 | 散文吧首发

无论我怎样用了种种努力来劝诫自己,劝自己无论在什么样的境遇之下,都要保持一种冷静而公允的眼光,来正确看待自己所置身其中的这个世界、以形成赖以积极生存和作为的生活观。但我总是克服不了一种荒诞感,而且这种荒诞感有时又是那样的真实。

我原以为,和我一样都是人的人,尽管在人性方面的具体表现有时难免不同,但总还是善良多余恶毒、真诚多于虚伪、正直多于诡诈;总还是在有利于己时不致于戕害他人,在自足时不会无视他人尊严;总还是在珍惜自己的同时愿以悲悯和同情的眼光投向同类;总还是能够在得意之际充分自醒、在失意中坚守底线和操守;总还是多少知道一点是非的界限、区分善恶的标准。然而,自深入人群中以来,我的感觉却远非如此。有的人可以凭借优势颠倒黑白,有的人可以手握权柄为所欲为,有的人可以为一己之私无视一切,甚至有的人可以把自己以外的人不当人看。现实生活中,由于一个或几个人的过失导致几十上百人丧命的事故报道频频,由于相互间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以致事业败亡的事例比比皆是,由于私欲膨胀敛财敛色的官员倒下去一批又一批。对此,有良知的人们不禁要问人到底怎么啦?对此,负责任的人们不禁要陷入深深地反思。对此,有思想的人们不禁要去探究人的究竟。难道这就是哲人们所描绘的人的自然属性。然而,人的自然属性如此彰显,社会属性又将在何处显现,以何种方式显现?当然,我们可以慷慨地承认还有许许多多平凡而心地良善、高尚而胸怀天下的人,并可以以此来作为辩证地看待这个世界的理由。然而,对于身处现世的人们尤其是大多数弱者而言,会有说服力吗?仅此就能够让他们冷静地对待这个冰冷的世界,满怀信心而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辩证法倒不失为一副绝好的安慰剂。

我原来还以为,所谓国家和社会,虽不免有些阴暗面和不完善、不和谐、乃至叫人不满意的地方,但总还是按照大多数人的意志在运行,起码前进方向是好的,起码有一大批负责任的人们在努力完善和改造它,起码还有许多外部和内部的压力在迫使它不断前行。但是,又有许多我所不愿看到或不愿听到的事件在影响我的神经,使我的想法和认识发生动摇。原来,国家和社会的运行方向并不见得是多数人希望的,其行进的趋向也并不见得是明朗而令人乐观的。它的运行轨迹是那么迷糊不定,难以让大多数身处其中的人们找到规律,看到前途。内外的压力似乎也对它不起作用,它依旧执拗地按照它自己的方式运行。制定诸多法律和政策很大程度上是只是部分人的宣言,在实践中用以指导和规制行为的作用微乎其微。改革的推进很多时候意味着旧体制的重复;各式各样的制度只对少数人有用;整治某种现象往往是某种现象到了非整治不可的时候;加强某方面往往是到了这方面不加强不行了的地步。对此,我们采取何种眼光来审视?假如我们刚好是其中一个幸运的受益者,也许我们可以更乐观一些;但假如我们恰好是一个不幸的牺牲者,我们又将如何自处,如何在起伏跌宕而似乎没有指望的生活中形成所谓健康的观点?也许,又只能运用辩证法来调节内心的失衡,即承认好的,用所谓好的方面来覆盖不好的方面,使自己在黑暗之中看得到远方一丝温暖的亮光。

原来,我甚至还认为,人的生命虽不能永远存在,但在他还存在的时候,总不会有太多的遗憾和终身的懊悔。因为人总是可以通过自己的选择和努力趋向或接近自己的目标,总是可以绕过一些不想经历的路途,不想经过的所在。每个人尽管改变不了他人和社会,但总可以改变自己,去努力争取一份属于自己的意义。然而,生动的实践再次告诉我,命运只有不到一半把握在你的手里。你或许可以通过理性和奋力的抗争把握更多属于自己的东西,但你所到的地方也许不是你最想去的地方,你所得到的也许不是你最想拥有的。此外,周围不断消逝的生命时时给我提示,人的生命是脆弱的,无论你多么希望和追求永恒,无论如何心怀广大抱负宏伟,也许因为一个偶然的事故或突发的疾病,你就将永远不复存在。

多么荒诞的世界和人生啊,多么荒诞的存在啊,在这样的世界和生命里,我们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一切都是那样的合情合理,又都是那样的没道理。加缪说,荒诞不在世界,亦不在人生,而在两者之间的关系,也就是人追求幸福和追求理性的愿望在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上得不到满足。加缪又说,所谓荒诞感,就是对上述关系的认定。加缪还说,作为荒诞的人,就是那种清醒到足以认识到上述关系的人。那么,到底该怎样正确的生活呢?加缪回答说,没有什么明天,也没有什么来世,要义无反顾地生活,穷尽现在,不欲其所无,穷尽其所有,重要的不是生活地最好,而是生活地最多。如是,我心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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