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笔小心眼儿

2011-07-29 20:02 | 作者:上帝有点伤 | 散文吧首发

通往想的,我们还要走多远?

那个深秋,我在辗转了五个小学之后,落入那所只有教师与教室组成的学校。食物链的最底层,弱肉强食似乎在这里更加单纯化。每个学校总会有一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对行为怪异的同学进行隔离,辱骂,司空见惯,我没多久便加入这种侵略组织,打着伸张正义,维护世界和平的旗号,对班级里一些与众不同,胆小怕事,类似于外星人的生物,我们充当起了奥特曼。

有一位同志戴着银边眼镜,穿着灰色系的衣服,鼻子上经常挂着青色的液体,走起路来像非洲鸵一样,一前一弓,说着并不怎么好听的普通话,每天趴在课桌上画着不知所云的东东。被我们称之为“ET”,ET也是我们最长久的“客户”,我加入的组织隔三差五会对ET进行人肉伤害,在ET的父母找了N遍老师之后,也归于无奈。民心所向,对于这种不学习,每天拿着破画笔,没玩没了画画的学生,老师对我们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T第一次给我留下深刻的影响,是在一个星期天。我骑着那辆没有车筐的自行车,穿梭于大街小巷,路过学校门口时,遇见了ET。ET家离着学校很近,但是ET几乎没有按时到校过。如果平时,习惯会让我会停下来咒骂几句,然后回家,这次看来不行,ET的妈妈拿着腕口粗的木棍,一边撕着好像是画纸的东西,一边追打ET。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停车观望。ET跑得很快,由于是背面,不知道ET脸上有没有流泪,头一直在低着,手握成拳头,紧紧地攥着一根很普通的那种蜡笔。我明白了什么,学校的老师有几次因为ET上课画漫画而找过家长,看来ET的父母也不赞同ET画画。望着ET倔强而落寞的身影,出于同情,负罪感如同排山倒海一样压在胸口,喘不过气。

日子像往常一样,组织还是一如既往的对ET进行侵略,只不过少了我的影子,也是临近升学考试,我把身心用在学习上面,撑了半年,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重点班,诧异的是,ET和我分到了一个班级,这种吊车尾怎么也能考上重点班?由于对新环境、新人物的好奇,ET慢慢淡出我的视线。到了初中,分到的班级里总共不到70人,第一次月考,如果没记错,我是第四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熟悉了环境,认识了新同学后,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已经按捺不住。小学接触传奇,到了初中,我已经成了资深玩家。老师的责骂,父母的叹息,随着游戏职业的等级上升,学业以同样的速度飙飞直下。斑猪人(班主任)在无可救药的情况下,把我的桌次调换到“苍蝇连”(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学习,把不学习的同志们连在一起)ET也在,缘分或者点背,我和ET成了同桌…………

理解了斑猪人的良苦用心,越发的痛恨这些阳光下,被称之为最光辉职业的教师,没有所谓的狗屁成绩,就会做出非常愚蠢且无知的举动,把我们这些未来的人才,遗弃在教室的最角落,身后放着班级打扫卫生用的工具,偶尔会有苍蝇飞来飞去给我们解闷,无所谓,倒也悠闲。让我很不爽的是竟然把我和ET安排在一起。骂归骂,生活还得继续。没人陪我说话,也只好消遣ET了。我问他:“我记得你有鼻炎对吧”ET没好气的说:“嗯。”“好巧啊,我也有,咱俩算不算‘鼻友’啊。”……ET扭头看了我一眼说:“那你有没有治过啊?”,“有啊,花了很多钱,也没什么效果。”“哦,我也治过,照你这么说,咱俩也算是‘治友’喽。”……此后,话匣子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就这样一来二去,我渐渐和ET有了默契。

就像下课的铃声,促,却又酣畅淋漓。

作业、试卷、习题、考试、斑猪人,为了应付这些,ET俨然成为了我的战友。为了能让ET画漫画,也为了我有充足的时间去游戏,洪水般的作业,我们也只是微微一笑。每次作业,我和ET都会把空白的作业本,或者试卷交上去,只不过,再千方百计的偷回来就是了。ET在和我同桌之后,没人在敢当我的面欺负ET,这也是最初交流的奠基石。他画的画越来越好,我的游戏等级也越来越高,整个年级不到900人,我在学校排名823,ET排名845,这是我们付出的代价。每次季考,都会按照学校的名次分批进行思想教育,也就是去接受校长的口水面膜。下来通知去开会,班里只有我和ET是“80后(排名800名以后)”,每当这个时候,我和ET才会光明正大的走出教室,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去跷课,我去打球,ET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在重点班里,这种排名,无异于ASS。语文试卷,写上作文,填一填阅读理解,我想没人能低于30分,ET却做到了……作文只写了一半,我问他为什么不写了,ET告诉我说:“睡过去了,写了一半笔就没油了,再去借,收卷了…”,数学更幽默,ET试卷上写的很丰满,120分的试卷,ET通过努力得到了3分,斑猪人说这是全校唯一的个位数,12个选择题只蒙对了一道,全做对,不容易,全蒙错,更不容易,ET只差了一点点。鄙视他,虽然我也没好到哪去,13分。

同学们在课堂上背English,我问ET有没有闲书,ET说有,然后把一摞9成新的课本扔给我,厚颜无耻的说:“这些书都是闲着的~~~”ET竟敢捉弄我,之后就是一场星际大战。经常打闹,也有接触ET底线的时候,ET通过多年修炼的“铁布衫”,压根不怕挨打,ET很聪明,每次都是用长指甲来对付我,很高明的一个策略,我手上经常会有一道一道的血痕,使我回到家里,老妈总是以为我谈恋爱了,怎么这么喜欢和女生打闹。实在把我逼急了,我也会请女生帮我去挠ET…。。ET生气的样子很搞笑,也很可爱,也只有这样才会见到机器猫与波斯猫的抽象结合,这时候的ET像一个艺术品。

ET是班级里公认为最懒的人,我不赞同,那是因为大家都没看到,ET怎样在十分钟之内,吃饭刷牙洗脸再赶到学校的壮举。ET也不是一无是处,语文老师在各个班级之间,创办校园周刊,无独有偶,语文老师在ET考了27分之后,也意识到ET对漫画的执着,把周刊的美术编辑交给了ET,不管以前ET自己独创的漫画多么有剧情,有了老师的支持,这才得到班级同学的认可。作为ET的战友,美术排版就是我的任务,在无聊的时候,这是我比较有意义的工作。ET逐渐得到女生青睐,年少的心,在春风沐浴下,不安的骚动着。美术排版,兼职月老,ET的初恋在我的掺和下,得以形成。ET让我教给他叠纸玫瑰,只是因为有位女生对ET的漫画给予高度赞美,使ET坠入无法自拔的暗恋中,非要拉上我,满大街的去买适合叠玫瑰用的纸。千辛万苦叠好了一支,ET不拿着送过去,创意般的像仍纸飞机那样扔过去,还挺准,一个爆头。不过,优美的抛物线之后,换来的是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关于ET追女生的故事,还是让它埋在尘埃里吧,我实在不想给自己找气生。

日子在ET用漫画记录的日记本上,一页,一

过完年,很快就要面临中考,我和ET不着急,斑猪人快要疯了。这时ET是班里倒数第二,我倒数第三,雷打不动的排名让倒数第一望尘莫及。临近毕业考试,在升学率可以转换成金钱的情况下,斑猪人的道德底线一退再退,铲除了倒数第一后,我和ET的处境越来越危险。水深火热的环境下,我和ET第一次思考自己人生的方向。那段日子,ET有点忧郁,忧郁的像个诗人,每天用手托着腮帮子,痴痴的看着那些创作的漫画,空洞的眼神里,没有画画时的神采飞扬,画笔中多了几丝秀气和阴柔,漫画里呈现的也不是诙谐幽默,充满对未来的迷茫。时间不紧不慢的流淌,我们渐行的脚步,怎么也追不上它的速度。那一阵子,我每天都会跑到房顶上,张开双臂,感受微风轻轻地从手心拂过,留下无尽的空虚,冰冷的空气里,唯一能感受到的力量,是身旁放着陪我走了这两年半的双截棍,苍白的月光下,棍子泛着幽幽的光芒,此时想一想未来,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ET试着逃避,每天疯狂的画漫画,我则拿着那伤痕累累的双截棍,不知疲惫的挥舞着……。

一份执着,让上帝多看了ET一眼。

ET很快度过了多愁善感的年龄,冷静而理智的思考下,自主选择了职业学校,去专修动漫设计。而我没有坚定自己的信念,随波逐流,选择了人人听见都会说好专业的室内设计。从始至终,ET都在坚持自己的梦想。ET曾经对我说:“将来你儿子看的动画片说不定就是我主编的。”我也告诉ET:“你主编动画片的经费说不定就是我赞助的”。散伙饭,通讯录,任何毕业生该做的事,我和ET提前五个月结束了。临走前一天的晚上,被ET用纸玫瑰“爆头”的女生,给了ET一封信,我一直都没有过问,信里写的是什么。因为ET后来给我说,这是从小到大,第一位欣赏ET的女生,这种感动值得收藏一辈子。听了这些话,我才更深刻的理解到,ET这位疯疯癫癫,怪异天才的背后,内心里有着多少被人遗弃冷落,常人难以承受的酸楚。

动漫设计大赛,ET的创意和脚本获得全国一等奖。名誉证书、戴尔笔记本,五花八门的物质奖励下,ET终于用多年积攒的泪与汗,洒向曾经嘲笑过ET的那些人。当ET轻描淡写的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比ET更加淡然,这是应该的,我还认为来得有些晚。关于执着这个词,在ET身上,已经得到最完美的诠释。与那些,把奋斗、拼搏挂在嘴边的人,ET没有豪情万丈的理想,却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在充满荆棘的路上,光着脚,追着虚无缥缈的梦…

梦想何在,只因,不想活在无奈。

无论成败,只要,自己过得精彩。

评论

  • 楼上楼:很羡慕
    回复2011-08-01 22:52
  • 凉薄、:日子在ET用漫画记录的日记本上,一页,一夜。 梦想何在,只因,不想活在无奈。 无论成败,只要,自己过得精彩。 我也在想要说点什么。很感动。
    回复2011-08-02 09:27
  • 慜慜:很不错,0625永远力挺你~
    回复2012-11-29 1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