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又黄了

2011-07-23 08:50 | 作者:麦冬 | 散文吧首发

一只乌鸦,停留在一棵苍郁古老的梧桐树上,梳理着蓬松的羽毛,知了聒噪地嘶鸣着,令人烦躁。

躲在破败不堪的架子车下的老黄犬哧哧地喘着气,偶尔有陌生人路过,它却熟视无睹,伸长舌头释放内心的狂躁。

热风一阵紧过一阵,吹荡着村外五公里内的金黄色的麦浪,此起彼伏,好不壮观。

王大娘拄着手杖颤颤巍巍地朝架子车远处的麦地走去,老黄犬见主人上路了,一窜而起,伸着朱红的舌头乖乖地跟在了王大娘的身后,一副无比忠诚的样子。而大娘似乎对它视而不见。

热气腾腾的风不食人间烟火般席卷着渐渐成熟的麦子,“飒飒”声不绝于耳,仿佛昭示着远方的某种呼唤,宣读着丰收的判决书。

王大娘走进了麦浪,瘦小的身子立即湮没在了黄色的波漾里,老犬驯服地趴卧在绿草渐枯的田埂上,依然伸出长长的舌头守候着自己的老主人。王大娘眼睛不好使,有些昏花,看不清眼前金黄壮观的景象,但是她有嗅觉,她能真切地闻到麦香的味道,丰收的喜悦。她眯起布满了皱纹的眼,尽情呼吸这丰收的香气,伸出枯瘦的手捻起一束麦穗,饱满,硬实,粒足,掩不住的喜气从王大娘的嘴角溢了出来。

菩萨保佑,又是一个丰收年,麦子黄了,我家强子也该回来了。大娘幸福地想着。

大娘,麦子又黄了。有村人路过,提醒大娘说。

是啊,是啊!麦子黄了,我家强子也要回来了!大娘乐呵呵地说,像是在答路人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人叹了口气,没说话,摇摇头,也就走远了。

大娘,又来看您家麦子啦?麦子要黄喽。又一村人路过,见了大娘说,然后摇摇头,叹叹气,走远了。

麦子黄了,村人们也开始忙碌了。而大娘却不急着忙,因为,她家强子要回来了。

是啊,我家强子也该回来喽。大娘依然乐呵呵地回应着。眼睛扫视着黄色的洋面,脑海里强子的身影又深刻清晰地映现了出来,她每次想念儿子,就会跑到这块田野,面对着自家的庄稼地默默地忧思。那路人叹了口气,摇摇头,默默走了。

可是,谁都知道,强子已经很久很久没回来过了。而大娘就一直这样的等着,等着。

并不是强子不愿意回来看大娘,而是他永远都回不来了。

可是,大娘却坚信自己的儿子肯定还会回来。

大娘注视着远方,突然嘻嘻地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异样。她的双手开始不断地抓挠着自己的发白的头发,一会儿便披头散发了,笑声也变成了痴痴的,身后的黄犬睁大了眼睛诧异地望着老主人。

王婶儿又犯病了,赶紧回去找人,把她带到诊所去。一个路人对另一个路人大声喊道。

强子的死对她的打击真的是太大了,哎!造孽啊!那人便往回跑边叹息着。

王大娘痴痴地笑着披头散发地爬滚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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