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印记

其实从前是不喜欢下雨的，因为每当此时，我早早盘算好的计划大多都会泡汤，譬如篮球，游泳之类。那时，我就窝在家里看武侠，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每天都是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的。有喜，有悲，有拍案称快，也有扼腕叹息。由于下雨，那段记忆被裹上了一层淡淡的烟雨气息。灰暗的天空从早到晚的迷蒙，日光灯很安静，纯白的光晕从头顶轻撒开来，我手捧一卷武侠，沉浸在铁血江湖的成年人童话中，不知疲倦。

如今却喜欢下雨，甚至是迷恋下雨，尤爱凭窗观雨时那一种心神宁静，飘渺如烟，恍如隔世的感觉。也许我并不爱雨，爱的只是雨境，是雨本身所承蕴的那些悲欢离合，柔肠千转的故事或回忆。骤雨初歇，河水稍涨，那时我们喜欢骑单车逆游而上，去往源头的龙门潭洗澡嬉闹。雨水常常会漫过库堤，顺坝而下，形成一道饶有趣味的小瀑布。忠仪，君健和我总爱游到坝下的石头上，尽情享受流水的冲刷，直至日暮，再一路吆喝着回家。那段时光就如同一坛窖藏多年的老酒，饮之一口，醉人心脾，久久无法忘怀。

我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这样一幅画面，某个漏断人静的雨夜，我在空寂无声的街道上踽踽独行，路灯昏黄，辉映着纷飞的雨丝，光泽笼罩我的周身，舒缓轻柔。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和脚步，我步步向前，逐渐隐入漫无边际的黑暗。我不知从何而来这种奇怪的臆想，也许是现实中某一片段的衍生，抑或只是，一场记忆深刻的梦幻。

我可能再也无法忘却那一片，犹若用梦编织的细雨。我和你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或沉默，或低语。你那张被烟火照亮的笑脸，皎如皓月，灿如明星，像是洗尽铅华的柔软诗句，在我心底浅吟低唱，盘旋至今。

小学南面的围墙挂满野草，乒乓台上迸溅的太阳雨映照出斑驳的砖墙，教科楼如同一个睿智的长者，几经风雨，越发沉默。我站在小雨飘落的操场，看着周围略微朦胧的风景，恍然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