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端木蓉，今生，在寻找一个叫做盖聂的人

“你还欠我一条命。”

“不要死。”

“师父……徒儿违背了你的临终嘱托，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终究还是逃不过医者的宿命……”

“把这个人，还有这个小孩留下。”

“我的责任就是保护好月儿，不管是你的命，还是我的，只要能救月儿，我会不惜任何代价。”

“保重……”

盖聂，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哪怕透露出一点……

我……隔著世俗的银河，喜欢著你。

直到我的泪融入渊虹剑，我才发现，你的眼神是那么那么地悲伤。

我想要微笑。

盖聂，不要悲伤，不要难过，只有我自己知道，看见你的眼中有我，是多么高兴。

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如果没有了我，你再受了伤，还有谁来救你……放不下你……

傻瓜，要保护好自己……

你太容易受伤了……

我们有各自的立场，各自的身份，还有各自放不下的骄傲。那到底是什麽才酿成了这一幕的悲剧，苍天，韦庄，你，抑或——我自己？

本不该爱上一个以剑为生的男人，那是师父的最后一句话……

以剑为生的男人……

那是为什麽呢……直到今天徒儿才明白。

我始终是个医者，是个弱者，而强者身边的弱者，只能被历史的尘埃淹没，不留一丝痕迹。

我，没有来过。

盖聂，盖聂，盖聂，这个纠缠了我的灵魂的名字，这个，让我放弃了所有的名字。

直到最后，我都是快乐的，直到……

你叫我端木姑娘。

一个端木姑娘，一个在下，足以让我冷了心。

马上就要……下雨了啊……

那么，我悄悄地流泪，也没有人能看到吧……

我平时，都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呢。

死亡……我见过那么多。被我救起的人，也有那么多。

当初那个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男人，我救了他，也把自己推入了无底深渊。

现在，我就要离去。

笑不出来啊……

果然，我还是喜欢他的。

端木蓉无疑是外表冰冷的。身为医者却列出了三不救：姓盖的人不救，用剑的人不救，因逞强斗狠受伤的人不救。

但最终她还是违背了师父的教诲。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在她为救盖聂被白凤杀死的那一刹那，回忆起了很多很多……

其中最让我震撼的，是她师父的话，也是最终的劝告——徒儿……永远也不要爱上一个以剑为生的男人……

世道无常，纷扰乱世。

在她倒下的瞬间我悲哀。

不仅仅是因为乱世中少了一位纤尘不染的红颜，更是因为她凄凉的一句话：到最后……我竟不知道应该是悲伤，还是快乐……

盖聂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是一个剑客。剑本无情物，剑客也不能够有哪怕一丝感情。

到了最后的最后，他还是称她为——端木姑娘……

听着盖聂自称在下，端木蓉也许是悲哀的：“他……永远都是那样……”

那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师父说，医者可以挽救天下人的性命，却独独救不了自己。这就是医者的宿命。

一代柔情红颜，最终也选择了决绝地死去。最后用眼神留给盖聂的嘱咐是……

“你要保护好自己……你太容易……受伤……了……”

“月光色，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过情关，谁敢闯……这世道的无常，注定敢爱的人一身伤……”

胡彦斌略带嘶哑的声音这时响起，随着端木蓉最后一滴泪水的滑落，与似雪灵魂一起，消逝在盖聂的渊虹剑上。

也许今生今生不会再相见。

但我会记得你。这是誓言。

盖聂缓缓把端木蓉放在地上，握紧剑站了起来。

卫庄大坏蛋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师哥，你的眼光真不怎么样。这个女人长得一般，又闷，又冷。也值得你为她难过？”

盖聂一言不发。

端木蓉，还记得当初雪女对你说了什么么？

她说——不要离剑太近，小心被伤到哦。

也许当时端木蓉慌乱的同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盗跖为了端木蓉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逃出卫庄等人的魔掌去通知各路豪杰，可端木蓉能回报他的，只是一个感激的眼神。

当盖聂出现在绝望的众人面前时，大家都认为……有救了。而不久前他们才刚刚将盖聂囚禁。

端木蓉却自始至终都一直相信着盖聂，相信他不会是那样的人，相信她对他的感情可以改变命运，改变身为医者的宿命……

但是……天意难违。

端木蓉说……师父，你一直说我是学医的奇才，可为什么人心比药理更难懂……

在她心里，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只要一直以自己的微薄力量守护着盖聂，一切，都会很美好……

石屋门外，口中虽说“不要忘了你还未报我的救命之恩”，心中却已把所有恩怨情仇一笔勾销。盖聂在她心中已成为一个单纯的人，一个正直勇敢的人，一个，值得为他付出的人。

至少，是在盖聂的怀抱中离去的。

再多再多的泪水也挽救不了这一段未尽的缘。

那么，誓言，到底有多远。

是海与天的距离，还是生与死的距离。

随着她的离去，这一切都被掩埋。真情不再。

就算盖聂遗忘了她，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们是“陌生人”，而且是敌对的，“陌生人”。

苍白的誓言在心中回荡，化作泪水涌出。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如若在这个乱世之间能够互相依偎，那也就不会奢求“终成眷属”了。

对于端木蓉放出银针为盖聂抵挡白凤的举动，盖聂也只是微微转过头来：“多谢了。”

短短的三个字，不掺杂任何感情。还是说，将所有情绪隐忍。

因为，你我本不是同路人。

直到那个冷面的人看到端木蓉倒下，眼中盛满悲哀的时候，才终于放下一切，承认了——不能，没有她……

在托住端木蓉的一刹那，是否有着对这个乱世深深的痛恨。

为什么，我们要以这种身份，在这种地方相识……

文/雨枫 作者QQ：906949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