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

地铁上，一位老乞丐，从我眼前挪过，宁静中，在千百双眼睛下，过去了。这是几周前的事了，可不知怎的，这短暂的瞬间，却常穿过时间，立在我眼前。又到周五，我又要回家了。出校门后，我的步伐便快了起来，家离得远，得快点坐上车才好，我心里这样想着。在这里，我的步子并不算快的，因为城里北京人，都有一双神腿，都想迈到时间前面去，不得不说，这可算得上是一部分北京的“忙”了。我像是带了风，穿梭在人流中，或者说，人流穿梭着我。一切都很好，只觉得天阴得很。

导了一趟车，进地铁站，这才挤到地铁里。周围并不喧嚣，但仿佛总有种芜杂的气息，凝滞其间，挤在人缝里。这时，一个穿着黑衣，满身脏而破的老乞丐，从那边走过来。她大约是女的，六十来岁的样子，因满头乱发，我看不见她的脸。她曲着腿，弓着身子，头垂得很低，而乞讨的小缸子却尽力举高。霎时，人们的目光都转向了她，却没人给她钱，而是留出一条道儿，一条曲折而细长的道。

我突然觉得四周变得极寂静，甚至有些凉意，然而人依旧那么多，那样挤着。眼前，那老乞丐艰难的向前移着，但仍没人给她钱。我知道，在这里的人，大概都见过不少次这样的情形了，最初，人们自然是怀着同情之心，给予这种人施舍，然而渐渐的，他们心中，便不知不觉萌生出一种厌恶，且遍及到其他人身上，甚至后辈。他们觉得，乞丐已成了欺骗的代名词，他们不相信任何不确凿的东西，更何况还要掏钱，比起这些，钱当然对他们更重要！

对于这厌恶的根源，不由让我想起小学时一位老师眼中的乞丐。他告诉我，有些乞丐的乞讨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养活”他的人，所谓“养活”他的人，就是把乞丐视为奴隶，掌握乞丐的性命，让乞丐为他“挣钱”，而自己却吃喝玩乐、逍遥自得。

这不得不使我痛心，我不知这老乞丐是不是那种乞丐，如果是，我是否该施舍呢？施舍，我也许会助长那背后的阴谋；不施舍，我心底又不是个滋味。该怎样，我不知道，只得静静的看着那老乞丐，缓缓的过去，走向那无尽的另一头……

走出地铁站，一面想，可找不到答案，人们的步伐似乎慢了下来，在淡漠中，只觉得天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