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年大学前辈的三次相聚

2011-06-20 23:23 | 作者:深谷百合 | 散文吧首发

序:遇见那群老人,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我不排斥老人,因为人人都会身不由己地进入老人的行列。我们会在不知不觉中老去,生活中的许多事情是让人无可奈何的……

第一次相聚

第一次遇见他们,是和妈妈一起逛公园。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三月的天是美丽的,绿草遍地,绿树葱茏,有儿歌唱,有花儿飘香。心情也随之愉快而爽朗起来。我和妈妈一边聊天,一边漫步在公园小路上。不觉来到了小湖边的亭榭旁,那亭榭建在小湖的上方,正好把小湖隔分了大约三分之一,弯弯的架在碧绿的湖水之间,宛如长发美女头上斜插着一把木梳。

亭廊里,谁在拉二胡,伴着二胡的音乐声,倒给这小湖增添了几分雅韵。我循着音乐声望去,一个大约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坐在亭廊的排椅上,正动情地拉着《二泉映月》,旁边围着一群老人,男男女女,年龄大约都在六十到七十岁左右吧,很认真地听着。我也来了兴致,走上前去,也跟着一起听了起来。忽然看到,老人的旁边放着一本厚厚的《经典老歌》,我随手拿起那歌本,翻看了一下目录,里面的歌都是八九十年代的流行歌曲,哈哈,大部分我都会唱。老人一曲拉完,我就问他:“这里面的歌你都会拉吗?”老人高兴地说:“会啊。你会唱吗?”我有点抑制不住地高兴起来:“很多我都会唱。”老人:“那你挑一首拿手的,我来拉你来唱吧。”我挑了一首平时听的《枉凝眉》,唱完后,老人们大概是出于礼貌,用力地鼓起掌来,并且说:“再来一首,再来一首。”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于是我又挑了几首,唱着唱着,忽然,妈妈装着像路过行人似地,把一个一元硬币,放在了我面前的地上。然后蹲在旁边的地上,已笑得喘不过气来了。我反应过来,原来妈妈是把我当卖唱的耍笑我。我跺跺脚,哭笑不得地看着妈妈,忍不住也笑弯了腰,旁边的老人们也笑开了花。那拉二胡的老人,也停下了。于是,我向老人道别,准备回家了,老人拉着我说:“你唱得太好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老人继续说:“我是退休教师,姓王,现在是市老年宫老年大学的校长,这些老人都是老年大学的学生,你以后有空就常来公园,和我们一起唱歌好吗?或者加入我们的老年大学。”旁边的老太太立刻提醒道:“人家还这么年轻,还没退休呢,怎么可能加入我们的行列?”我说:“王老师好,我很高兴能和你们一起学习,以后有空我会常来的,”老人高兴地说:“好,我们每星期三、六、日的下午都会在这里集会,你留个电话给我吧,我们还要到各个公园、广场、还有养老院演出,到时候我打你电话,你会来参加吗?”我不好扫老人的兴,把电话号码给了王老师,说:“你们的活动很有意义,只要我有空,一定会来的”。

这是一个愉快的下午,虽然这愉快来得有些意外。正如一网友说的:“快乐其实来得很简单,问题是你要自己去寻找发现,它不会来找你,只有你去找它。”我想,确实是这样的。

第二次相聚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就在我快要把那个下午忘记了的时候,忽然有一天,王老师给我来了个电话:“小陈,好久没见你来公园了啊,今天是星期三,我们会在公园聚会,你下午有空来吗?”我原本是没有空的,可是又不好拂了老人的心意,想了想说:“好的,我一定会去的”。于是约好了三点到公园。

这次我是一个人去的,三点半才匆匆地赶到。还是上次那个地方,老人们已经在那里了,正在唱越剧《我家有个小九妹》,我没有打断他们,悄悄地坐在了旁边。一曲完了,王老师看见了我,我走上前去,王老师向在座的老人们介绍了一下我,有些是上次见过的,有些是没见过的,我向大家问了好,大家也对我表示了欢迎。出于迎合老人的口味,王老师建议我唱些老人们爱听的老红歌,于是在王老师的安排下,我唱了一首《红梅赞》,一首《洪湖水,浪打浪》,可能是因为走得急,嗓子有些干痒,幸好没出差错,唱得还算完整。王老师看出我有些累,叫我先休息一下,他一边接着教老人们唱黄梅戏《对花》,我也耐心地听老人们唱着。他们唱完后,又要求我唱,我照着王老师的歌本挑选了一首《天路》,唱完后,老人们都竖起了大拇指,我接着这劲头又唱了一首《青藏高原》,老人们一边听一边议论开了:“太好了,年轻就是好啊!”……

我想,在这个老人的群体里,有时候也需要年轻的热血融入的。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想起了孟子说过的那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快乐的方式是不拘一格的,我很庆幸我能为老人们带去热情。因为有事,我匆匆的向老人们道别,第二次的相聚有些匆忙,我也有些应付了事。

第三次相聚

过了几天,王老师又给我打来电话,他想邀请我去老年大学里看看,那天我正好有空,就高兴地答应了,并约好了下午两点到校。

老年大学在市老年宫里面。说实话,经常从老年宫门口路过,可从没有进去仔细观看过。这是一栋老建筑,房屋有些破旧了,楼道还是简单的灰色水泥地面,墙上挂着一些摄影作品和书法字画。到达那里时刚好两点,因要赶着上去,我没有仔细观看那些字画。老年大学在四楼,只有一间教室,大约可容纳五六十人。到那里时,里面已经坐满了老人。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这样同时看到过这么多的老人,场面有点让我震惊。我扫视了一遍教室,努力的想寻找几张更年轻一点的面孔,可是没有,一张也没有。王老师正在忙,看到我就叫我进去坐,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很热情的叫我坐在她旁边,她似乎很喜欢我,我们互报了姓名,并留了手机号码。

一会儿,王老师宣布了一个消息:“愿意捐款买音响设备的人员,现在可以开始捐款了。”(电话里,王老师也跟我说过会有一个捐款仪式)于是就有许多老人陆陆续续的拿着钱,走到坐在王老师旁边的一位老人面前,把钱交给他,有捐一百、五十、三十、二十的不等,王老师当场宣布捐款人的姓名和捐款数额,然后记在一个本子上。我也从钱包里拿了两百块钱出来,放到老人手里。这时,王老师有些激动地大声说道:“大家快看看,一个不是我们学校的外来人员,给我们捐了两百块钱,太让我感动了。”哗哗的掌声立刻响了起来,王老师对我说:“你是唯一给我们捐款的外来人员,真的太让我感动了。”我笑着说:“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对你们的支持还远远不够呢。”老人们提议我为大家唱一首歌,我唱了一首《兵哥哥》,音响确实不好,基本没出声,唱到最后才出来一句声音。老人们齐声说:“再唱一遍,再唱一遍……”王老师很原则地挥挥手说:“时间关系,就不唱了,要上课了。”我了解了一下,他们的课程有绘画、书法、唱歌。唱歌内容比较丰富,有越剧、黄梅戏、京戏,采茶戏……都是以娱乐身心为主吧。

这是一个怎样的大学呢?看着这群老人,他们不像小学时天真无知,不像中学时斗志昂扬、张扬跋扈,也不像大学时激情四溢、儿女情长……这是一个近乎参禅的境界,一切都回到了原点。走过了岁月的沧桑,经历了人生的洗礼,一切都是那样的淡然。没有了圆润甜美的嗓子,没有了矫健轻巧的身体,属于年轻的一切都离他们而去,岁月留给他们的只有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和佝偻的腰,连动作也迟缓而笨拙……

没等到他们下课,我告别了老人们。下楼的时候,我认真地“欣赏”起那些挂在墙上的摄影和字画来,摄影都是本城附近的风景,字画也是良莠不齐,有的就跟小学生“作品”一样,可这又有多重要呢?在这个年龄里,他们修的是身,养的是性,活的是心态,玩的是心情,一切功名利禄都已成过往云烟。

忽然,一种苍凉、紧迫感涌上心头,我不想就这样老得像他们那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实现。想到这里,我加快了离开老年大学的步伐。与老人的相聚让我懂得了时光对人们的重要。不过,我想只要我有空,我会继续参加老人的活动的。我又想起了那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古人尚且胸怀如此大爱,吾辈直须效仿。我何不“乐吾乐以及人之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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