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妹子

2008-07-24 14:15 | 作者:秀才 | 散文吧首发

天上的云,随着阵阵发狂的风,在天空中急聚。灰黑中透着淡黄的云越积越厚。奶奶说这鬼天怕要做鬼事了!在家的老人、大人们满脸的惊恐。担心放到山野吃草的牛马,更担心去吆牛马的半大孩子。又担心房子不牢固。更担心秧苗被子损坏,担心栽种不久的苞谷苗被遭踏。可是,天不由人啊!人们只好在焦急无措中等待灾难的降临。不一会,长蛇似的闪电掠过天空的一瞬,凶神恶煞的惊雷,震得地面摇晃、颤动。年幼的孩子吓得炸声惊叫、哭喊。大人便忙着抱紧这惊叫、哭喊的孩子。紧接着,铜钱大的点,擂鼓般砸了下来。一瞬间,大人们庆幸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樱桃大小的冰雹便铺天盖地而来!屋檐上有些松动而往下梭的石板,在狂风与雹雨无情中,哗啦啦地砸在院子中。大门上方的燕子窝都被震得塌了下来。吓得羽翼未丰的雏燕惊慌中奋力展翅自救。

雏燕的父母也惊得在屋檐下叫着打转。父母和婶婶在外看到天气变化的势头吓人,就急急地往家里赶来。父母到家后,忙着找盆罐在家中接漏。奶奶还想找水桶去接屋檐水。看到这惊天动地的阵势,便打消的接水的念头。搞不好水没接到,水桶还会被打坏。

突然之间,奶奶惊叫起来:“拐了!小翠妹还在我的下面睡觉呢!”父母这时候也惊慌得团团转:“咋办呢?咋办呢?”虽然妹子小翠就住在朝门外右下方的那间茅屋里,穿过院子,跑过朝门通道,再冲出十几步就到那茅屋。要是平常,要不了半分钟就可以跑到。可是,在这噼噼啪啪的雹雨中,谁要是冲出去,就会有生命危险。毕竟妹子小翠才两、三岁,奶奶一时心急,要父亲赶快去抱小翠。性急的奶奶居然伸手去试这冰雹的威力。结果被打得连声痛呼地捂住手。我们看到她的手臂青红紫绿的。好在那时的奶奶花甲未到,不然的话真难挨过来。

那些吆牛马的小伙,看到势头不对,就赶紧找岩洞躲藏起来。而被打得惊慌失措的牛马,疯狂地往家里跑。后来,被雹雨打的牛马身上到处长满鸽子蛋大小的“白雨虫”。

好不容易等到雹雨停下来。地上已堆积了两寸多厚的冰雹。大的居然与鸡蛋不相上下。雹雨一停。母亲随手戴上斗笠便冲了出去。小脚细手的奶奶也想跟着去。还是在父亲的力劝下才停了下来。十二、三岁的我,连滚带爬地跟着母亲。到朝门边,居然没有听到小翠的哭叫之声。母亲还边跑边说了一句:“瞌睡这样大呀!”

小翠自幼迟钝。两岁多、快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平时瞌睡多得让人难以置信。只要得吃饱,睡起来,打着虫鸣般的鼾声,蚊蝇叮到脸上她都不会动一下的。所以母亲这一自言自语的话,显得并不在意什么。而且步子也放慢了些。#p#副标题#e#

可是,当母亲打开门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小翠从床上滚到了床下,而且滚到了床前那个煤坑里。头上有青包,脸上有血迹。母亲冲过去,一把将小翠抱在怀里,惊慌地连声大喊着小翠的名字。我看到床上的床单被抓得乱麻般毫无伸展之处。枕头也到横不斜地跑到了床的中间。任凭母亲如何叫唤,小翠回答母亲的总是沉默。母亲泪眼婆娑地哭了起来。接着,邻居们闻讯赶来。家里的人也赶了去。十二、三个平方米的茅屋,里外全是人。都看着小翠把牙咬得紧紧的,小手也攥得像树疙瘩一样的紧。可人却声息全无。

奶奶借着根竹棍赶来后,一进门就责怪她自己。说是怪她不得耳性,忙得记不到了。因为父叔都成了家,母亲与婶,为了奶奶在哪家,帮哪家之类的事,妯娌之间常有叮吵。于是,奶奶单独借住毛家在我们朝门外的茅屋。每家分月平摊奶奶的生活费用。奶奶负责帮两家领小孩,做饭、煮猪食喂猪等。由于小翠吃了少午饭食,又不会像别的小孩子一样,放在家中也好,堂屋、院坝中也好,会自己玩一下。于是,因为忙,奶奶就往背上一背。奶奶在上面忙到一阵,又怕自己的火烧过难发。想到后,就背着小翠到她的草房看一看。下到草屋来后,小翠就在她的背上睡着了。好几天都是红火大太阳的天气,她没想到这天一下子变得这样快。加上生怕给两家做事哪点想不周道,被母亲和婶婶埋怨。因此,恍忽之中,在凶神恶煞的雹雨来临前,忘记了睡在茅屋里的小翠。

奶奶双手往身上一擦,忙伸手去摸小翠的胸口。并叫大家散开。奶奶找来一个盆,用铁铲从火里拈起红红的煤。然后,叫母亲将小翠脸朝下地抱着。将盆放在小翠的脸下,接着将红煤往水里一放。一股浓烟马上腾空而起,不一会,小翠大声地哭了起来。

小翠虽然醒了,但两只斜斜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一副脸青面黑的样子。看得出,她是被惊吓过度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小翠渐渐长大。可是,她常常唠唠叨叨的,说些让人听不明白的话。当父母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大声地喝斥她闭嘴。可她就是不会听。于是,父母时常对她棍棒相加,打得她喊天叫地的。因为神经受到过严重的刺激,家里人,外面人,见到她都叫她疯子。对于小翠来说,书是读不成了。但是,讨猪菜、放牛马的事她到还能做。

在她十三岁那年六月,她和年仅九岁的兄弟小林去山上吆牛马。小林因看到离悬崖不远处的一窝特别嫩的草,想着好喂牛马而去扯,不幸栽下悬崖丧身。她硬是到悬崖下将血淋淋的小林往家里背。当父母闻讯赶到,看到小林已命归黄泉后,满腔的恨,满腔的怒,全都砸在她身上。她被父亲找得全身没有一块肉不是青红紫绿的。可怜小翠不能、也不会申辩什么。好歹都由别人说。你说她错,她就错;你说她对,她就对。有时我也劝父母不要这样对待她。可是,成天看着她神经兮兮的唠叨样,有时也心烦,也会吼她。

小翠十八岁那年,经一位亲戚介绍,父母准备将她嫁往河北某村庄。那男的来,母亲带着那男的和小翠到我处。小翠进门还会喊声哥,他像一尊会移动的土地菩萨。尽管母亲向他介绍了我,他也只是呆呆在哼了一声。母亲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只要对方日子过得去就行。不过,这姓赵的男的看来也是没有啥同息的,就怕去了后连日子都过不下去。母亲说,小赵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小翠十一二岁。河北农村厂多,他还会做些出劳力的工,一个月能挣百把两百块钱。母亲还说小赵家除他外,就几个姐。人老好了点,但几个姐都很聪明,都是嫁在附近,经常照看到的。我说如果这样,那我没意见。#p#副标题#e#

小翠与小赵结婚之后,生了个姑娘。据说神经也不正常。而且先天弱智。后来,小赵在他姐的策化下,将小翠送回我父母身边。从此,小赵家便与小翠及我父母断绝了联系。

小翠来到父母身边后,又生了个姑娘。因为小翠不大会带孩子,这责任又落到母亲身上。好在这姑娘思维的成长工还算正常。知道饱足,能懂得亲疏。可是,小翠呢,成天不仅唠叨,而且歌声妖妖地唱些不明不白的东西。家里的人又开始讨怨起她来。

听说小翠这样的病,吃了人脑可以治疗。

话说普定的鸡场坡某村有一个四、五十岁的疯子,身上经常别把磨得飞快的镰刀。在打田栽秧的时候,走在另一个村的田埂路上。他看到一位在抽泥埂的老农身后别着根烟杆,他给人家要来抽烟。因为在水里踩踏,水声大,老农没听到,他就生气。这一气不打紧,老农因此而丢掉了性命。

不作他那根神经作怪,从积压后拔出镰刀,不声不响地几大步冲到老农后,活生生地把老农的头砍下来。然后像抱一个西瓜似地,抱到路上,用镰刀砍开来,抠脑髓吃。吃得满嘴满身的血。当地的民兵围住他的时候,他还高兴地请人家和他一起吃,他说那豆腐嫩,好吃得很。民兵们打了他一顿,送交当地公安机关。公安机亲及时地进行了取证、调查。可鉴定下来,他确是神经病,无法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加上他家又没有至亲之人。无奈,只好贴钱将他送进精神病院。可到了精神病院不久,他就恢复了正常。当公安机关再次提审他时,以前的事,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尽管他一副挖空心思的样子。#p#副标题#e#

父亲听了这个故事后,就关注起娃娃坡来。后来,父亲真的弄来的夭折小孩的人脑髓,在后园中煮熟,哄小翠说,这是一种特制的豆腐,放点油盐后好吃得很。说是在家里煮怕扬尘落放后有毒,所以才在外煮。小翠吃了后。渐渐的就不念不唱了。

这时候,安顺某村一位中年男子婚后多年年未育。接了个姑娘来做女儿。姑娘都七、八岁了。两口子关系还很不错。于是商量找个有生育能力的女人生个一男半女,然后负责她的一生。不知是谁介绍。小翠就“嫁”了过去。去后,小翠除了吃和拉外,都不得自由。那家人怕被外人发现说长道。所说,家里要是外出吃酒没人的话,就把她锁在房间里。那房间,虽然是水泥地坪,但阴暗潮湿。床上像草窝一样,乱七八糟的。去了一两年的时间,居然也没有怀上子女。父母去看那家人根本没拿小翠当人。脸上经常有大片的掐痕。于是,通过讲理,那家拿了两千快钱的虐待赔偿费。小翠于是又回到了父母身边。

再后来,相隔不远的陈家寨,一位年近五十的陈某,因两个儿子不幸病亡。妻跟了陈某有钱的堂哥跑了。虽然陈某还有两个姑娘。但还不甘心就此没了“香火”。听到小翠又回到我父母身边后,便请我在他们陈家寨的一位年近花甲的堂姐介绍,小翠又在父亲的包办下“嫁”了出去。这回,小翠算是“九九-----八十一”难,灾心满算了。到陈家生了个儿子。母凭子贵,得到了陈家的恩待。小翠儿子出生的时候,陈家喜笑颜开地来请我帮改名字。因为我儿子叫博野,我于是给他家取名叫俊野。这儿子现在都四岁多了。聪明好动,活泼可爱。小翠虽然不大乱念乱唱了,但看上去还是有些傻气。不过,这儿子喊妈妈还是喊得挺脆的。

唉!真希望小翠从此过上人的日子,不要再有什么三差两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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