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峪

2011-06-10 20:25 | 作者:天籁之约 | 散文吧首发

葫芦峪

火车像一条小虫子穿过海洋般的绿色夹道,停靠在一个叫葫芦峪的小站。几间旧式红砖房,蒿草丛生,一些豆夹从篱笆的缺口处伸出垂吊的紫花。只有我一个人下车,站台有些孤单和寂静,摆旗人送走列车便没精打采的回屋了

青纱帐幌动着玉米和高粱的叶子,阵阵作响,绿油油的比我高出许多,迷宫一样的田埂,深一脚,浅一脚的,只是按着回忆的方向走着,峪口小学校前的老槐树还在吗?东北话叫“一袋烟的功夫”便咫尺可见了,眼前已经不是五六个孩提时合手围不过来树干的大槐阴,问过路人说,几年前因雷电所击,断桩残枝的,历经沧桑的样子。还好剩下一枝巨手顽强地挥向小站的方向,这可能是他的念像吧。

转过黝林的山冲,那口古井依然静静回想着他自己故事,井台石沿上绿苔的浅处有汲水的痕迹,顺着石板路参差盛开着芍药花、胭脂豆,还有樱桃。。高大的石墙台阶旁,从木栏的门里传出鸡、鸭和犬的叫声,是“小黑”第一时间摇着尾巴窜出来,汪汪的。

外祖母的家,背朝北山,东临葫芦底崖壁,南河沿是松树沟森林峭壁下终年流淌的清泉,汇成欢快的小河,人们洗衣,洗山货,刷草药根都在这里,而我从前只是洗澡,摸小螃蟹,戏水……

“小黑”在门口等我睡到第二天的暖阳高照才进来,直立前爪吐着舌头,只有我这个闲人才有时间带着狗上山游景,顺着南河沿弯延曲折而上,山势险峻,不知名的花草族拥着一些裸露的岩石,像练武的罗汉栩栩如生,这其间能叫上名的有红透的山里红,闪亮的珠子般酸遛遛甜甜的“火盆”,也叫覆盆子,看一眼喉结就要动的,野榛子,松蘑,黄蘑,像大手掌似扇状的拨栗叶,山里人用它晾干包上石磨磨好的新鲜玉米糊、小豆等等,蒸熟贴饼开锅。一股沁人肺腑的清香环绕满屋。据说有人把它带到广东给朋友品尝,吃了一口便呆住了,片刻哇的一声大哭,究其原因,曰:太香了!

这里人居很少,从山腰望村庄只有手帕大小,罗列些怪异的山洞,过去曾有人见过灰白色的狼粪,在明清时代的兵站就用狼粪点燃,白烟直上青天,每十里设一个烽火台,快马见狼烟传递信息,所以就有十里一台之说。

山里的大黄杏,桃子,各种野果自生自灭,腐烂再生的原始形态。最喜欢天,柴垛底下搂出一小堆榛子,松子各种野生干果扔进未尽的灶灰里,噼啪作响,手里拿着小石锤凿开仁吃,然后把碎皮再抛进火坑看着串起火苗。

房前房后两大院,三间灰瓦带耳房,前院有梨啦、脆枣、苹果,墙根南瓜架到墙上,通向大门搭起长廊式葡萄棚,在里面得弯着腰走,后院则是蔬菜俩仨垅一个样式,换着样吃。梨树上有叫“阳揦子”黄黄的胖胖的躲在壳里的呦虫,掰一颗带刺长针,挑起用火烧成微焦样放在口里慢慢地嚼,真舍不得一次吃掉。

于是我常常用藤蔓条绑好加长的木棍,让后门闪出一条缝突然捅掉马蜂窝,关紧门惬意地听群峰鸣叫。那时曾偷偷借着月光拿着红绳,跑到后院墙根下,听蛐蛐唱歌,看看是否有有会动的人参,据说当人参晃动时被红绳一套就跑不掉了,后来才知道只是一个传说。

一晃30多年,听说老房子卖了,老家的人迁居唐王山别处,我在异乡时常回山里,流淌的依然是那条清澈欢快的小河。别了,我的山里红。别了,我的覆盆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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