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仕途尘与土

2008-07-22 18:16 | 作者:老牛歌 | 散文吧首发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本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起先靠走家串户阉鸡剐狗为生,默默无闻。

想当年,县乡村寨纠纷不断,山界林权,矿权冲突、征地安置,样样都让当局头疼不已。矛盾化解不了的时候,村民们礼失求诸野,于是民间的和事佬就运应而生了;我尝到了消解民间矛盾的甜头,摇身一变,成了官民冲突的解铃人。百里十乡的村民们都觉得,当局协调不了的事,找我这个有威望,懂法规,擅言辞,有手腕的人,可以把事办好,因此,我的名头自此叫响。

我清楚记得,县老爷遣我随行去办第一趟差,是大安乡才平村发生的一起恶性纠纷,当地族亲纠集了两百多人,当地保长,乡警出面调停也是束手无策。

刚进村口,便见一处正建房的工地围了两百多人,扛着锄头,铁铲,吵吵闹闹,械斗一触即发,几个乡警被挤在人群之处。我分开围观的众人挤了进去,狐假虎威大喊一声:“吵什么,县太爷到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商量!”

我召集双方代到乡公所。听了王保长和双方代表乱七八糟地一番解说,我明白了前因后果,两家建房一家多占了一米多,另一家认为影响他的走路,典型的乡村宅基地纠纷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它大,村民修房一辈子的大事,多占一两米给后人就多留下一点地盘;说它小,诉之公理(有王法呢)、喻之情理(远亲不如近邻),对有几年民间和事佬经验的人来说小事一桩。

“好了,不用说了”,我一挥手,拉大旗作虎皮,“先停工,你们两家回去先拿各的宅基地审批手续,批多少建多少。”

两家事主听我说完都愣住了,山高王帝远的乡村,大部分都是先上车后补票,他们哪有审批手续。

“怎么都没手续?那就更好办,你们两家都是没指标违章占地,先拆除后罚款,县太爷,我们回县衙,王保长,你下午带他们到县衙接受处理”,我指着王保长对双方当事人说完,就拉着县太爷向门口走去。

“可不能走呀,县太爷,保长,你给我们向县太爷快求点情,事情可不能这么办!”那两人都慌了神,一人拉住我,一人抱着县太爷的腿。

“官爷们,快中午了,我们事情得办,可也得吃点饭”,王保长也过来,我们就这么走了,他这保长可麻烦大了,这烂滩子如何收拾?这两家人能恨他一辈子,瞧这官儿当得累的。

“对对,先吃饭,我去家要鸡鸭,那谁你和王保长先招呼官爷们”,当事人一方唯恐我们要走,夺门而出……

“不是我要说你们,”饭桌上脸喝得微红的我用油腻的筷子指着那两个建房的:“没手续建房的人不少,可人家都是偷偷摸摸的,你俩倒好,你争我占倒打起架惊动县衙,俗话说民不举,官不究,你们举,县太爷就究。”“我们不举,不,我们不闹,官爷们也就当没这回事,他占就占去吧,反正路也挺宽的”,另一方急忙辩白;“不占不占,我肯定不占,占一点也多落不下个啥,路宽宽的我走起来也舒坦。”好嘛,两个人都成了明事懂理的谦谦君子。

一场欲血械斗的风波,就在杯来盏去的酒桌上皆大欢喜,而我也在这杯来盏去的酒后,进了县衙当上股长,

当上股长,我主要负责百里十乡,村民信访事宜,为县太爷挡驾护航。大凡每天都要应酬几帮满腹牢骚,怨气冲天的人来上访,,我总是笑脸相迎,辅之予茶,耐着性子倾听,装着满腔同情,仔细记录;待其火气被消磨一半时,便火上加油,提供纸笔,鼓动其写诉状;再是代为润笔佐以“罄竹难书。”“罪恶滔天。”“是可忍,孰可忍。”“还我公道。”等词。当他们一个个庄重地在状纸上盖拇印时,怨恨的火气已被我消磨尽殆。凭我的名头,只要把他们应付出门,状纸往麻袋中一塞,就永远不再去翻一翻了;在迎合上,欺瞒下的一年后,我当上了科长。

坐上科长的板凳上,我除了盯着知州老爷的喜好曲意逢迎外,对知州老爷身边的人,特别是对知州老爷喜欢的女人,也百般讨好。

我当上科长的第二个大年十五,知州老爷带他最宠幸的相好小杏红去逛庙会,我有幸相随,走到在一家衣店门前,有一件皮裘大衣挂在那里。小杏红见了,微露喜欢之色。小杏红脸上这细微的变化,一般人不会注意,也不一定看得出来。可我却极善于察言观色,而且一看就能猜出人的心理。这时我看在眼里,想在心里,转眼之间,我就以五十两黄金的高价把那件皮裘大衣买了下来,进献给小杏红。

博得小杏红的欢心,也就是博得知州老爷的欢心,我深谙此道。果不然,我就凭着自已的察言观色,小恩小惠讨得了知州老爷的欢心,大年十八登上了处长的坐椅。

坐在处长的官衙里,我研究总督的喜怒哀乐。一个满嘴谎言和嗜赌如命的人肯定不受人喜欢,但是,一个人要是连一点谎言都不会说和不敢赌的人,也同样没有机会。官场中人懂得,关键时刻不吹不赌不行啊。况且,对于为官者来说,说谎吹牛,赌一赌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当了三年半处长,机会终于来了。京官殿阁大学士到省,我见其文巴巴的,故意在其面前漂落一张百万银票,他拾起惊讶问“一大早你哪来这么多钱?”我不在乎说“刚赌赢的!”他攥着银票,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你真是赌圣。”我轻描淡写地说“你敢赌也有赢的机会。”他不相信地说“我能赌赢什么?”我顺势对他说“我会看相。从你脸相看,明天早上十点半,你的卵睾肯定是四方的,你信不信?”他坚定地说“不信!”我说“你不信,我们就赌这一百万,我输了归你。”他兴奋地说“好,明早十点半就赌一百万。”

回过头,我找到总督吹牛道“殿阁大学士是我的好梗三,我可以叫他脱光裤,你信不信?”总督淡然一笑“你少来我前面牛B,鬼信你。”我装急,脸红膊子粗样“你不信?敢不敢赌?明早十点半,我输了给你五佰万银票,你输了给我二百万银票,外加一个厅长。”总督兴致勃勃“赌,明早十点半。"

第二天我特意晚五分钟,把总督带到殿阁大学士下榻处,殿阁大学士正在房里按时查看完自己的卵睾,扎裤到半。我赶忙上前道“大人不用扎了,我特意带总督来做证,以防反悔。”殿阁大学士胸有成竹,把裤一脱到底“小子你输定了!”我当即蹬下,用手左摸右查殿阁大学士的卵睾,装着心服口服,对殿阁大学士说“不是四方的。”殿阁大学士兴高采烈得手舞足蹈。总督佩服得五体投地,输得心甘情愿。就这样,我除了当上了厅长,外嬴回一百万。

在厅长的视角,我研究国家的政策走向。根据当时人口要降下来,经济要升上去的国情,我独树一帜,另辟蹊径提出了“我们当前的形势和任务:填饱上面这张口,堵死底下那个口!”我通俗易懂的理论,迎合了天子的口味,我荣幸进京当了部长。

现在我稳如泰山,坐在部长的小宫殿里,我倾心尽力研究风水地理,精密计算下一步的目标:找到一口风水宝地作依托,实现争二保一的宏伟想;争取再升二级,达到万人之上的顶峰;保证再升一级,只在一人之下。

综计我浪迹官场三十年,这三十年仕途尘与土,任由评说。回首往事,我厚黑不足,不胜惭悚。展望未来,我豪情满怀,在变革维新的大好形势下,在千秋古来,胜者王,败者寇;谁掌握权力谁就是圣人,谁就是英明的君主,伟大的救世主,光荣大救星,正确的真龙天子的理念指引下;我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遥想成千上亿的厚黑先烈,在我的前头英勇牺牲了,我要高举着他们的旗帜,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前进!我的梦想会实现,我的目标一定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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