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走失,旧梦犹在之二——打糍粑(克勤)

2018-02-13 17:14 | 作者:艳阳天 | 散文吧首发

岁月走失,旧犹在之二——打糍粑

(克勤原创

无糍粑不成年。可见糍粑在我们家乡过年的份量。

拜年拜年,糍粑向前。正月初一即新年的第一个过早,就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炕糍粑。将糍粑切成麻将型和园球型,在锅里炕成二面黄,再洒些红糖水一炒,一碗又香又糯的糖糍粑就好了。寓意新年里一家人团团圆圆、招财进宝。过年少不了人来客往,在下的汤豆丝中,加一两溜糍粑,希冀在新年里,亲朋好友越走越浓酽,如糍粑样糍糍糯糯。

跟豆丝一样,糍粑也是过年的方便食材。不同的是,打糍粑用人不多,耗时也少。且是力气活,须得男子汉才能。所以打糍粑一般都安排在天,左邻右舍两三家相约互相换手,合作完成。

一大早,女人们就把糯米洗净浸泡。到半下午就开蒸。蒸米有专门的甑,用香杉做成,这样的甑蒸米更香。小甑能蒸一斗米,大的可蒸斗半多。蒸糯米要用烈火猛烧,这样才不夹生。所以必得用劈材或树枝。我家习惯烧小树蔸,这在入时就备好的。烧到甑顶上气,再蒸刻把钟,就好了。

打糍粑一般用四个人。有专用的石臼和踹粑杠。石臼用半米见方的整块青石或麻石凿成。踹粑杠用杂木制作,多为栗树和枣树。长约三尺,状如犁把。蒸熟的糯米倒进石臼后,先由两位有经验的人用粑杠闭气,以防速冷。闭好后,再四个人一起踹。动作由慢加快,愈到后来,糯米越来越糯,越要粘杠。这时就得两人一组擂杠对踹。对面的两人,你擂住我的杠头,我提杠;然后我擂住你的杠头,你提杠。踹的时间不能拖长,否则糯米凉了,踹不好。

这个过程是打糍粑的精彩所在。四个人边踹边打号子,旁边的人边看边喝彩。如有人体力不济,旁边的男人就顶上去,少不了把不支者打趣一番。

这边踹,那边早有人在大方桌上铺好湿棉布大巾。踹到火候了,有两人先起杠,留下的两根杠子将粑团举到桌上,踹的过程就完事了。

接着就是按粑,把粑按成薄块。第二天再把大块割成中块,留下送情的,余下的再切成小条,放两天等粑风干开裂,放进大水缸内,装水贮放以备急用。

吃糯米饭是我的最。儿时,每当打糍粑的时候,就是我的过年。大人们在忙,我端个小碗就等在石臼旁边,当糯米饭一倒进石臼,就把碗伸过去讨要一碗。母亲就给我撒把白糖或挑两勺蜂蜜。然后我就躲到一边,喜滋滋地享用。其实,在灶下也能添到糯米饭,但我就爱在石臼旁边要。这个毛病一直改不了,为什么爱这个,我也不知道。

在三年困难时期,打糍粑变成了传说。但母亲却给了我们一个惊喜。有一年腊月二十八的晚上,父亲和哥哥在水利工地还没放工。母亲叫我把大门关紧,搬出做藕粉的大砂钵和擀面杖,神密密地对我和大弟说,你们两个男子汉今做件大事——打糍粑!两升糯米已蒸好。母亲双手摁住砂钵,我和大弟用擀面杖乱踹,虽板不成板、调不成调,居然也打好了。母亲给我们一人一小砣以示犒赏。

我觉得这是我吃过的糍粑中,味道最好的一次,所以记忆犹新。母亲就是这样,总能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让我们仍然向往美好

(20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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