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说

厌 说

牛角瓜

厌，在字典里的解释，不外乎两种。第一种， 嫌恶，憎恶；第二种，

满足。人们常挂在嘴上的厌，一定是第一种解释，比如：讨厌，厌烦，厌

恶，厌恨，厌弃等等，无不说某人某物，招人嫌，讨人恶，惹人恨，往往会

落到遭人弃的下场。

拆开厌字看，外面一个厂字，里面一个犬字。厂，有表房屋的意思，有

表人居住的地方，有表人聚集的场所；犬，顾名思义，狗也！可见，自古人

们对狗就没有太多好感，但人类还是少不了狗，它的存在大体是两种需要，

一是富人用来看家护院，二是富人的宠物或贵人的玩物。

由此说厌，需结合人和犬来说。我估摸，造这个厌字的是个穷人。养不

了狗，既没必要用它来看家护院，也没时间精力来把玩她，又下有小要培

养，上有老要赡养，抑或看见多少衣衫褴褛的人被犬欺的场景，才有此情

结。

我也讨厌狗，更讨厌某些养狗的人！声明在先，我不是穷人，但也不是

富人，更不是贵人。

小时候，我也养过狗，是一只流浪狗，浑身漆黑，跟在爸爸后面回来

的，到我家后，不走了，爸爸赶它走也不走。

爸爸也是个讨厌狗的人。一则他很孝顺，对守寡早的奶奶特孝顺，外出

回家总不会空着手，至少总要带一只烧饼，实在是忘了，也会抓一把花生，

把花生米嚼碎，用汤勺送到我奶奶嘴里。奶奶虽出生地主家，但心善，她

说，心善的人是不养狗的。二则邻居家养了条狗，这狗不壮实，但，是条恶

狗，从他家门前走的多数人都得提心吊胆。它如此这般是因为它对狗仗人势

专研得炉火纯青。它主人是小公社的社长，小公社不存在后，做村长。村长

的三弟当副县长，背地里有人说村长也是条狗。平日里，也有人上他家，也

会遭狗咬的，大多是上门送礼的，也有上门做杂事的，他们多是好人，是吕

洞宾！逢年过节，镇长书记上他家门也会遭这畜生吓得直喊叫，但这畜生对

难得上门的副县长总是把个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只游走在我家门前屋后狗最终没有被赶走，主要是我每到饭期都偷偷

给它吃的，奶奶看在眼里，对我爸爸说，这狗还是养了吧，这孩子心善，

这狗好歹也是条命！这狗也善，不叫不闹！每天晚上我上夜自修，它总跟在

我后面，直把我送进校门，夜自修一结束，也不知它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伴

我回家！

说也奇怪，这条狗来我家后，村上宁静多了，邻居家的恶狗变老实了，

在家也不鬼吵鬼叫的，跟它主人从我家门前过，尾巴总夹着。为这，它主人

还把兽医请上门，但没个结果！

我奶奶说，可能是我家的狗，在哪天深夜，约邻居家那不可一世的狗到

小学操场较量了回！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见到了一回一回合的较量。

那是副县长到他二哥家来，这天来村长家的人特别多，县长临走时，前

呼后拥，那狗也出门相送，趾高气扬，摇头摆尾，神气活现。结果我家的狗

演绎了回狗胆包天，一纵身把它扑在地上，四脚朝天。这情景让在场的人都

怔住了，我急忙把狗唤回家，还佯装要打它！在场的人这才悻悻离去！

村长打回时，叉着腰在我家门前理论：打狗还看主人面！小名二狗子的

民兵营长要找狗算账！二狗子还真像二狗子，并不是长得像狗，而是他所处

的位置，村长最前面走，后面就是他家的狗，狗后面跟的保准是民兵营长，

在人面前总是吆五喝六的。村支书一句——狗跟狗的事，就像小孩跟小孩

闹，人跟狗没计较头！才算了了这一幕！

几天后，二狗子带全村民兵打狗，全村只留了村长家的那条，饱了民兵

们几顿。又恢复到从前的全庄闻犬吠，一片咒骂声！我爸找二狗子要回我家

狗的皮，把它挂在我家墙上。说来奇怪，自从我家墙上挂了那张狗皮，邻居

家的恶狗乖巧了！我奶奶说，还是那狗皮威武！是的，长大后，才真正知道

靠狗皮威武的具体含义了！

工作后，几乎是听不见犬吠的，那时城镇是不让养狗的！但在工作中时

常会碰到类似狗的人，求上进本没错，精进业务才是正道，业务精尖上位才

是为人之道。业务不懂个鸟，凭着狗本事“沐狗而官”，还装腔作势，吆五

喝六的！狗也不是完全没有腰骨的，狗也是讲忠诚的！

一晃二十年后，城镇多了许多宠物狗。这些宠物狗，没有受宠若惊的意

思，还觉得理所当然！它一条命贱则几百元，贵则上千上万。

这也不怪，改革开放，多数人富起来了，比房子，比车子，还要比狗

子。刚开始，这些宠物狗还要给它个绳索，给它个狗笼，上街人牵着，撒拉

好要找个偏僻的地方。就像人内急时还要找个厕所卫生间抑或偏僻的地方。

现如今，在家进卧室上床，出外轿车坐副驾驶，饭店，歌厅，舞池，赌场，

在“所”不惜啊。当然也有出外坐车篮的，更多是满大街的跑。狼狗、藏獒

这些善类不怕人，行走江湖，笑傲天下；小的宠物狗，不光小鸟依人般挨人

怀里，而是满大街的跑，挂个铃铛招摇过市，它们有时还拎着一条腿，撒泡

尿，虽没写下到此一游，但嘴上唱的是《新国际歌》——新世界……已是落

花流水……哼的是《我要找到回家的路》，有时低下后臀，或留下一堆黄金

记忆，或留下一滩稀巴烂……

它们还振振有词！

我随地大小便怎么了？“上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这是对人的提醒，

再说厕所才有这字，就是路边有，我又不识字，就是识字，我崇洋，我识英

文，在我国还没译成英语，外国到把这话译成中文，可我又不去外国，再

说，识字多少又不意味着财富多少，再则，又没明文规定，狗不可以随地大

小便，就是有，又怎样？有法规又如何？中国有我爸是李刚的先例，罚点

钱了事，我主人是富人，不差钱！我主人是贵妇，有的是关系！人所到的场

所我们照进不误，我又没出国，是狗与华人的天下！我文不文明关你们屁

事，我是物质的象征！

文明人就不养狗了吗？我是精神鸦片的代名词！是主人精神的灵药，是

主人精神的慰藉！你没见过中学校长家养好多条狗吗？一手抱着，一手牵

着，后面还有啦啦队！他这个副校长，钱没多少，权没多点，哪个人愿意跟

他后面转，不养我们，他会更失落，我是他的精神支柱！贵妇养我怎么了？

我也是她们的精神支柱，男主人在外面有小三小四，我就不三不四了？我女

主人不三不四怎么了？她的男主人或几个男主人，有权有势，更不差钱！我

的主人没钱怎么了？他不差狗！没听说过精神胜利法吗？小主人宠我，他善

良，没听说过“人之初性本善”吗？不知道他时常也会受委屈吗？不知道他

学业负担重吗？不知道他补课补累了，需要劳逸结合吗？大学生宠我怎么

啦？不知道十年寒窗苦，一朝即松弛吗？不知道上过大学没鸟用，工作不需

专业对口吗？我主人工作了宠我怎么啦？不知道他工作压力大吗？不知道他

要从我身上悟道吗？你们光知道为人之道，为狗之道你懂乎？老主人宠我怎

么了？他子女在外，孤独无依，不靠我靠谁？不知道他舍一生的精力培养他

们还没有宠我快乐么？

你有百口，口有百舌，舌有诸葛亮舌战群儒之才，能答完答对我们的问

题吗？哈哈！哈哈哈！

呵呵， 这么烦人的振振有词，这态度，不惹人厌吗？都说狗嘴里吐不出

象牙来，象牙塔里的精英们，这么多的问题能解吗？我估计不能！

大概不养狗的人的话不让人闹心吧！你听！

、

我不养狗，我一心用权，我不玩权术，我的位置能稳吗？虽然有人像狗

一样，跟前跟后，献计献策，我满足，我不厌呀！皇帝也不过如此呀！

我不养狗，我一心用权，虽然有人有狗一样的腿，跟前跟后，有狐狸的

一张嘴，阿谀奉承，但是他们长长的舌头，对我的位置垂涎三尺，最后他们

把我拉下来，还背了处分。他们猪狗不如哇！

我不养狗，我儿子养，每天……每顿……每晚……，这次出国旅游半个

月，把狗寄养在邻居家，还丢给人家五千块钱呀！我是猪狗不如啊！他们是

神仙哪！

我不养狗，我有双亲在，退休工资啊，我只是算个啃老族啊，不是神仙

胜似神仙哪！你可以说我是猪，但不能算成狗啊！

我不养狗，我也有出息，漂洋过海容易吗？我有我的子女，我也要能让

我的子女养尊处优呀！我父母养狗自有他的快乐，他们该满足了，神仙过的

日子呀！

…………

听听这人话，听听这人话！你厌不厌？你不厌，我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