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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转载)

2012-07-07 作者:652668217人读过 相关作文我来投稿

坠入深海的鱼,游弋上来,失去压力平衡的鱼鳔会迅速膨胀,如果此时的鱼,能够及时收缩鱼鳔,游回深水中去,便保住了自身性命,如果控制不住鱼鳔的膨胀,就会浮到更浅的地方,直到浮出水面死亡为止。

--引子

夜深了 。她静静卧在床上,困顿地凝望着自己所无法抵达的世界,思绪断断续续,无从知晓明日是否有持续的无助,此刻,只觉得这是一个枕在风声中的梦,醒来时妈妈会笑着说:“玥玥,报刊亭小画书到了,有空去翻翻。”然后怮不过她撒娇,将早已准备好的画册从身后拿出,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逗她:“妈妈好不好?”一如她七岁那年生日。可是这个梦终究不会醒。她的手臂僵硬地掐着自己,渴望抛弃沉重的躯体,哪怕附着的灵魂一同幻灭。

耳畔依稀是父亲暴戾的咆哮:“让我回来!你这个……”她冷笑着,五指狠狠攥住床单,盯着脑海中摇曳的残像:“你回不来了。”父亲冰霜般的双目掩饰不住深深的落寞与绝望。再缓缓碎裂。

她扯开窗帘,月华倾泻,远处的蔺岈山似一个婆娑的幻影嵌在清皎的月亮之上,愁云惨淡,好像一头凝聚了浮动的浆液潜伏着的异兽,须发尽张,眼如铜铃。刚才电话中的低语:“一万块……十一点一刻……蔺岈山……不然撕票……”突兀地响起,随即被轰然的喧嚣淹没。她仰天长笑,瞥到镜中的自己灰色的头发散落,狂野地凝固成狂舞的银蛇。

天际耀眼的碧光一闪,映射出一双几近透明的扭曲的淡定的脸。下一刻,又被了无边际的黑暗又吞噬。缓缓地转过面庞,浮云笼罩的蔺岈山似一头不安地企图挣脱束缚的凶兽。

在一片困倦中,她回想起一些往事,有许多情节业已淡化,凌乱。拥挤的四合院,腐朽的梁柱粗糙地抹上糨糊粘着黄色的挽联,一群人机械地绕着外婆的棺材走动、跪拜。供案上挤满了插着香火的鸡鸭,缕缕浓重的烟气轻盈游走。空气中充斥着和尚冗长阴晦的做法声。父亲木然地缩在院口,一遍又一遍地点燃爆竹,看着它们燃尽后的粉尘云烟般转瞬飘散。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狠狠地扯下一根狗尾草,近乎疯狂地缠住自己的手指,好似一个冰冷的茧,手指难以抗拒地涨紫。“啪—”心脏在胸腔内不断填充,愤恨地望着哪个男人,是他,殴打母亲,是他,在母亲逃到外婆家后骂街,致使外婆心脏病突发,活活气死。嘴唇抽动,愤怒给了她卤莽,给了她破坏的欲望。攥紧双拳,她多么渴望有人告诉她那不是事实,然而,没有。浑身不住地颤栗,心底无垠的怒气,与自己丝毫没有肉体的界限。愤怒,足以碎裂出千万条沟壑,激射吞纳座座宫宇。但,无法与他抗衡。隐忍,是他生存的原则。跪在给外婆烧纸的焰火前,汹涌的赤炎一片落枫般殷红,凄惨得仿佛沧海枯竭江河倒转,外婆,我们能怎样呢?我体会得到您的不甘,可是,请您忍忍。妈妈,我,还要生存。光华停滞片刻,落寞淡然,隐隐有下坠之势。感到自己的血液变得很快,像晨曦中的桃花瓣,轻柔,却如此清晰。那一年,她七岁。

她揉了揉眼,隔壁传来母亲沉重的呼噜声,妈妈似乎很久没有如此轻松。背负沉重的枷锁,还有不属于自己的命运,怯生生地夹缝中求生存,纵使不开心﹑不快乐,也挤出笑。棋牌室辛苦攒下的一叠“老人头”血本无归时,家变成赌场时,冬天疮口流出脓水时,皮带毒蛇般缠上肌体时,这个女人眉头都不皱一下。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她明白,母亲一定很痛苦。在那个有了好父母便拥有前途的年代,父母是银行职员出身的父亲带给母亲一点点希冀,一点点憧憬,却在光的磨洗中又一点点消逝。剩下的惟有年少时的承诺。

酒,是一样奇妙的东西,可以让人在黑夜中赎罪为自己悔恨不已,抑或发泄欺凌,当第二天朝阳升起时没心没肺地遗忘。双眼血红色,世界血红色,拌杂着甜腻的腥味,以及父亲满嘴的酒气,飘荡在她童年的上空。无数次残破的影像重叠在一起,相似,情节同样趋于恐惧与憎恶。蜷缩在厨房油腻的水泥地上,油漆脱落的门被父亲反锁,黑暗中只有门缝透入一丝微弱的光线,地上隐隐有蟑螂觅食时的小声响,睁大双眼,寻找声音的来源。父亲的影像肢解成拳击分解动作,缓慢,而又无可避免。父亲抄起洗衣板重重砸在她的身上,又使劲揪玥玥的耳朵。她机械地缩在墙角,贝牙死死地啃住嘴唇,甜腻的鲜血从嘴角滴落,不肯叫唤。廉价地板上好似朵朵红莲妖冶盛开。跌倒在房间另一隅的母亲似隔云端相望,遥远,却如此真切,从未有过近乎于愤恨的眼神死死凝视着野兽。可是,母亲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她知道野兽会更加疯狂地折磨她们,抱歉地看女儿,带着一点点无奈,一点点自责。母女俩的默契。忍忍。妈妈,我,还要生存。奔涌着的血液,像被狂风摆弄着的枝叶,哗啦啦,哗啦啦。

“去,到马路上跪着!”父亲瘫坐在沙发上,将洗衣板踢到她的身边。她缓缓抬起头,直勾勾盯着那双业已恍惚的眼睛,那双爷爷家那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上那个好小好小的男孩的好恶毒好恶毒的眼眸。仿佛坠入落拓的严冬时节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的山谷,天边都是无垠冷冽的黑暗浓厚旋舞,一如父亲森然的双目,压得枝桠低沉沉,自己流风回雪般四处逃窜,却被硬生生地被禁锢。画地为牢。她从未独自走夜路。抱起洗衣板,牙齿轻轻打颤。沉重的双腿刚挪出家门,“嘭”地一声,似关闭了所有的希望。那一刻,几乎绝望,不顾一切地向单元楼底冲去。冥冥中似有重重鬼影飘掠,凶险可怖。她紧紧夹住洗衣板,滑落。故事中的恶鬼夜叉恶嚎着涌上心头。楼道中横放着的自行车钢圈反射出点点荧光,好似裸露出的白森森的肋骨。她不敢往下想,恐惧那儿会探出一只骷髅爪伸向自己。心脏在难以承受的阴霾中几近崩溃。终于,久违的光明,来自路边的广告牌。夜间,人行道上寥寥有行人匆匆走过。深秋的小城黄昏,一些孩子已套上厚厚的棉衣,三两成群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去课外班补习。她低下头,扯了扯被母亲改了又改的单衣的袖口,向着冻得发红的手呵了几口气,回头望了望自己家的窗口,被奇诡的阴影遮蔽。不知父亲是否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血液快若游丝,霎时好似万马奔腾,血管膨胀,似要爆裂开来。她不敢违背父亲的话。忍忍。妈妈,我,还要生存。路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狼狈的跪在洗衣板上哆嗦的小女孩,若是有一个小碗,不难将她与小乞丐联系起来。血液流得飞快,像疾舞的旋风。她闭上眼,试图忽略这一切。可是种种言语像针筒从周身持续不断地注入。“那个姐姐小小年纪,好可怜哦。”“小孩子瞎说什么?有叫花子穿得这么整洁么,八成是骗人的。离她远点。”“我看了,现在巴掌大的小孩,就知道怪搞,大冬天的,女孩子家的穿个破衣乱跑。”“嘁,照现在的话,叫作秀。”“妈,别没文化,明代那个画家叫唐伯虎的,还讨钱买酒呢!”她想起身,抄起洗衣板狠狠地抡向他们,然后逃逸,但这硕大的世界没有自己的安身之地。翻腾着的血液似要从每一个毛孔喷薄而出。忍忍。妈妈,我,还要生存。

父亲结识了一些狐朋狗友,衣冠楚楚却无法掩饰眉目中的市井之气。她又想起自己的同学,如此相同,拼命巴结那些肆意挥霍钱财的小富豪,却在自己借一本练习本时寻找各种借口,仅仅是担心本子有去无回。也曾在窝火时嘲弄自己的雀斑,“呵,王二麻子!”“知道么?作家琦君在《月光饼》描述的就是这玩样儿。”“又大又薄,洒满芝麻。嘻嘻。”但他们在曾交好的“朋友”困难时又四散而去,落井下石。所以,他们只为各种好处相聚,只为各种累赘各奔东西。他们眼中,利益是永恒的定理,淡漠了彼此之间的点点滴滴。

所以,狐朋狗友们为了还清赌债绑架父亲,不知打肿脸充胖子的父亲亦债台高筑。电话是她接的,母亲当时还没下班。她没有告诉母亲。

后记:据悉,市蔺岈山脚下湖畔,发现一具高度腐烂的男尸。目前没有家属认领。朵朵红莲妖冶盛开,似被鲜血染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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