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的心事

小娟和丈夫王林大学毕业后在城里安了家，就在他们为上升的事业奔波忙碌的时候，久病在床的婆婆去世了，留下公公一个人在农村老家。王林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是父母眼中的宝贝疙瘩。母亲去世以后住在附近村屯的四个姐姐，时常会回来陪着老爹聊聊家长里短。在女儿面前老爹毫无顾忌地说起儿子儿媳的孝心，有时候趁着家里有人看管，他会走出十多里地，到公路上看来来往往的车辆。 姐姐们把老爹的一举一动一一转达给城里的弟弟。

王林跟媳妇一商量，回乡收拾收拾把老爹接进了城。

一晃一年过去了，老人由最初的邻里不相识，到现在每天与小区里的老人们散步溜公园，一起参加活动，还学会了打门球，跟小孙子一起摆弄智能手机……

每天晚饭后老爹都要在小区溜达几圈，按他的说法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消化食儿不能丢，丢了可是要老命。

这天吃过晚饭，老爹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散步，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遥控器，不时地变换着频道。惹得身旁的孙子直叹气，提醒着：爷爷这个节目挺好看的；爷爷这个是我爱看的……老爹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调换着。

小娟在厨房里擦洗厨房用具。儿子跑到厨房门口，悄悄地在她耳边说：妈，你说我爷这是咋地了，一个劲地播电视，也不看！我跟他说话也不理我。

小娟朝客厅方向看去，老爹手里端着刚刚沏好的茶，送到嘴边，杯子尚未碰到嘴唇就放下了。

爹，今天不出去遛弯啦？

收拾完了？老爹回头问到

还没呢，爹，你有事儿？”

嗯、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小娟用围裙擦擦手，走到客厅里，在茶几的边凳上坐下。爹、啥事？

老爹看着小娟坐下后并没有马上说话。茶杯盖拿在手里，轻轻地拨弄着茶叶的浮沫，没有要喝的意思。一点一点地拨离开，看着它们三一帮俩一伙地沉入杯底，又三五成群地聚拢。

孙子坐在老爹旁边歪着头推推老爹的胳膊，“爷，你咋不说了呢，不是有事跟我们商量吗？

老爹怂了一下孙子。你个臭小子别跟我这添乱。在孙子的脑瓜上轻轻弹了一下。

孙子跟爷爷撒起娇，脑袋拱着老爹的胳膊。

小娟看出老爹似乎有啥难言之隐，问到：爹，王林不在家，您是不是觉得我办不了？还是我哪里有不对的地方，您不好意思说？

这孩子，你有啥不对的！这些年你对爹啥样老亲少友都看着呢，那个敢说个不字。除了不是我生的，跟亲闺女没啥两样。老爹有些生气地说道。

那有啥难事？“

你娘去世有四年多了吧！

嗯、我娘、可不四年多了嘛！娘的忌日快到了。您放心、王林不在家这事我来张罗。

老爹两眼盯着电视，茶杯放下端起，反复的动作另小娟有些纳闷。平日里老爹爽爽快快，有话就说，一家人和和睦睦重来不藏着掖着。

爹，您身体不舒服咱们就去医院。

王林的电话我打了，不是忙就是没说上几句那边就有人找他，没时间多聊！咱们院里有个退休的老太太，大伙儿总拿我们俩开玩笑，说我们是前世的夫妻！

小娟终于在老爹吞吞吐吐的只言片语中听出点端倪。

老太太自己有房子，一个女儿常年不在身边，有个头疼脑热连个递药倒水的人都没有，怪可怜的。你娘在世时瘫痪了十多年，我炕上炕下地伺候，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人家说今天听我信儿，让我搬她那里去。

爹、王林曾说过，您这辈子不容易，孩子刚刚拉扯大了，娘又病倒了，这个家里里外外靠您支撑着，没让娘遭罪伺候得干干净净。我想他不会反对。

小娟吩咐儿子拿过自己的手机，给老公拨了过去。几声铃声过后，小娟把老爹的话跟王林重述了一遍……

听到电话那边儿子吩咐儿媳的事情，老爹原来紧锁着的眉头渐渐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