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的桥

2017-09-10 06:22 | 作者:漠子熙 | 散文吧首发

那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横在面前的河奔流不息着,让人眉头紧锁却又无可奈何。那座出现得刚刚好,带着风和杨柳的味道,出现在人们绝望的目光中。我曾见过很多的桥,或宽或窄,或长或,或新或旧,或石或木,无一例外地出现在我的末途,为我延伸脚下的路,给我到达彼岸的希望。

故乡门前有一条小河,每天清晨都有抱着盆和衣物的妇人或孩子,去那里洗衣服。河里的水极浅,刚刚没过脚踝,连几岁的小孩子也能提着裤腿迈过去,自然是不需要桥的。

我每天都要过河,踩着水中立起的石头,去对面的学校上课。倒不是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是绕路总不如直走来的方便省时。况且,看水在脚下流过,总会让我有一种在天地游动的感觉,像鱼一样自由而眩晕。

我其实对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有一段时间下了很大的,河水一下就涨到我的腰那么高了,那些石头被淹没在水中,连影子都看不到,我不得不沿着长满青草的小路走到学校去。从长长的河岸走过,看着流淌的河水,我突然特别希望眼前出现一座桥,再破再窄都好,只要能容我经过。一连几天,河水都漫过了石头,我只好早早起床,弥补那段迂回的路所耗费的多余时间。

突然有一天,河中间搭了一座木桥,也许说不上是桥,只是一根又长又粗壮的木头罢了,但这使我很惊喜。我小心翼翼地上了“桥”,意外地发现它很平稳,一点也不晃,水在我脚下汩汩流过,有种悠悠的乘船般的错觉。雨水退了以后,我依然喜欢从桥上走过,尽管它简陋,并且被风、被阳光、被雨水弄得残旧。我总觉得,连接两端的那座桥,延伸了我脚下的路,能引我走向未来。

故乡还有另外一座桥,年代久远得多,虽是用石头堆砌成的,却因为雕刻了些花纹,设计成半拱的形状,倒看起来颇具韵味。但这桥,总使走过的人想起逝去的人,不由得心生感伤。桥的对面是坟山,所有送葬的人,都曾立在棺木左右,随着葬夫的脚步,一步步走上与棺木里的亲人相诀别的道路。那座桥,仿若地狱的奈何桥,生与死在这里分界。我有时会看到穿戴着一身素白服饰的人,蹲在桥边烧灵屋子,像结婚时新娘子扔红包一样,扔白色的“丧饼”,这饼并不好吃,却总是有很多人上前争抢——这是丧礼的习俗。有时也看到一群人抬着棺材,哭哭啼啼地上山去。

我心里并没有多大感觉,直到有一天,我自己也穿着白色的丧服从桥上走过,我开始怨恨这座桥。我想,如果这条末路上,没有这座桥该多好,水那么深,我们过不去,谁都过不去,是不是代表所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离去了?后来我又想,这大概是逝去的人们的桥吧,尘世的路走完了,总该有一座桥,让他得以跨过记忆的长河,躺在彼岸花的旁边好好休息。因为他的前路,耗费了他太多的青时光,他累了,该好好休息。而生的人,该好好祝福过了桥的逝去的人,为此责怪无辜的桥是不对的,它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后来的人生中,我遇到过很多的桥,出现在使我陷入失望的末路,带着雨水和阳光的印迹,给我一个崭新的、到达想的方向。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