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记·史湘云

陈年酒一壶，饮一口比风雪要冷。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

石头城里大梦一场。

许见飞扬不见愁，缠缠绵绵那情场来回呀，不如我枕石凌云，魏晋风流，不拘世俗礼，张口就来：“真名士自风流，假清高最可厌。”

噙嘴角笑意，在闹市里驻足，寻一处茶楼酒肆，听听那年石头城里的故事。桃花树下，我拎着撅出的花雕酒，立于天地间说不尽的俏，在风中猎猎。

湘者，水也。至于湘水者，其波澹澹，其声清婉。

南柯一梦。

我依旧洒脱俗世外，不比过往新鲜，吐绒香雾末上青，赛人间痴狂。杭绝几轮，草木枯荣间，又一回像垂髫小儿笑得欢畅，在蓑衣细雨间枕石而眠，艳如朝生之日色。

“人间何事忍淹留？”

我是楚狂人，当饮烈酒，摒温山软水，弃草木枯荣。同那时鹤助文章，寒塘渡谁？笑也真性情。我将他人比戏子，到头人人谢幕，我却出戏不得。

再等一轮回，大观堂前燕入了寻常人家，当是时，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纵情九蘅，游遍七川。风月逢迎的年岁里，我踏鹤惊仙，孤枕流霞。

说书人响木一拍，故事不散场：“想听听如何莫放春光别去？书接上文，当说石头城里——史湘云！”

似乎还是当年那个醉意疏狂的姑娘。

“我应有人间佳酿，酒不醉人人自醉。”

青丝托于枕畔，白臂撂于床沿，梦态决裂，豪睡可人。至鹿肉大嚼，茵药酣眠，尤有千仞振衣，万里濯足之概，更觉豪爽，不可以千古与。可堪入画？

风雪中立谁，少年郎扮相。

“佛说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不可择。”

所谓潦倒，终也是遁入空山，无处可寻。我生死皆傲然，业火不能灼我，魍魉不能顺我，只因心中有丘壑。

“泉香而酒洌呀，醉扶归，宜会……宜会周公。”

这生都活在说书人嘴里，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