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河

我的家乡是一座林区小城，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欢腾跳跃的小河，小河蜿蜒曲折，从群山与草地间盘绕而出，穿过小城后又隐入群山与草地间，碧波荡漾的河水清澈见底，清晰可见河底的鹅卵石和水中的鱼。这条小河承载着我儿时的许多欢乐，每次回到家乡我都要到河边坐一坐，吹一吹清爽的河风，掬一捧清凉的河水，任思绪荡漾在儿时的记忆里。

每到夏季，小河就成了我们孩子的乐园。吃过午饭，小伙伴们就会瞒着家长聚到常去的河边，一个个脱得精光，像一群鸭子一样披哩扑隆跳进河里。大家都没接受过什么正规的游泳培训，只会一种我们称之为“狗刨”的泳姿。就是两腿拼命地打水，每一次的打水小屁股都要随着一翘一翘的，同时双臂一起用力地划水，动作很简单，姿势也谈不上优雅。如果有哪个小伙伴学会了仰泳或是别的什么泳姿，定会招来大家羡慕的眼光，他也一定会在小伙伴们的面前尽情地卖弄一番。小伙伴们还喜欢在河边选那些又扁又圆的卵石打水漂，比着谁打得远、打得水漂多，偶尔会惊起河边草丛里的几只水鸭或水鸟，要是赶在小鸟孵化的时候我们就会去掏河边树丛中的鸟窝。

在离家很近的地方河水一分为二绕过一片河滩地后又重汇成一条。那片被河水围绕的河滩地上东一片西一丛地生长着茂密的柳条棵子，以及刺玫果、空心柳等几种低矮的灌木，里面还有一些稠李子、面果等家乡特有的结果子的树种，人们还在上面开出了几片菜地。那里又是我们的另一片乐园。我们会找一处河水浅的地方，蹚河过去，在那里捉蚂蚱、捕蝴蝶、捅蜂窝，摘野果，淘气的我们有时还会追得谁家的大鹅嘎嘎叫着四窜。玩上一阵我们就会到菜地里拔上一颗大萝卜或几颗水萝卜、胡萝卜，去河边洗净吃。土豆长成时我们又会去地里抠来土豆，在河边拢起一堆火烤着吃，土豆烤熟后就会散发出特有的香气，每每一闻到火堆里散发出土豆那诱人的香味，小伙伴们就会急不可耐地一哄而上抢着吃，一会儿就弄得小嘴、小脸、一块块黑，一个个都成了花脸的小馋猫。

家乡的山多，树多，草茂，到处郁郁葱葱，由一眼眼山泉汇成的条条小溪，从饱和着绿意的密林和芳草青青处流淌过来，沿途浸泡了各种珍贵的山野药材，融入了浓浓的绿色因子，源源不断地汇入家乡的小河。玩累了，口渴了我们就会趴在河边“咕咚咕咚”痛饮一气，河水化作一片清凉沁润肌肤，耗费的体力和精神刹那间得到补偿，体内跃动着一股活力，喝完后咂咂嘴还带着甜味，那个叫爽。

家乡的小河里生长着几种我们那一地区特有的冷水鱼，我们会采用各种方法去河里面捕鱼。记得一次我和几个小伙伴去河边钓鱼，大家选那直直长长的柳枝拴一根鱼线绑上一只或几只鱼钩，再挖来蚯蚓或捉来蚂蚱穿在鱼钩上，找一处水深鱼多的地方下钩垂钓，也不知什么原因我一个人钓了好多，而其他小伙伴们却怎么也钓不到鱼，我与小伙伴打赌，让他们转过身去，我规定好数目，小伙伴们一数完我就起钩，并且要求他们在我数完数之前不能回头看，真是奇了，只要小伙伴们不违“规”，我每次都能钓上鱼来，即使不是咬钩也是被钩住身体某个部位挂上来的，令小伙伴们无不佩服，也让我着实自豪了一次，如今想起来还不免沾沾自喜一番。另外，我们还用盆做“须笼”逮鱼。找一个盆上面用纱布蒙上系紧，纱布的中间部位剪出一个大小适当的圆孔，里面放上点儿馒头渣，找个合适的地方圆孔朝上沉入河水中，就只等着小鱼从圆孔中进入。在水量不大的时候，我们选水面较窄又不太深的河段“憋亮子”，从河岸两边向中心用鹅卵石叠起一条长坝，中间留个口子打下几根木桩。然后，把用来筛沙子的铁筛子立在木桩前面。从上游下来的鱼顺水流游到铁筛子前，就会被冲进筛子里。有时还会找来一根木棍在一端的棍头钉上几根细钉子或是细钢丝，做成小鱼叉，翻开河底的石头插鱼，所插的鱼多是家乡人称为老头鱼、三鲇鱼的两种鱼，这两种鱼喜欢往石头低下钻。在河水浅而缓的地方，慢慢翻开河底那些大的石头，老头鱼、三鲇鱼还傻呆呆地呆在那里，于是手拿鱼叉慢慢瞄准，快速插下，取下鱼后用一根柔软的细柳条一穿，一会就能穿成一串。

冬天，河水结成了厚厚的冰，平坦的冰面又成了我们的运动场，我们带上自制的冰车、冰板在冰面上比赛，追逐。赛累了，我们就从冰面断裂处钻入冰层下面，随手拿起河床上的石头砸出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冰块，个崩个崩地嚼，虽然冰得两腮发麻，可那冰冰的甜甜的感觉，还是让我们欲罢不能。吃过冰，我们又会绕着一个个冰洞捉迷藏、打游击。

那段与小河相伴的童年时光，是无穷宝贵和值得怀念的。虽然现在很少有人喝小河里的水，吃小河里的冰，也再没有那么大的冰洞让孩子们玩耍，但庆幸的是，家乡的小河还在。它依旧映着家乡的日月和袅袅的炊烟，映着家乡人波澜不惊的日子。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因为，在有些地区，这样的小河恐怕早已成了“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