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静似仙的花桃

2018-05-27 11:25 | 作者:一粟 | 散文吧首发

花桃是个村,位于宁波西南近七百多米的高山上。花桃距宁波市区约一百六十余里,是宁波最高的一个村,也是最远的一个村。花桃隶属杖锡,但她另有自已好听的名字,那便是花桃。

我去花桃纯属偶然。不久前一次外出,本来说好去龙观峰顶。在鄞江车站候车时,恰好有一辆去杖锡的公交车开来,当时同行的那位因总想去杖锡,于是临时变阵,上了去杖锡的车。碍于情面,我只得跟进,上车伴他一起同行(其实我已去过杖锡多次了)。

车到杖锡,原以为已到终点,待车停住,正打算下车。忽然车上有人说;到终点还有好几站呐。当时我想杖锡反正己到过几次,既然车还未到终点,那就坐到终点吧。就这样我又重新坐下。不久,车果然又开动起来。

杖锡俗称宁波的西藏,海拨近七百米。出杖锡,车似乎在高高的山脊上前行,原本一边靠山,一边靠悬崖的公路不见了。虽然车还在继续上坡,但取而代之的已是一条渐欲平坦的公路。眼前的路,看去比刚才开过的路窄了些许。公路窄窄的,路的两边各种有一排绵延的长溜溜的桃树。桃树略高于正在前行的车,车过之处,树上的桃叶轻擦着车身,不时地发出“咝咝”的声响。从车上透过正前方的车窗向前看,眼前这条呈灰白色的水泥公路,宛如一条逶迤舒展的长长的玉带。这玉带被两边的桃树包裹,就象一条半透明的绿色隧道,青白细窄,迤逦绵长。在车上坐着,看车慢慢的开,真有“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感觉。莫非真的入了桃花源?凝神一思自觉好笑。正欲再作思量,不觉车已到了花桃。前行的车嘎然而止,本次前行的终点到了。从车里走出,四周没有人,除了车和司机余下的便是我。

花桃是个小村落,那里无论村前还是屋后,到处都种着许多的桃树,这村名莫不来自这许多的桃树?可惜来此时间有点迟,若在暖三月,这里一定是“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村里住户不多,大约三五十户人家,大多关着门。低低的屋几乎都是两层建筑,白白的墙,黛黑色的瓦,门面都是木头的。村子朝南座北,面向公路依山而筑,村后的山低低的,大约只几十米高,抬头看山顶就在眼前。但是她己是这周边的最高峰了。

这是个十分平常的村子,除了白墙黛瓦灰暗色的房子和一条灰白色的公路。这里的一切似乎就只有一种色彩,那便是绿。便是除了绿,还是绿的完全绿色的世界。举头前眺,远处从起伏的沟壑到叠嶂的峰峦,上下落差几百余米,纵横相接,宽阔连绵。如此广阔的截面,尽是一片满山遍野的绿,苍翠欲滴的绿,无边无际的绿。这无涯的绿,真让人气舒神爽情痴心醉。近处,四周的树木、竹林、茶园、菜地还有遍地的青草,到处都是反复层叠的绿。碧绿的树,青绿的竹。深绿的茶,淡绿的菓,嫩绿的菜,还有浅绿的草……这清新翠嫩的绿啊,一如流动的绿野轻雾,流入我的眼,流进我的心,那驿动的心,倾刻间便平复了下来。

心是静静的,村子也是静静的。没有小流水,曲径通幽,也没有悬崖峭壁,飞瀑湍流。除了些放养的家畜,余下的声响,便是那条不知从山的某处慢慢流出的小泉。这细细的清潵的泉水一路下来,潺潺地从村子中间流过,又轻轻地往前流走。低下头就这么凝神的看泉水轻轻的流,就这么静静地听流水“啾啾”的声响。这水从那来,又将去那儿?也许,千百年前就因为这一汪泉水,才让生命在如此高耸的山峰边驻留,才有生命不断的衍生,才成了如今这小而秀的村落。光阴飞驰,苍海桑田宛如弹指之间。这曾经的生命之泉,如今早已是功成名隐了。

天气睛好,略有小风,高山上的气温略低于平地,此刻虽近午时,也不觉得十分的热。去公路的一边,找个避荫的地方坐下。没有车过没有人来,非常清新的空气,非常寂静的四周。就这么静静的席地坐着,或曰放松心态,或曰放浪形骸。居家时的危襟正坐,不拘言笑的刻板早已荡然无存。慢慢地把包放在一边,缓缓地取出从家里带来的酒和些许的菜,轻轻地放到身前的水泥地上。一边痴痴地注视前方那漫无边际的绿,一边拿起筷喜滋滋的酌着小酒,乐悠悠地品着小菜。骤然,一腔“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之感,竟悄然涌上心来。

艳阳高照,天空是一片的湛蓝,大地是如此的葱郁。一只苍鹰在前方宽阔的天地之间盘桓,时高时低,舒缓俊逸。这里离天是如此的近,此刻四周是这般的寂,寂到闭上眼,就听得见天上的步履。抑或,前方真有一朵祥云飘来,我当从此乘风,飘飘荡荡,游曳于天地之间。什么情仇恩怨,管它功名利禄,临风飘逸,宠辱皆忘,晃晃然如入天界。当年弼马温偷摘的蟠桃,不会就在这身后的花桃?这一片的蟠桃园,应该也是离天庭有些许的远。也许幕降临,周遭漆黑,天地间万籁俱寂。此时,一轮皓月高挂中空,满天的星斗,笼罩着这如诗似画般的花桃,此情景比之仙境,又差之何异呢……,

“先生打从那里来?”,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一看,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朝着我缓缓走来,我赶忙站起身来向他道安。老者是村里人,年近七十。他告诉我村里虽有住家五六十户,但住者仅寥寥一十几人,且大多是年过半百的老者。他还告诉我,村里的后辈几乎都去了城里。我问他,你如何不去与儿女同住。他答:舍不得走啊。眷恋之情,从老人脸上深深显露出来。是啊,我们都深着这方生养的土地,爱这山,爱这水,爱这片苍茫的中华大地。

返程的车要开了,喇叭响起,我赶紧拾掇好东西上车。汽车缓缓地离开花桃,前方,依然是那条被桃树包裹的绿色隧道,依旧是那条窄长的青白色的玉带,车从隧道穿出,逶迤向前,依然去向那原来的地方……

一粟写于2018年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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