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去打工了

2008-06-07 07:51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意盎然的季节,我却听说母亲去广东打工了。得知消息后,我在狭小的宿舍里深思了好半天,我真想象不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农村妇女能在那座繁华的城市做些什么,或者说这就是做儿子的无能,才促使她大把年龄还像那些精神的年轻人有着创业想。我害怕有人向我提起我的家人,害怕亲友们问起关于母亲打工的事,害怕想起与母亲一起生活这十多年的点点滴滴。一切的愧疚,在失眠的里变本加厉的缠绕着我,让我忧愁灵魂不得安宁。

在现实中,我不是称母亲为娘的,也像朋友们所说的那样,80后都惯于生活,叫妈妈的感觉也许就是这种吧。但用在字句的表达上,娘似乎比妈妈与母亲更为突出她那个时代的背景,所以我称她为娘。实际上农村中在我们这一辈能称母亲为娘的为数不多,或许也只有在那些偏僻的山沟里,还可以看到那种传统的称谓。不管怎样,母亲在我心里,永远都那么慈祥。

娘开始在电话里说,表姑在广东开了一家工厂,急需一个人煮饭,包吃住,一千块工资。我没有反对,也无法反对。后来便没了音信,直到昨天我才接以人的电话,说她已经到广东好几天,在一家电子厂里上班。有时候我怀疑自己已经与家庭脱离了关系,亲人的动态我毫不知情,也漠不关心,有时候写完一篇小说,发现与自己的家庭也相似,突然就有了惆怅。

娘去打工是有原因的,她并不是不习惯日晒淋的日子,也不是过于牵挂两个在外地的孙子,她想走出那片阴影,那片茏罩着她走过了几十个春秋的阴影。如果让娘自己解释,她也不知道阴影是怎么回事,她只会说在家闷得慌,趁还没老还可以出门挣点钱。她的性格如此,或许说她的性格已经被岁月和历难折磨得如此。

1998年,一个让人不想记忆的日子。

我从山东辍学回家的第二天,娘与我进行了一次严肃性的谈话。娘说:“你天天给家里写信要钱,我们连过年猪都卖了,你哥也不去读书了,他觉得再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那天你拿着镰刀要砍我,很多人都看见的,我被他追得绕着山跑了几圈……”娘说了那些她压抑了很久的事后,眼角里全是泪水。我只得做一个沉默的听众,只得在内心里感受着娘的痛苦,在想象着娘在很多邻居的目光下被人拿着镰刀追着跑的情形。我发过很多誓言,要让娘过上幸福的日子,却没想到成家后带给她更多的负担与痛苦。记得在没结婚前我对娘说:“我要找个顺你的媳妇,她要是敢和你吵闹,我就打死她。”娘笑了,笑得很开心,她说:“孝不孝顺我都没关系,只要你们一家人能过日子就好了。”我却没能过上娘口中的那种像样的日子,她所期盼的幸福也没有到来,她在别人的嘲笑里刨着地,在父亲的责备中嗯着饭菜。

写这篇文字,并不是纪念娘这些年对我的养育与教诲,也不是对父亲顽固的性格作批判,而是对家庭这么多年的矛盾与现状作一个感想。我想,无论是母亲或父亲,看到这篇文字后都会清楚这几十年的生活,清楚给下一代带来了什么样的感受。

父亲好赌,特别是喝了几杯后赌。他通常把吉据的家用带在身上,与一帮流氓形态的村民一起赌博。娘会打麻将,但她从来不在外面与人赌博,她说钱输给别人心疼。为赌博的事,他们经常热战冷战,有时候还会在半夜里拉开腔调,幸好不是住在城市的小区里,山沟里的回声再大,也不会有人理会。习惯了这种生活,我与大哥都变得冷漠,因为父母无数次提出离婚又无数次让我们失望。娘也变得喜欢叨唠,并且一叨唠就是几个小时,有时候还会一整天,一件事在她嘴里翻天覆地的说。

大哥很大讷,似乎娘去广东打工是现所当然的事,或是预料中的事。他说:“去了还好,省得在家里吵闹。”想必,家庭里的那些纷争在他心目中所凿出来的伤口,并不比我小。

末了,只能是无奈的叹息,心里在为娘祈求着平安,希望她面对艰难的时候,能够想起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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