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2011-05-15 17:35 | 作者:鄱阳湖的风 | 散文吧首发

妻 子 李文旺 妻子长相一般,但她有一首非常漂亮的烹饪技术,这让我这个“炊事棒槌”获益不浅,其实在她娘家,也不只是她一个人做菜漂亮,她娘家的人善于烹饪的人不少,所以我常常说她家里是有烹饪基因的。妻子有一个和许多人相同的名字:李红.过去有一部电影叫《五朵金花》,要是在一个稍大的地方找李红,那就不止是五个了,说不定会有五十个呢。为什么呢?百家姓里李姓本来就多,至于红,出生在新中国时的人,长在红旗下可以叫红;文化大革命中,全国山河一片红,再加上红卫兵红小兵,那是人人皆红的年代;改革开放后,形势要求每个人又红又专,提倡发新时代的红财,能不红吗?。 其实在恋前我们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后来经人介绍才认识的。有一句话叫“搞定男人,先要搞定男人的胃”,我就是被她几顿饭给俘虏了的。 说实话,我们两个人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亲密,可以说是一年一大吵,一季一小吵,但我们的感情也就是在这时不时的吵架中加深的。其实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家务事可以说是她全包,并且做得很好,吵架的导火索常常是我给点着的,有人说你老婆那么贤惠,你还和她吵,你就不怕她举起饭铲子闹罢工吗?我赶快给自己打气说:“你也别给她唱赞歌,她有她的饭铲子,我有我的笔杆子,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也不白花钱。”那人听我这样一说,笑得蹲下去直揉肚子。没成想那句话刚好让不期而遇的妻子听见,她说:“和你相处十多年了,还真不知道你这张嘴够能忽悠的。”我干脆不客气地说:“那是我谦虚,你不知道,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是咱们学校的相声笑星,那时候连赵本山都还是无名小卒呢,怪只怪我目光浅,不然我也不差赵本山多少呢!”说完我只管狂笑起来,她也被我逗笑了。 有句话叫“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可是现实生活中,那些恶性竞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不是没有,他们想:别人离婚,关自己什么事,你们那怕是我的朋友,可是你们要离婚,我不给你们这男女在背后踹一脚就不错了,不可能给你们拉拢了。可是妻子为了一桩完全破裂的婚姻,竟然不下十次地做双方工作,最后这块破镜在十年之后又重圆了,其实两人中的女方也只是我妻子初中同学而已。从这件事上,我看到了一块金子般的心灵。 妻子是个很本分的人,说话很实在。她对我只是撒过一次谎,不过正是她这次撒谎,对我今后的身体很有好处。我虽然只有一米七的个头,可是长期以来比较胖,体重达一百九十多斤,并且好吃肉,尤其是见了红烧肉饭都要多吃一碗。妻子知道我有一个习惯,每个月要去医院测量一次血压,几乎十年如一日,并且每量一次血压还要请已经很熟悉的大夫把测量结果写下来。不过头几年我虽然胖,但是血压正常。所以肉照样吃睡觉照样香,长期喊的减肥也只是走过场。后来有一次,我生了大病,是躺在病床上让那位大夫量的血压。当时也没有心情去看记录,只是叫妻子帮我去拿。很快地,我得知我的血压是明显偏高了,开始我还有些不相信,可是看见妻子拿的报告单,白纸黑字的,不可能错的。 从此就再也不敢吃肉了,五年下来,我的血压竟然都是正常的。最近,妻子看到我真的完全对吃肉不感兴趣了,就把真相告诉我。她说当初的血压高的报告,是她叫我那个大夫朋友写上去的,因为那个大夫和我不但是朋友,还有些亲戚关系,怎么样我也是不会计较的。其实,我现在能没有高血压的毛病,还真多亏了她的这次撒谎,我还要谢谢她呢! 不过也有一点让我长期对妻子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她对于娘家的人似乎比对我还要亲,特别是近期,因为离开娘家的时间越来越久,我以为她会改变一些,可是不,她依然故我,我有时实在看不惯了,就劝她多关心关心自己家里,可是没有效果,我也就听之任之。慢慢地,我也理解了她:如果一个对娘家人都不好的人,很难想象会对自己的爱人好得怎么样。 我姓李,妻子也姓李,小孩无论如何就姓李,于是,五年前的一次节,我在我们家大门口写了一幅春联,联曰:全家三人都姓李 一年四季都是春。 大伯 李文旺 大伯是一个好人,村里的人都这么说。大伯十一岁丧父,人世间的苦吃了不少。 大伯富有爱心,解放前夕,国民党为了挽回败局,到处抓壮丁。当时抓壮士丁有一个条件,就是三丁抽一。所谓三丁抽一就是:如果一家人有弟兄三个,不管那三兄弟身体好不好,必定要抓去一个。我父亲是兄弟四个,肯定要被抓去一个做壮丁。任务很快摊到我父亲头上,因为四兄弟中老的老,小的小,只有我父亲正当十八岁,是最好的人选。大伯知道我父亲不想去做壮丁,就对我奶奶说:“大弟不愿意去,还是让我替他去吧。”可是对于奶奶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并且大伯已经快三十岁了,去前线很可能就是做炮灰的,并且大伯是一家的主要劳力,所以奶奶千方百计不让大伯去做壮丁,最后还是大伯几兄弟把家里的积蓄全拿出来,买了别人去顶替,才算躲过了抓壮丁这一关。 大伯做了半辈子鸭倌。大伯十三岁时,就当了村里的鸭倌,他的任务就是养鸭,这一养就是四十多年。后来,他的儿子也养鸭,一养就是三十年,一直到实行了生产责任制为止。这两代养鸭人一起养了七十多年的鸭,这在我们全县也是不多见的。虽然他们父子俩很平凡,可是,为了社会主义建设,如果用现在的话说,为了菜篮子工程,他们是做出了贡献的。 大伯一生没有太多嗜好,不抽烟,不喝酒。如果说进入中年以前他还没有条件的话,可是,当他的人生步入中年时,他的日子是全村过得最好的。因为他人善良,人缘好,所以虽然是做的是养鸭的活,(那比起我们那儿的双抢任务重的农民还是轻松一些的)可是工分一直是最高分————十分。 大伯为人很慷慨,自从七十年代初到八十年代中期,大伯家一直因为子女不多生活优越于他的其他几个弟兄。他的兄弟们有时会向他借钱,大伯都是有求必应。 自从八十年代后期开始,我们几个堂兄弟————————大伯的几个侄子相继从各大中专院校毕业,并且相继在县城成家立业,加上四叔的一个女儿,在县城成家的已经有八个人。我们都觉得大家只有一个大伯,并且这是一个十分善良的大伯,每一个人都想请他到自己家里住上一两天,至少吃上两餐饭,可是,我们八个人没有一个能够如愿。哪怕是有事到我们家玩一会儿,他也从来不会在县城谁家里吃上一餐饭,总是自己掏腰包上馆子里去吃饭。我们也知道他是不愿意给我们增加麻烦,可是,这能算什么麻烦呢?对于大伯这样一位吃饭很随便、要求也不高的人,我们只要加上一双筷子添上一只饭碗就够了,可是就是这样的心愿我们也不能了了,这总让我们这些做侄辈的人心里不落忍。不过,人家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其实不光是给坏人总结的,有时候也是为好人准备的,比如大伯,他不就是这样一个一辈子也不会变坏、不会让别人吃亏的好人吗? 大伯于1992年突然因脑溢血去世,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怀念他。 看电影 李文旺 近三十年来,再也没有看过七十年代在乡间看过的电影了。虽然现在的网络很发达,想看什么电影就看什么电影,可是,哪怕是和当年一样的《地雷战》、《地道战》,可是现在的滋味总不如那时候好,所以我是从来不在网络上看那些电影的。 七十年代,正是我童年进入到少年的时代,那时候看电影,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热闹。其实,那还不是一般的热闹,可以说任何一个新年都无法和它相比。电影都是在农家的场院或者是在生产队的队部院子里放的,后来,我总是把它叫做露天电影。其实,在我们看这些电影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露天电影这个词,因为跑上二三十里地到县城看电影毕竟是机会很少,平常看的电影都是这么一种下都无处躲的电影,没有比较也就没有鉴别,有些没有看过城里电影的大爷以为世界上的电影全是在露天放的呢。虽然看电影的环境并不算好,可是大家的热情却是十分的高。吃过晚饭之后,有的人早早地扛着一条板凳占位子,为的是有一个好的视角,能更好地看电影。占虽然是占,也许这时候是大家的一次精神盛宴,大家的心情十分好,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为了位子而争吵的。在电影放映前,听得最多的是相互之间十分友好的寒暄。就是平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的两个人,或者是平时因为什么事红过脸的人,也许此刻就有了一个很好的话题。寒暄归寒暄,看电影时刚一律是聚精会神、目不斜视,生怕错过了电影里的一句对话、一个特写,那种宁静的气氛,就像是观众的耳目全被一根无形的指挥棒控制着,与其说这是一种消遣,不如说是一种享受,是一两千人同时在享受,享受电影,更是享受生活。 文化大革命后期的几年,电影片子少,翻来覆去看的就是《沙家浜》《红灯记》等八个样板戏,另外就是《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闪闪的红星》,几乎无人不比过年还高兴的,尤其受欢迎的是李双江唱的插曲《小小竹排江中游》,这一支歌在半个月内风靡全国,跑上几里甚至二十里去看这电影的人也不在少数。 粉碎“四人帮”以后,邓小平解放了,电影也解放了,电影的春天到来了,被封锁了很多年的电影纷纷与观众见面了,《舞台姐妹》、《天仙配》、《红楼》、《烈火中永生》等等等等,一时间,观众几乎目不暇接。这时,看电影更是一种享受,因为随着集市贸易的开放,在电影放映的地方也开始有卖瓜子的了,第一年只是卖瓜子,第二年又有卖香烟的了,第三年卖的可就不是这两样了,有七八个品种。当时还有一个顺口溜说得很有意思:“吃零嘴,心里美,看着电影打日本鬼。”虽然这仅仅只是描述看电影这个局部时间的民间状态,但是,这句话流行得十分广泛。 到了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期,农村里有一小部分电影是为跳出农门、考上各类学校的农家子弟放的,当然,这些是农家子弟们为了报答父老乡亲而自掏腰包的。在电影放映前,放映员一般都要先介绍一下这户人家的家长,这样一来,观众既分赏了别人的快乐,又饱了眼福,真是一举两得。 每当现在的少年说现在的网络如何如何好,科技如何如何发达,并且说你们那时候的黑白电影能好看到哪儿去,我总有些不服气。我承认,从某个角度来说,现在是比以前进步了许多,但有些事是不能以年代或者是色彩来作为价值定位标准的,比如文物,越是久远不是越有魅力吗? 童年和少年时看过的电影,我心中永远的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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