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另一种方式

蕙子

由于工作的关系，我读过好多精美的散文，也常常被文章里的故事所感动。当我读了毕淑敏的《孩子，我为什么打你》时，我被文章里的母爱深深地感染了，情不自禁地把这篇文章介绍给身边跟我一样为人父母的同事。因为我知道他们能读懂文章中渗透着的浓浓的母爱——打是爱。是的，那无奈中举起的手，落在孩子身上时，是痛所涵盖不了的，它更多的是爱之切、恨之切、期之切，是想通过另一种方式把自己的孩子塑造成一个至善至美的人。

我似乎突然间悟到了什么，我才知道，这么多年来脑海里为什么总萦绕着小时候母亲打我们姊妹的那一幕幕。它们就像“妈妈”二字一样永久地刻在我的心里。任凭岁月流去了二十多年，可它在我心里依然鲜活。甚至长大后我曾执着地问过母亲：“你为什么那么爱打我们？”我带着这个问题，回到从前，去找寻一个我想要的答案。

小时候家里很穷，我们姊妹又多，父母总为怎么填饱我们的肚子而犯愁。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父母的这些烦忧我们都看在眼里。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八九岁的二姐不知从哪里抱回来一个大南瓜。满头大汗的二姐，兴冲冲地把南瓜抱到了正在厨房做饭的母亲面前，希望母亲能用这个南瓜为我们改善一顿，也希望得到母亲的表扬。谁想，母亲看到南瓜就问二姐：“哪里的南瓜？”二姐说从别人家地里摘的。“啪！”母亲毫不犹豫地给了二姐一个耳光，二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母亲却把南瓜塞在二姐怀里，让她把南瓜放回去。二姐哭着不肯去，她说没人知道是她摘的。“拍！”母亲又给二姐一个响亮的耳光，她揪着二姐的耳朵说：“别人不知道，可是你知道、我知道，你的弟弟妹妹知道！”母亲指着站在旁边的我和弟弟。二姐停止了哭，她狠狠地瞪着母亲，抱着南瓜转身走出去了。看着二姐的身影在烈日下越走越远，我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记得还有一次，我跟敏、霞、芸几个小朋友在家里玩。霞的新鞋不知让谁弄了一个小洞。霞回去后，她妈妈就找到了我们家，硬说是我弄破了霞的鞋。母亲二话没说，一把把我拽到房里，抬脚脱下她的破鞋，照我的手使劲地抽下去：“我让你手闲，你再碰不碰别人的东西！”我一边护着被妈妈打得灼疼的手，一边哭着说：“我没有！”可是妈妈似乎被这种恶劣的行为气疯了，她直到把我的手打成了馒头才停手。真的，霞的鞋真不是我弄破的，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我没有弄破霞的鞋。所以，那一次我在心里似乎恨过母亲。

挨母亲的打还远远不止这些，试考砸了要打、太贪玩了要打、跟别人吵架了要打，甚至东西放不到地方也要打……那些挨打的经历曾让我感到心痛和耻辱。我曾羡慕同伴在跟别人吵了架之后，还有妈妈为他们讨“公道”，而我不但得不到援助，还……我曾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以后我的孩子，我决不打他。可是如今，我的儿子还不到四岁，我已不止一次地打了他。

有一次儿子拿着我的手机充电器往墙上的插座里插，我气急败坏地冲上去，一把夺过充电器，把儿子摁在床上，朝那小屁股“啪——啪！”就是几巴掌。他幼嫩的屁股上顿时留下了红红的指印，儿子也一边摸着屁股一边“哇——哇！”地哭，我的手也炽烈地疼痛。当时，我只是想，电是危险的东西，他在不懂得怎么用电之前绝不能碰它。

还有一次是因为儿子不好好吃饭，我端着饭碗追前赶后，他就是不吃一口，我气坏了，放下饭碗，把他摁在沙发上，“啪——啪——啪！”地几巴掌。儿子一边哭，一边说：“妈妈我吃我吃！”可是看着儿子把东西含在嘴里难以下咽，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儿子揽在怀里，心疼得难以形容。儿子一直不好好吃饭，身体素质很差，动不动就感冒，我经常为他不吃饭而着急。

其实每次打过儿子，我的心里都很痛很痛，也有一种深深的罪过。读了毕淑敏的《孩子，我为什么打你》，我的心里才如释重负，我才深深地体会到了母亲为什么爱打我们，她只是跟我一样，跟所有的父母一样，想把自己的孩子塑造得更完美一些、更适合于在这个社会里生存。我也才知道当我问母亲“你为什么那么爱打人”时，母亲那坦然的微笑，因为她的打，让我们都成了一个合格的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当然，不会因为读了《孩子，我为什么打你》，就可以无所顾忌地用打去爱孩子。打还是要在“夸奖、批评、恐吓以及奖赏都毫无建树之后”才会不得已而为之。我也知道“责罚不可以替代也无法转让，它如同饥馑中的食品，只有你自己嚼碎了咽下去，才会成为你生命体验中的一部分。”做了妈妈的我现在才懂了这个道理，也读懂了妈妈的另一种爱，它虽然是痛，可痛后的甘甜是久远的，足够你享用一辈子。希望儿子有朝一日也能懂得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