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那一抹笑(转载)

2011-05-03 22:16 | 作者:『L.』 | 散文吧首发

那个躺在月光下唱童谣的女人

他是在一次偶然的场合注意到她的。

那一天,他很隆重地参加孩子的家长会。会前,几个妈妈一起聊天。其他妈妈都在谈孩子的学习,她却很随意地说起关灯后的生活。她说她特享受这段时光,有时躺在孩子的小床上,拉开窗帘,月光照在身上,她唱童谣,唱久远的大学时代的歌。

他注意地看了看她,不年轻,但有味道。舒服的笑容,一双笑眼儿,他一下记住了她。

再后来,一个偶然等接孩子的机会,他们第一次聊天,话题也是孩子。他提到那次她说的月光下的歌谣,说现在很少女人有这种心情。她笑着说,我除了这种心情,没有别的。他也笑。

他提起曾听到的新东方老总俞敏洪的一次演讲:俞说有多少家长曾带着孩子,坐在未名湖边看月亮升起?有多少家长曾带着孩子,躺在北京郊区的草地上看满天繁星?又有多少家长带着孩子仔细去看过银河呢?他说他带着孩子看了很多次,还拿着高倍望远镜。

有一次农历十五,他们一家在海边看月。坐了一个小时,有些凉了,儿子却坚持不走,说要看月亮再升到某个地方,结果一坐坐了三个小时。谁说孩子没有诗意?没有诗意的是成年人。

他慢慢地讲,她快乐地听,说:真好,我就喜欢这样。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女人,而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谈起这样的话题,他是不一样的。他是一家公司的副总,一有空,最好的放松方式不是应酬泡吧,而是接孩子放学,带他去湖边吹风捉昆虫。那是属于父子俩的私密快乐。

他们就是这样,在偶尔几次孩子放学的路上碰到,心有默契地点头微笑。

有次,她的女友跟她讲,天来了,好想谈一场恋。女友已经年过四十,她笑了。她居然第一次想到了他。又摇头,奇怪,怎么会想到他,那个能跟她谈月光下看星星的男人?

w她的轻柔侧影动了他的心

真正有机会在一起长聊,又是源于一个偶然。

周日,两人送孩子去学校参加比赛,中间有两小时空当。下了,她穿灰色长衬衣,有点冷。他很自然地望着她:去我车上坐坐吧。

车很宽敞,空气中有一丝清凉湿润的气息。她扭头看他:怎么经常是你送孩子?很少男人这样。他笑,我接孩子次数不多,但每次都碰到你,我很幸运。她也笑了,露出洁白细小的牙齿。

他抬头看表:还早,带你去附近一个地方,很不错。

一条背街的小路,樱花满地,很清寂。他说,很少人来这里,我喜欢很累的时候开车来这里,站上一刻钟。这个角落没有人打扰。

静谧中,她突然问:你累吗?他回过神来:这个社会谁不累?孩子也累,所以有空时,我喜欢带他去放松。他妈妈对他很严格,一丝不苟。所以,有时间我就来接他,带他出去疯一下。

她说:这样挺好,我对自己要求就不高,对孩子也要求不高,怕累啊。他笑:我喜欢你这样的。又觉不妥:这样当妈妈很好,自己放松孩子放松,现在的女人都太硬了。

第一次听人说这样的话,说到了她心坎上。她一惊,她教育孩子也是这样想的,首先要当一个好女人,温柔美好,笑意盈盈。

一晃到了接孩子的时间。他坐在车上,看她邀着女儿离去的温和侧影,一缕头发轻柔地垂下来,突然有一种感动。他发了一会呆,直到儿子说:爸,你怎么了?他笑:走,爸带你去草场捉蜗牛去。

w云淡风轻的她令人怜惜

大概有三个月,其间他去接了四次小孩,都没碰到她。他有些失落。

公司最近在外地设分公司,要一个牵头人,时间是一年。他报了名,只是因为那个临水靠山的小城一直是他的向往,他想带着儿子去小城生活一段时间。

妻子自然不同意。他说,他的事业也能发展,而儿子,清山秀水,童年可以有不一样的表情,一年,对于学业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孩子的一生很重要。他相信,知识之外的见识和人生观。

他们大吵一架。他心情不好。心里想,换作她,肯定是无比欢愉地答应,人跟人多么不同。

第四次没看到她时,他实在忍不住问她的孩子:最近妈妈没来接你?她女儿说,妈妈病了,住院了,现在在家休息呢,最近都是姥姥在接。

他心里一紧张,怎么办?开口说去看她?太不像话,太不合时宜。他心事重重回到家,竟然坐立不安。

那段时间,他经常抽空去接孩子,只为了早日看到她。那天,他终于如愿以偿,竟然大大松了一口气。她瘦了一些,舒服的笑容是清凉的。

他主动上去说话:今天,我要带小宝去吃自助餐,正好有餐券,一起去吧。两个孩子也有伴。她竟没反对,她是从不扫兴的女人,随遇而安。

湖边的自助餐,树荫鸣,亭台楼阁,两个孩子很是快乐。他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不可多得,平静舒适。他说了自己未来的规划,现在大城市已有膨胀饱和的感觉,空间有限,他想去小城重新发展一段。

她脱口而出:好啊。她讲起一位同学的小镇生活。每天中午一家三口回家,吃老妈妈做的饭,还可以睡个午觉,风景美,没有压力,骑个自行车,在风中歌唱,五分钟就可到单位,她很向往。

他突然很想拥抱她,这个女人总是让人怜惜。她是那么善解人意。任何一件事到了她嘴里总是云淡风轻。

他不知为何,很想向她要电话号码,可又开不了口。他装作随意地说:小宝的作业老是漏抄,你留个号给我,以防万一。接过她写的纸条,他小心夹着放在钱包的最内里。

w他突然想去湖边唱首歌

那几日,公司高层讨论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制订下来,有几个来回,他几乎每晚一两点钟睡,拼命抽烟喝咖啡。在深的办公室拉灭灯后,坐在窗台上眺望城市夜色,他居然经常想起她。她睡了吗?那个女人的脸让他平静放松。

终于完结,方案全线通过。开完会,他彻底松了一口气,打开钱包里那个号,拿起电话又放下,又拿起,拨了一半又挂掉再拨,反复几次。一杯咖啡喝完,他终于下决心,拨通了电话。她轻缓的声音响起,他顿了一下,说是我,突然想打电话,你好吗?

她笑了:好,好久没见你,很忙吧。他们自然地聊了起来,他说了最近的事,说了深夜灭灯后城市的月光,某天深夜开车去湖边发呆……她听着,不时说:累了就放松,别太勉强,得多一张笑脸,要不全世界都紧绷绷的。

他在电话里真的可以看见她的笑脸,那张让男人舒服的笑脸。

不知为何,他想起最近偶然翻看的《海角七号》导演魏德圣的一本自传,写到他压力很大的那段,辗转到咖啡馆里写作,不为别的,只为了看到咖啡小妹那张舒服的笑脸。仅此而已。有时,男人也脆弱,只是为了一张安静的笑脸,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他记住了这个下午,疲累一扫而光。他只是突然想开车出门,到湖边去唱一首歌,男人过了四十岁居然也有天真的一面。

他们依然只在偶尔接孩子时点头微笑,没有过多言语,却是会心的。只有他和她知道。他的小城之行因为妻子的反对,未能成行。w年少的心情只为那舒适的笑脸

一年后的一天,下雨的午后,他在办公室里处理一桩纠纷,突然接到她的电话。

他一惊,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他的心居然怦怦跳。她只是说:今天有空吗?见个面。他一愣,这不是她的风格。但到嘴边的却是:有啊有啊。

虽然下午有个重要会议,但会议可以推辞。管它呢,还有明天。而见她是现在的唯一。

他居然狂喜,这太不像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公司的高层领导、一个孩子的父亲。可是这是很直接真实的感情

上次他带她去的位置。还是下雨,她撑着一把透明雨伞,安静地笑。他那一刻很有拥抱她的冲动,但只能站着,远远看她。她轻轻说:孩子的爸爸调到了青岛,我们一家得搬走了。今天向你告个别。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静得可以听得见细碎樱花瓣落地的声音。他愣住了,就这样走了?他的心里落了个洞。可他什么也不能说。

平静了一下,他说:这样啊,电话没变吧。她笑着摇摇头。那天后来说了什么,他已记不清,只知道她要远离,到另一个城市的月光下,和家人安静地生活。他能说什么?

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一个女人,最原始的表达就是送礼物。他居然就想亲手做一个东西给她。年少的时候,他对木工感兴趣,喜欢用木头雕成盒子做成手枪,还做过小板凳。他想为她做只精致的小盒子,可以装各种小东西,他知道她会喜欢。

晚上,家人睡熟后,他开始在灯下做,戴着眼镜,一板一眼,像少年的心情。这份尊重只是为了那张舒适的笑脸。

盒子做好后,她已离去。在另一个城市收到他用GMS寄过来的礼物,她的泪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这种纯手工的东西花了他整整一周的深夜时光,但她知道其中的意义。

她发了一张笑脸给他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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