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

早几天就接到朋友生日盛宴的邀请，同在一个城市，却有两年时间未能蒙面，平时都各忙各的，节假日只能短信、电话祝福和问候，也许朋友就是这样吧。今年朋友反复强调是她的大生，希望我不要缺席，我当然无能如何也不能少了她的兴。

我按照预约的时间在美发店洗了头准备出发，店里的小师傅始终劝说我叫带上他的伞，说马上要下雨了，我望了望天，觉得天空还有些阳光未退，并没有下雨前的黑暗，我觉得即使下雨也不是现在，最多就那一会，要不在车上要不在吃饭的过程下吧，我谢绝了小师傅的好意，刚从房间走出不到二十步，雨柱就打在头上、脸上和地板上，还发出“啪啪怕”的响声。顷刻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人们四处乱串，都跑回到能避雨的地方，为了不迟到，我只好退回去拿了小师傅的雨伞，冒雨前去。

按照预约的时间，我准时到达会餐地点，灯火通明，人气沸腾，一派喜庆的场面映入眼帘，热情的主人见我的到来，相拥而诉，一阵寒暄后，她说她要告诉我一个不好的消息，我觉得再不好的消息也许都只是她言过其实吧，毕竟她知道的不好的消息而我都还不知道应该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吧，也够成不了什么痛楚吧。

她大大的眼睛紧盯着我，不是我急切的要知道她要说的坏消息，而是她倒想在我脸上发现什么似的，不过，我能感觉到她有些沉重，我耐性的听她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一句话：“XX走了，不在人世了，就半年不到的样子，不想影响你的心情，所以也没有专门找时间告诉你”

我惊讶的“啊”了一声，双手紧捂住张开的嘴，身子不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整个空气都凝固在那瞬间，我深呼一口气，强压住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我急忙问她洗手间在哪里，这种场面和镜头只有屡屡在电视或者电影上才看到的，竟然在今天在这种热闹的场面让我上演。在卫生间，我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告诉自己，今天这个时候我不能有眼泪，我不能给朋友带来一丁点的不吉利的晦气，我既然来了，我就要真诚的送上我祝福的笑脸，这最起码是对主人的一种敬祝。

生日庆宴听到一个曾经那么近，那么熟悉，那么年轻鲜活、对生活始终充满浪漫情调的人就已经远离这个世界，是个多么讽刺的话题，与现场现景的氛围多么格格不入，这简直就是上帝开的一个国际玩笑吧。生的祝福，死的哀悼，多么强烈的对比，生死之间，那是个什么样的距离。

有人说这样的会餐是叫应酬，当然我是持反对意见的，我本以为朋友一起聚餐不是应酬，应该叫聚会，是一种心甘情愿又集聚喜乐的交友方式，而我所认为的应酬是迫不得已，是不乐意的为了某种业务关系或者面子的应付叫应酬。菜香酒浓，看着每个人那么津津有味的吃着满桌的美味，我却觉得每道菜都那么乏味，每滴酒偶那么刺鼻，我的笑容那么僵硬，一点都找不到以往聚会的那种轻松自在，我所谓的聚会真成了我的应酬了（真佩服这样定义的先见性），见大家酒足饭饱还未有散去之意，我只有早早告辞，留下祝福笑语，收拾起悲痛心绪跟自己而去。

逮住了哭泣的机会，不为过去，只为生命而哭，我担心眼泪会伤害爱我的人，但是我不想掩饰内心的脆弱。我也不是一次哭泣了，为同事的父亲，为萍水相逢的人，为只是故事中的人。

尽管听到的消息是残酷的，但是我没有一点埋怨上帝的意思，悲痛的时候，我不忘感激上帝：感谢上帝让我还好好的活着，感谢上帝不把这个悲痛用一种责任来让我承担，冥冥之中却给我少去了磨难，感谢上帝给我新的幸福生活，就连今天要出发的那瞬间，也许是上帝下的一场雨，阻止我去听到这样的消息。

所以，眼泪不只是为离去的人，也是为活着的生命。

回家的时候提前下了车，街上的黄角树有些绿树成荫，有些叶落飘零，黄角树的特征是什么时候栽下就会在来年的这个时候落叶，经历四季轮回最终叶落归根。

我独自往家走，路上不间断的铺满了黄角树的落叶，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我尽量迈过落叶走，不忍心踩也不忍受听……

2011-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