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无言
一
我劝他说：“男人心中一个女人，一生一个女人；男人心中没有女人，一生天下女人！”
从不吸烟的他向我要了一支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双眸凝视远方，顿了顿：“或许你是对的！但，如果让我从新选择我还会如此……”
说完，他又陷入了沉思。
那是他们相恋三年后的一个早晨，他在看电视。她偎依在他身旁。突然，她转过头，勾着他的脖子，盯着他那英俊的脸庞，深情的说：
“Iloveyou！”
他收回停留在荧光屏上的视线，略带惊异于迷惑的眼神一并平铺在他急切的脸上。虽然他在不同场合已听到她很多次说过同样意思的话，但此时他还是略带疑惑，浅浅一笑回应道：
“Too！”
她显然不满意，又说了声：
“Iloveyou！”
“Too！”
他依然那样干脆、简洁。明知这不是她要的答案。
她脸上开始显出不悦来，嘟起小嘴，说了句中国人都能听懂的话：
“我爱你！”
他觉得她生气的样子更可爱。更换了一句全世界人都能听懂的话：
“嗯！”
她有些生气了，很快褪去先前的温柔，那不服输的劲头压抑着她用略带命令的口吻：
“我——爱——你！说！”
他抚摸着她的秀发，在他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喉结明显的抽动着。
她又勾住他的脖子，恢复先前的温柔，深情的眸子中充满了期盼。虽然她明知他深爱她，但他还是想撒撒娇，让他亲口对她说出来，而且只对她一个人说。以前他每次都让她失望、伤心，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给自己赌气：我还就不相信你不说！
但他的答案再次让她失望：
“知——道——！”
一向倔强的她感到自信与自尊受到极大挑战，甚至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爱她。她一扫先前的温柔，甩开他的双手，怒吼道：
“你根本就不爱我！……”
话语中已带哭腔。
“你多说一个字会死啊！对我说那三个字就那么难么？……”
她内心充满矛盾，他分明是深爱着她的，可他为什么从不说出来呢？哪怕一次也够！作为女人为满足这点虚荣心不算过分啊！现在的男人把那三个字挂在嘴边去哄身边身外每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已是再普遍不过的事了。可他？——难道天生缺失这种语言功能，不会说那三个字？
她终究不甘心，眼眶还擎着泪，咬了咬上唇，恨恨的说：
“我爱你！”
他心痛了。他知道她生气了，因为她误解了他。可是又该说些什么呢？他心痛并不是为此，又有谁忍心看到心爱的人为自己伤心流泪呢？她的鼻子本来就不好！
他走过去，一把把她揽入怀中，吻过她的泪花说：
“我知道！”
等了半天却等到这三个字，她又好气又好笑，调皮的把脸上的泪痕抹到他的脖子上，双手捶打着他单薄的胸膛，幽怨的说：
“你明明爱我，也知道我要的答案是什么，可为什么每次还要让我流泪呢？”
他抚摸着她清秀的脸庞，眼角滚动着泪花，喉结抽动了一下，顿了顿说：
“妞！……”
这是他对她未申请专利的专利。他已不清楚从何时期就这样称呼她。一字囊尽全部爱意。她的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这个字对她的分量绝不逊于她孜孜追求的“我爱你”三个字。
“知道我至今未能说出那三个字的原因么？”
“不知道！”她摇摇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绝情的冷些动物，只是一个凡夫俗子。那三个字从小学老师密封在我脑海后，至今我都未曾启用过。还记得一年前么？……”
她点点头以示作答。
“那是我们刚刚毕业，你对我说：‘我们结婚吧！’我说：‘等等吧亲爱的！’你一听生气了。其实我又何尝不爱你呢？那年情人节，我准备送你几朵玫瑰，一问价钱，你却坚决拒绝了，说等我们都找到工作后你再给我补吧。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那句话，我暗暗发誓要让你做世界上最美的新娘！……那次我们都哭了！”
她眼中擎着泪花，陶醉于往日幸福的回忆中。
“转眼一年过去了，虽然我们暂时都有了一份工作，但仅够维持温饱。毕业一年来，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最不忍看当像你这坚强的女孩的眼泪。四处漂泊的日子们给你几天好生活，一想到这些我心中就充满了歉意。没有足够的物质基础，我又拿什么娶你？拿什么让你做世界上最美的新娘？你曾说今生能跟我在一起就是你最大的幸福……”
他哽咽着继续说：“这句话足够我感动一生了。但眼泪终究不能填饱肚子。在我还无力承载起那份爱的厚重时，我又怎能空口兑现那三个字？只能把那份爱深藏心底……
“你别说了！……”
她早已泣不成声。
“我知道你爱我。只是你把这份爱更多的体现在行动上。亲爱上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讲到这里，他停下来向我要了一支烟，点燃猛吸一口，像作总结似地说：
“那一年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那种相濡以沫的感受，却是我们过得最幸福的一年！”
随后，为了那份承诺，她追随我远离故土，开始真正的漂泊！
二
他不擅交际，因为他看不得生意场上那些虚情假意，尔虞我诈，却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事业刚见成效便跌了跟头。
“亲爱的，你太善良了！你得对别人狠点！对我好就行！”她半是鼓励半是劝慰。
然而，他善良的几近单纯，没有丁点心机，他总以为用一颗诚心就可以感动世人，感动世界！可在生存的竞技场上，根本容不得良心，它是那样脆弱，那样不堪一击，它生来并不是用来做挡箭牌的，却注定被伤害！
良心又成了骗局的牺牲品！
她开始埋怨他：“你应该霸道些，对别人狠点！你再这样下去我就不理你了！
他很矛盾。
在与人博弈时，他不忍心伤害别人，而不忍心伤害别人的后果便是：受伤的总是自己！在忍无可忍时，他撰写一联以自励：
大丈夫能屈能伸，
男子汉刚柔并济。
横批：无毒不丈夫！
然而，他终究未能把理论下放到实践的高度！
她开始了更多的埋怨。
他更多时候则保持沉默。
“我感觉我们的隔膜越来越深了！”她不满的说。
那些日子她迷上了上网，一有空就去通宵。
他忧心地说：“妞，今晚就别去了，我们好好聊聊吧！”
“好吧！”她淡淡的回答。
那次，他们聊了很久很久……
为了那份爱，为了是那份爱更执著，更丰满，更坚实，为了给那份爱一个物质的壁垒，精神的自由，他们彻夜未眠。
泪水模糊了她清秀的脸庞，久违的笑容像决堤的黄河一并绽开！
“亲爱的，你永远是我的希望！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傻妞！”他轻轻地抚去她眼角的泪花。
“一直来让你受苦了！太委屈你了！……如果哪天你爱的累了，就出去走走，但不要忘记回家的路！”
“不！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还没兑现你的承诺呢——我要做你最美的新娘！”
他舒心地笑了！
三
有一天，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他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妞？”
“没事，只是有点累！……对了，明天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担心，我想一个人去广州散散心！”
第二天一大早，他把她送上去车站的车。
中午，她发短信说上车了。但他有些心神不宁。
晚上，他一直给她发短信，她只说累了，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打电话，挂机！
第三天，挂机！
第四天，挂机！
第五天，关机！
中午，一条短信——“我走了！……”
一周……
半个月……
一个月……
半年……
从此，她杳无音讯！
他点燃我的最后一支烟。
“或许她走的太远了，忘了回家的路！或许她真的累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忘了吧，或许她真的走了！”我看着他那样子真不忍心说这话。
“不！她不会！即便哪天我不在了，我的爱还在！因为那是她回家的路！”他吼道。烟已越过他的指肚，他却毫无知觉。
我劈手夺过他的烟头：“你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
他猛然回过神，笑了笑说：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也许你是对的‘男人心中一个女人，一生一个女人；男人心中没有女人，一生天下女人！’但你知到吗？一个男人如果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就算不得一个优秀的男人！……”
“我知道她走了，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的声音明显低沉下来。双眼擎着泪花。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一个奢泪如命的男人流泪。他努力平视着远方，不让泪花沉下来！
“……我不怪她，真的！我一直都没怪过她，我连一种安定的生活都不能给她，我还拿什么怪她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递给我说：
“这是她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一直没舍得用。”
我打开，却看到：
你走了，似是悄无声息地走了
——了无全挂！
然而，近半年以来，你身在何方？又可曾安全？却无半点音讯！
一根颤抖的电话线牵不出你只言片语，哪怕是一声轻微的叹息！
我曾做过最无情的打算…
但——
那颗颤抖的心不容我为你停止，停止颤抖！
那可曾是你的心声——
不是爱风尘，
似被前缘误。
花开花落自有时，
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
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
莫问奴归处！
——《卜算子》。严蕊
等待，抱有希望的等待是一种幸福的折磨！
而不抱希望的等待呢？
海明威在《丧钟为谁而鸣》中说过：“死亡，只在拖延时日，痛苦之至，令人难堪这点才是坏事。”
不抱希望的等待却是幸福的死亡！
某年某月某日晨
你走之后
你曾给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你又给我一生最难忘的守候！
此刻却
却寻不到你的只言片语，
哪怕一声轻微的叹息！
默默守候，悄悄等待，
守候到他年春暖花开，
等待着你踏香归来！
一生有你，
我已知足！
某年某月某日夜
……
我看到他眼在流泪，心在流血！血泪模糊处汇成四个字——
“至爱无言！”
……
注：本文纯属虚构，世无此人！如有此人，必无此事；如有此事，必无此言；如有此言，必无此果；如有此果，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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